《醉涡》沉香梦魇

2、第 2 章

　　男人微微一笑道：“秦小姐现在挺有名的啊，再说我看过《西伯利亚往事》了，上个月快下映的时候看的。你在电影里，真的很……强悍！”

　　秦空一听不好意思伸手顺了顺头发说：“嗯，拍完之后确实减了点肥。”她望着面前男人精瘦的下巴，不禁感叹了一句：“您脸很小啊，一看就特别上镜！”

　　这时候，她空的肚子中气十足地“咕唧！”了一声，秦空脸刷地变了个通红，还故作镇定地挺直了腰板一脸泰然，心里拼命自我催眠——我是搞笑设定！

　　男人掩唇小心笑了笑，没让秦空更尴尬，只是招手叫来服务生，简单问了两句秦空有没有什么不能吃的或者特别的喜好，得到否定的答复后，把菜单还给服务生，直接让厨师长自己看着办了。

　　没多久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四下张望一番，伸手摆弄了一下桌上的花束，她觉得那里面一定藏了一个话筒或者摄像头之类的，可出乎意料的是居然没找着！

　　“对了，您觉得《西伯利亚往事》怎么样？好看吗？”

　　“嗯！很感人！”男人竖起大拇指，“严善花真的是个很清纯很有气质的演员呢，就算裹着大棉袄看起来都很可爱的。”

　　“嗯，确实。”

　　“还有张婷，果然就是玉女不老，我是看着她的电影长大的，十几年怎么就没感觉有什么变化。”

　　“嗯……前辈是女神……”

　　秦空低着头，说了两句又无话可说了，知道自己还是个不起眼的配角而已，在那么多大腕堆里，能给观众留下点印象已经是万幸，她不会在奢求他说点别的什么。

　　两人尴尬地互相瞧着，秦空想着总要说点什么，不能一直这样不说话干坐着啊，于是拿出端出女神姐姐来调侃自黑：“哦，所以今天知道是我挺失望的吧？我姐姐的气质跟严善花的气质很相似，我呢，网上都说是西伯利亚熊女，跟姐姐差太远了。而且我本人呢，也喜欢更粗犷一点的男人，带点胡渣的大块头那种。您实在是又苗条又清秀的，在边上拍照的话还得得往后站一点才行！”

　　她此话一出口立刻有些慌乱了，怎么不自觉就说了心里话了呢？节目上应该无条件说对方是自己理想型才可以啊！她这是在干嘛啊！

　　正当秦空后悔不迭之时，男人却出乎意料地一脸真诚，道：“失望？说是惊喜还差不多。我自知不足的地方太多，说实话，秦小姐今天肯赏脸过来，我已经很感激了。”

　　“而且你今天看起来真的……很漂亮。”他温柔的笑眼闪着光，仿佛可以淌出水来，就那么一下，盯住了秦空的眼睛，火啦啦地烧着她神经末梢，麻酥酥的感觉一瞬间顺着脊柱噼噼啪啪蹿上她的脑袋，让她慌张起来。

　　“你别老这样看着我啊。”

　　“对不起，只是看着你觉得好神奇。”

　　“神……神奇？熊女果然是不适合这种小礼服吧。”

　　“不啊，很可爱！再是熊女，那也是熊宝宝。”男人连续的蜜糖炮弹把秦空轰炸得有点晕头转向了，什么熊宝宝啊，这种对话说给幼稚园里的小妞妞听还差不多，可是为什么这话让她再次脸红心跳了呢？

　　可一转念，她又暗自叹口气，婴儿肥的脸蛋靠头发和化妆果然还是掩盖不住啊！

　　忽然桌面上方的暖色灯光被调亮了，一股好闻的胡椒香气钻进秦空的鼻孔，服务生陆续端来三个很大的白色圆盘，菜只在正中央放着很少很小的一撮，在暖色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让人有食欲。

