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花开已久讲故事》花开已久

97、天涯

　　【1】
　　她走在一条幽深小巷之中，黑夜里的虫鸣穿插着阵阵凉意。
　　这是风叔离开的第三天。
　　她的脚步轻盈，甚至没有吵醒老旧门前那只浅眠的黑猫。
　　风叔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
　　“我无法再待在这里，水乡柔软会泯灭斗志。我要去外面看看，施展男儿的抱负。”他踏着清晨新鲜的露珠，甚至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她还穿着缀了流苏的长裙，手腕上的红绳刚系上不久还带着拆封的味道。
　　她要去寻找风叔。

　　【2】
　　她走在黑暗的河流之中，污浊的水脏了她的白鞋。
　　她摇头，风叔不可能走这样一条路。
　　她的裙袂飞扬在无边雾色里，天际有鹰嘶叫着盘旋不去。
　　风叔最向往的是快意江湖。
　　“可惜现在再没有江湖，幸好还有天涯存在。即便只是残余的浩气，我也想去闯一闯。”他只拿了一柄祖传的古扇，穿着衬衫短裤离了家乡。
　　她的脖颈还光滑如玉，芊芊细手划过七月流水并不觉得冰凉。
　　她一定要找到风叔。

　　【3】
　　当风从树梢落下，雏鸟勉强伸了一个懒腰。
　　她在午后的树荫下，闻到了风叔的气息。
　　她爱上了风叔之后才知道，黑夜里也可以有阳光。
　　裂骨般的炽热。

　　【4】
　　古老而破旧的弄堂里，腐朽的门框上长满了白色小菇。
　　风叔把折扇上的水渍抹去。
　　透了窗纸的房间里满是潮湿，唯有一根长绳保持着结实。
　　她被迫向下张望。
　　七月的阳光让墙角的黑猫尽情伸展躯体，树影斑驳带着惬意的安适。
　　她听着风叔的呼吸从屋内渐渐消散，而自己无力追逐。
　　胸前被粗绳系了蝴蝶结，她的身体被高高挂起。
　　肚皮被剖开，已不见了内脏。

　　【5】
　　一颗肾，可以买一部苹果手机。一颗心，可以换一台电脑。
　　她感知不到疼痛，风叔持刀的手指是那样温柔，他的嗓音安抚着她。
　　“去死吧，用你的身体赐予我远行的资格，用你的灵魂庇护我沿途的灾难。”
　　早蝉在沧桑的树干上羞叫，红裙隐着少女最初的萌动。
　　她的右手被套上了尸绳，她捏着裙角开始飘飞。
　　但愿风叔还没有走得太远。
　　她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