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歌》流年思

4、03 勿忘我（3）

　　流景莫名地打了个寒噤，琅琊不会说笑，这么说负责琅琊山主攻的人并不是他。那么除了他，还会有什么人来呢？贡布的狠角色很是不少，其中不乏女人。诸如琅琊的娘亲就是在战场上生下的他。但他的娘亲已经去世有些年头了，但贡布的少女绝对与男人一样不可小觑——除去驰名大陆的艳烈，便是如男人一般的悍。
　　烈风呼啸着带来大漠的天空少有的云，轻而薄，月光从云层的间隙里透出来。
　　“少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一侧的明副将看着刚刚撤走的贡布人留下的空荡荡的营帐，帐洞里黑魆魆的，似乎所有的活物都已经被撤往北方的贡布军队带走了。
　　澹台流景看着天际黄沙与夜空交界的模糊边界，道：“必须守住了，马上派人去琅琊山，请澹台大将调援兵出来。”
　　琅琊说要取琅琊山栈道，若是此番退入琅琊山中，就可能根本守不住栈道，刚好合了琅琊的意思。澹台大将当然会明白他的意思——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澹台家是祈国的将门世家，澹台大将则是他的父亲，真正负责西南边境的镇守。流景也是为皇帝看重的有名的常胜将军，但是澹台大将到底不放心他独自来指挥，这对于积贫积弱的祈国来说，贡布举兵压境，祈国面临的几乎是生死存亡的险境。
　　他攥紧了怀中的纨巾，湿透了上面的绣迹。
　　事实上，他的心上人，如今也是未婚妻的陆春蚕，父亲官至宰相。但陆相主和，澹台大将主战，二人政见不合，当然时常起冲突。昏庸的皇帝为了平息他二人之间的矛盾，金口玉言给两个孩子指腹为婚，互为邻家，日后出门也好见面。只是这个法子的确不太奏效，但不妨碍他与春蚕之间的感情。
　　这一次贡布大兵压境，陆相不得不也支持出兵了。他父子二人被派到了西南边境。他其实可以独当一面，只是父亲总不太放心。
　　余下的兵卒在凌冽的夜风中伫立着，也顾不上揩抹身上与兵刃上斑驳的血渍。
　　天际驼铃声渐行渐近，流景已经能看到琅琊退却的方向出现了一支庞大的驼队。这支队伍远看更像是一众来祈国做丝绸买卖的商贾，但这支队伍行进速度极快，踏出深厚沙尘一片，昏黄的根本看不清人数。
　　为首的竟是两个女子，一个手持贡布人传统的弯刀，穿着镶绒毛边和珍珠的罗裙，用一块边沿绣了许多勿忘我花的白巾遮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双曼妙的杏眼，与眼角在月光下也显得明媚的绯红。而另一位同琅琊一样，长发遮住了半边脸。但露出的另外半边脸亦美艳而不可方物。
　　流景丝毫不敢轻视这支由贡布少女带领的队伍。他将疲兵排列起来，少女则在阵前半里左右的地方立住了，黄尘消散，他能借月夜的清辉看到白巾遮面的少女秀美的前额白皙润泽，欺霜胜雪，丝毫不像在大漠中常被风沙打磨侵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