　　男人熟练地拿起刀叉，把其中一盘烤牛肉切成小块，一边切一边介绍：“这里的奶香烤牛肉是招牌菜，做这道菜的主厨并不是每天都在，你姐姐带你来尝过吗？”

　　他把切好的牛肉用大银勺放了两块到秦空的盘子里，秦空被服务得感觉很好，而且她是真的肚子饿了，拿起叉子就想把两块牛肉一起塞嘴里呢，忽然想起来是在做节目，克制地先拿了块小的放嘴里，立刻双眼瞪大了，一副惊艳的表情，连声赞道：“嗯！真的很好吃！”

　　她咀嚼了一番，确实酥软可口还透着一股奶香，可是她的反应明显太夸张了，惹得男人捂嘴笑起来，道：“你喜欢我就放心了。最怕的就是期待太大，真正放进嘴里却失望了。其实我第一次吃是没尝出多少名堂来。”

　　秦空夸张的表情一僵，她有些犯糊涂了，难道不是应该给赞助商一点面子吗？这个男人说话这么实在，肯定会被PD不留情地咔嚓掉吧？

　　不管他说什么，她做她的本分，于是又塞了一块肉进嘴里，翻着眼睛看似仔细品味的样子，一边打着手势一边学着电视里那些美食节目的主持人评论道：“就是，很嫩很酥，但是丝毫没有一点点腥气，虽然整体味道偏淡，但是很好地突出了一股奶香气，咀嚼之后有一点点甘甜，但是绝对不是调味料，应该只是肉本身的甘甜……”她说着，对面男人的嘴角笑容渐深，直笑得眼角都出了两道褶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离谱了，只能尴尬地草草收尾，清清嗓子，道：“总之，慢慢品味的话，味道是很有层次感的！”

　　她说完，男人也只是笑，并不说话，看似在吃东西，秦空发现他根本只是在不停喝水，拨弄着刀叉，每次只放少量素食比如蘑菇生菜之类的进嘴里。

　　秦空有点恼，现在越看面前的男人越觉得捉摸不透。

　　“你笑什么？我刚才的话，没什么笑点啊。”

　　“我……不太懂那些，才知道原来吃个东西还有那么多讲究，平常都把注意量放在别的东西上面。我的意思是，厨师碰上秦小姐这样的食客应该都会觉得很幸福吧。”

　　“是么……”

　　“等会一定要把你的话向厨师长传达一声。对他来说可能是比奖金还幸福的事情。”

　　“可以吗？”

　　“你现在就可以写张条子，待会让服务生送进去。哦，对了，你要是这么喜欢，想吃的话随时过来，还有很多菜品，你可以挨个地尝。”

　　嗯？秦空琢磨着男人刚才那句话，还有很多菜品，她可以挨个尝的意思是……约下一次？

　　他俩就算配对成功了？还有下次？对了，相亲节目不可能只做一期啊！那她下面该做点什么？

　　“您是说，觉得合适的话，下次还会见面？”

　　男人正喝水呢，被她过于直白的提问给呛到了，猛地咳嗽起来，耳根又红了，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低头整理表情，稍稍平复过后，用手虚撑着下巴，探究一般盯着秦空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把皮球踢还给她：“你愿意再见面么？”

　　秦空被他一问又慌地咳嗽起来，感觉血在往脸上冲，搞什么嘛，这么被动的男人！她瞥头望向窗外，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夜里的城市像是人鱼用无数珍珠串起的大网，平躺在大地上，连高楼闪烁的霓虹也在脚下——这才意识到，这里真的是很高啊！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放下手里的叉子，揉揉太阳穴，不置可否：“这里真的好高，连城市最边边好像都能看到一点！”

　　男人一直看着她，好像在等答案，可是她的话显然有点失望，微微颔首，可目光始终没离开秦空的脸，他换了个话题，道：“秦小姐理想型是什么样的？除了粗犷一点，带点胡渣的大块头以外？”

　　“其实也没限定那么死啦，没想过那么具体的。”

