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一粟》日暮水

27、攻

　　清明时节雨纷纷。

　　祖父生有四子二女，柳婉婉的父亲作为嫡长孙，上到姑奶奶，下到小侄子，今天家里的来客可谓齐全。柳婉婉跟着大伙儿扫完墓后，自觉没自己什么事儿了，把自己关到房间里写作业。

　　钠和□□产生氯化钠的方程式怎么写来着？

　　工业上利用哪一原理产生硫酸？是三氧化硫溶于水还是别的什么？

　　碳酸钙是碱性溶液还是酸性溶液？

　　白磷着火点是多少？是放入冷水中保存吗？

　　放下钢笔，柳婉婉觉得自己脑仁一抽一抽的疼，努力压制住烦躁感，去翻后面的答案。第一题错，第二题错，第七题错，错错错……

　　入眼是鲜红刺目的一大片，柳婉婉唇畔带了一丝苦涩，深深的无力感在心底弥漫。难道，我真的不是学理这块料？

　　“嘀嘀嘀……”

　　柳婉婉揉了下太阳穴，打开笔电上的聊天对话框。

　　编辑：阿墨，你已经断更一周了！(◣д◢)

　　编辑：难道你要抛弃爱你的小天使吗？(◣д◢)

　　编辑：还想不想上榜单了，还想不想挣钱了！(◣д◢)

　　柳婉婉：( )姐，我错了，务必帮我在人工榜上留个位子。我马上码字！

　　编辑：看你表现→_→

　　柳婉婉笔名墨非子，已在某女性文学网站签约，现在正连载的一篇古代小说，点击量很高，颇受读者欢迎，甚至还积累了一点收入。

　　把手边乱七八糟的作业本扔到一边，柳婉婉打开自己的隐藏文件夹，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移动，像一曲优雅轻柔的古舞。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已经传不到她的耳中，柳婉婉早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随着笔下人物的喜怒哀乐而悸恸，时而低头浅笑，时而蹙眉哀婉，时而泪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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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晓染撑着雨伞从大伯家回来，雨算不上大，但耐不住时间久，路面被雨水冲刷得泥泞不堪。雨靴上占了些泥巴和杂草，安晓染看得直皱眉。

　　给先人准备祭品，墓地祭拜，帮着大娘给大家准备饭菜，端茶倒水，收拾碗碟。忙忙碌碌一天，还真有点乏了。

　　洗刷干净靴子晾在阳台，安晓染终于可以瘫在绵软的大床上，舒服地小小呻吟了一声，和着雨声沉沉睡去。

　　梦里的少年，面容清秀隽永，身着蓝衣长袍，撑一柄竹骨油纸伞，踩着青石板，一步一步，缓缓走来。擦肩而过的瞬间，安晓染闻到一股淡淡丁香味。少年静默地远了，身影消失在斑驳古老的巷口，唯余清凉的雨丝，和鼻尖若有似无的香气……

　　安晓染醒来后立刻用冷水洗了把脸，看到红晕一点点从脸上褪去，悄悄松了口气。内心却止不住狂吐槽，自己这是学傻了吧，这《雨巷》里边飘渺虚无的丁香姑娘，怎么在自己梦里头，就变成了苏牧的脸？我不会是发／情了吧？妈呀，我一定是中邪了。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手机适时响起，终止了越扯越远，乱麻似的思绪，安晓染被吓了一跳，慌忙中滑开屏幕，连来电是谁都没看清。

　　“喂，你好。”

　　“是我。”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微带了些磁性，酥酥麻麻落在耳朵里。

　　“苏牧，你，喝酒了？”安晓染试探着问。

　　“嗯，喝得不多。”

　　安晓染着急起来，语速加快，“你不知道自己胃不好吗，还喝酒？想疼死吗？”

　　听筒那边低低笑了起来，“没关系，我的胃只对牛奶敏感。吃过晚饭了吗？”

　　“吃……吃过了。”

　　“我现在是不是要给你听林宥嘉的《说谎》？”

　　“好吧，还没吃。正准备下饺子呢，话说，你唱给我听怎么样？”

　　沉默了片刻，“我五音不全。”

　　“没关系，我不介意。”安晓染笑嘻嘻回道。

　　“歌我是真的不能唱，要不，我画幅画给你？”苏牧拿出另一个折中方案。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同意了。”

　　两人东扯西扯没话找话，又磨磨唧唧聊了二十多分钟，这才挂断电话。安晓染从冰箱里找出早上包的饺子，猪肉白菜馅儿的，放在开水中煮。趁着间隙，又调了一小碟蒜蓉。

　　若是三年前的安晓染，吃顿饭绝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先不说蒜蓉，就说这饺子，和面，剁肉，切白菜，滤水，调馅，擀皮儿，包饺子……一道道工序下来，起码耗费两个小时。这在从前的她看来，简直是傻缺行为，老干妈配泡面，是她那时餐桌上万年不变的固定搭配。

　　只是如果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还有谁能呢？在安母第一次爽约后，她终于明白这个道理。最爱自己的人，永远是自己。

　　电视上在播叙利亚局势，一些军事专家在激烈地讨论美国插手此事的政治意图。

　　安晓染有些心不在焉，梦里那柄竹骨油纸伞总在眼前浮现，还有那只撑着伞的，骨节分明修长儒雅的手……

　　安晓染：哥哥，你上次说‘敌不动，我不动’？

　　崔沐风：嗯哼，有什么问题？

　　安晓染：山不过来，我便过去。

　　崔沐风：我擦！染染你准备干什么？乖乖听哥的话，别胡闹！

　　安晓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