　　对话进行地有点缓慢，中间又停顿了三秒，男人才又问：“秦小姐身高……”

　　“170”

　　“哦……挺高的。”男人看着有点心虚，说话声音都变小了。

　　“没关系的，不比我矮就可以了，实在不行我把高跟鞋脱掉就是了，其实我很讨厌高跟鞋的。”秦空表现得相当大方，这让男方放松了不少。

　　他想了想，指着自己的左唇角说：“你这里有个酒窝，笑起来很甜。”

　　秦空看着他的脸，忽然双眼一亮，指着自己的右脸道：“啊！您也有梨涡啊！是不是只有一边有酒窝？”

　　“是，只有左边有。”

　　“Me too！我是右边有左边没有。”她忽然来了精神，喝了一口水继续道：“所以在晚上，室内灯光比较强的时候，我一般就会把左脸对着窗外，这样重点在右脸上，电影拍海报的时候全是右脸，要是仔细看电影里的镜头的话，也几乎都是右侧脸。”

　　“要是白天过来吃午饭的话，你会选择坐在我的位置？”男人接话道。

　　“其实我只是个普通的学文科的学生而已，鲁导真的教了我好多东西。以前我以为演员很容易的，实际做起来，真的困难重重，才发现干一行有一行的难处。”

　　“鲁导演人怎么样？听说长得很帅。”

　　“还凑合吧，不化妆的话其实没那么好看，他上节目的时候化妆可费时间了！不过他人很不错，平时就跟大哥哥似得，很照顾人，但是呢，一旦工作起来就很严肃，一丝不苟，很强势。”

　　“你挺喜欢鲁导演啊。”男人略带戏谑。

　　“他……算是恩师吧，教了我很多东西，镜头之类的。”

　　男人点点头笑道：“嗯，今天也从秦小姐这里学到一手，那么下次秦小姐你来的时候，位置光线什么的，我会注意的。”

　　秦空闻言猛地脸又一红，他又提要再见面的事了，知道是男方在推进度，这次不能在回避了，男方已经表明立场了，她也应该有所表示才行！于是清清嗓子，带着点羞涩跟扭捏地说：“您以后别秦小姐秦小姐这样叫了，好别扭的感觉，叫小空就可以了。”

　　“小空？呵呵……确实很小啊。”男人轻轻笑了两声，带着一丝为难问道：“你大学刚毕业对吧？”

　　“本来应该毕业了的，其实是大三肄业，办了休学，要是演员当不成还得回去继续念书。”

　　“哦……那你知道我的年龄么？”

　　秦空脸一红，她连他到底是谁还没搞清楚呢！怎么可能知道他的年龄？不过她只是下意识地点了头。

　　男人又追问了一句：“不介意么？”

　　秦空笑得很明朗，连连摆手：“怎么会呢，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坐着，完全没什么别扭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对方的脸，这张脸看起来确实也就二十五岁的样子，但是当他笑得厉害的时候，眼角的褶皱确实挺明显的。她思量着要怎么恭维他才好呢，忽然灵机一动，反问：“对了，您到底多少岁？我其实不知道的。二十——五？”

　　男人噗嗤笑出来，看起来挺高兴，微微摇摇头，问她：“你是故意往低里面说的吧？”

　　“没有！难道猜得不对？”

　　男人笑得更厉害，并未继续说明了，只摆摆手道：“算了，你就那么认为好了。”

　　这下男人显得释然很多，总是握着水杯的左手渐渐松开了，还吃了好几口东西，整个人显得轻松很多，聊起天来也不在那么拘谨，很熟练地叫起“小空”，仿佛已经认识她很久了似得。

　　“小空，你也别老是用您这样的叫法，叫名字吧。”他一脸期许地再次盯住她的眼睛。

　　秦空这下傻了，咬着蘑菇又僵住了，难道是整人节目？在考验她的机敏性？也太恶作剧了吧？她刚才想了很久都没想起来关于这个男人的一点点信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