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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击鼓催花寂寞红 ...

  •   从宫里出来已经第二日午时过后。
      车子缓慢的行驶着,却突然在晃动一下之后停了下来。
      车帘被人一掀,钻进个人影来。云钰打着盹,心头一惊,抬眼看去,眼前那人正是胤禛。
      原来车行至半途,却正巧遇到胤禛出来,云钰只见他一身朝服,显然是要进宫。
      “现在可不能放你出去,放你出去,便夜不归宿了。”胤禛捏了捏她的脸,笑言道,“我马上要进宫,可能晚上回来会晚些,看到你的车子,便来说一声。省得你晚上找不到我心急,你先睡,莫要等我。”
      云钰脸上一红,嗔怪道:“谁找不到你会心急了……快进宫去,别误了正事。”
      胤禛点了点头,突的在她唇边印下一个吻,又在她耳边附语道:“这一夜在宫里,可把你急坏了吧?”
      言罢立刻跳下车子,扬鞭而去。
      云钰先是没反应过来,等领悟了他话里的意思,只恨自己不能追上殴打他一番。这人,越发没有冷面王的样子了!!
      既然胤禛不在府里,她这么早回去也无事,眼睛转了一圈,她便唤道:“去流觞楼。”
      “是。”随着车夫恭敬的声音,车子便立时向流觞楼的方向而去。云钰的唇边扬起一抹笑容,她上次去流觞楼次数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个后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溜掉。而这流觞楼离开扬赌坊也不远,好久没去,不知道那里如何了。
      她一直念念不忘那个白衣男子,那样的气质,怎么也不像个只在赌坊里鬼混的。总觉得他有非常的来历,只是暗自让人调查,却丝毫没有结果。问胤禟,胤禟也不肯说。总是神神秘秘的,反而更加引起她的注意力与好奇心。
      只是这少年应该不是什么出名的历史人物,至少在她的记忆中,不记得胤禟身边有这样一位为他专司打理赌坊的人才。
      历史的洪流中,最常见的就是这种人吧?经营着细枝末节,然后默默无闻。历史并不会记载他们,但历史却也要靠他们来支持。
      在滚滚的洪流中,或许一个小人物,便是那引起海啸的蝴蝶。
      无论如何,都要摸清他的底细。在这个暗流横生的宫廷中,任何因素都可能构成致命的问题,她绝不会忽略。
      让一干人等在外面候着,云钰要了个雅间,吩咐一个时辰内不许来打扰,便得意的从后门溜了出去。一个时辰,足够她去开扬晃上一圈,再晃回来。只要路上不出什么岔子,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行迹。
      却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一个人影从流觞楼的阴影中闪出,眼中露出一抹喜色,接着快步跟上了云钰。云钰却浑然不知,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那人影一直跟着云钰,直到看见“开扬赌坊”四个大字,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转身离去。
      开扬赌坊门口的大汉已经认识云钰,也没有拦她,任她向里而去。
      仍旧是进了西间,云钰这回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她迅速扫了两眼,只见那白衣少年此时并不在赌坊。他原先的位子换了位满面油光的大爷,微蹙了眉,她缓缓挪移,准备去里间看看。或许他会在里间休息也说不定,她这次的目标,便就是这个白衣少年。倘若寻不到人,那这趟便跑的没有意义了。
      推开门,只见阳光从窗格中射入,投射在窗台上的七彩琉璃屏风上,刹时间万种颜色从琉璃上映到地上,给所有的物品都披上了一件华美的外套,宛若是梦幻的童话世界。
      听到开门声,站在屋内的少年回过头,仿佛风吹过柳絮的温和笑开,温润的声音传入云钰的耳朵:“藏云给云钰格格请安。”
      云钰愣了一下,总觉得他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一瞬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轻轻的点了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倒是那少年先开了口:“格格今天过来,莫非是想与在下再赌上一局?”
      云钰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这少年说话和不说话,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眼睛微微一瞥,恰巧看到那少年袖子上的细碎花纹。
      那是一个由花与蛇组成的花纹。无数条的蛇首尾相衔,组成一个圆,而在蛇身的空隙中,无数的艳丽花朵绽放。云钰并不认得植物,所以不知道这花是什么花,但她对这花纹记忆的非常清楚。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个花纹……正是那天在街上看到的花纹。她分明记得自己去问过胤禛这种奇怪的花纹,她总是会联想到欧洲某些家族的族徽。
      可惜胤禛给她的回答是三个字,不知道。
      虽然不知道,但他也说了,这个好像是某个江湖组织的暗号,有这个标记的人都是他们的人。并且让云钰离他们远些,无论怎么说,这些人都是一群亡命之图。更可能是乱党,万一挨得近了,赔上性命可是大大的不值。
      而如今,这个花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藏云的身上?莫非他也是其中一员?
      九阿哥知道吗?
      云钰的脑子里立刻闪过这个念头,如果这些人真的是乱党,那么胤禟岂不是危险?他若是完全不知……怕是被这些人卖了也不一定。
      但如果他知道……那这个性质就更严重了。康熙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她微别过脸,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是迅速的扫视了一圈周围,笑道:“他不在吗?”
      “格格每次和九爷见面,不都是在流觞楼么,怎么会到这里来找……莫非格格……”他眼中精光一闪,猛的看向云钰。好在云钰早已转开目光,但被他这么一看,却也是吓了一跳。
      云钰眯了眯眼,声音压低了几分:“我是想来……看看赌场的生意……”
      那少年先是一愣,随即看向云钰的眼中多了两分不屑,笑道:“生意自是好的。格格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恕藏云不奉陪。”
      云钰也不恼,瞥见之后,唇边微笑扬起,转身出了房门。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倚户,
      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云钰此时心情大好,一边哼起王菲的歌,一面在屋里翻动着那本《初唐奇侠传》。古代着实没有现代那么多的小说,选择范围极小。好在这些经久不衰的东西是值得细看的,不然没有小说的日子着实无聊。
      若是她自己写上两本,拿出去不知能不能大卖?或许还能抢了三阿哥编纂书稿的差事。只是想到那毛笔自己却如何也使不惯,便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入耳是自己哼来的熟悉曲调,较这清代的曲子也不知道好听了多少,云钰叹了一口气。昨日之事随波去,犹自不舍忆当年。
      书突然被人从手中抽走,抬头一看,胤禛一脸疲惫的站在面前,她急忙起身,心下暗自揣度。不过是进个宫,为什么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胤禛也不言语,突然将她紧紧揽住,力道大的几乎要揉碎她的身体。
      云钰什么也不问,只是静静的靠在他的怀中。
      胤禛又搂了她半晌,才缓缓放开她,长叹一口气靠坐在椅背上,语气平淡:“你刚唱的曲子,再唱一遍给我听可好?”
      云钰默默点了头,靠坐在他的身边,声音婉转低吟,将那曲子仔细唱来。胤禛侧耳听了会,叹气道:“你的记性实在不怎么样,前几天听的曲子竟然能被篡改成这样……不过你不记得曲调,却能自己编出来,倒也不容易。”
      云钰这才想起前几日府中宴客,便有歌姬唱了这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只是那唱腔完全和自己现在所唱的不同,自己唱的是学了王菲的气音,又是现代的风格。而那唱腔和唱法……她实在不敢恭维。
      胤禛伸手握住她的手,云钰只觉得手心冰凉,隐约间还有一丝湿意。只听他低声道:“只是虽然不同,倒也别致。有时候,或许独树一帜,才能更教人喜欢吧。”
      云钰只觉他话中有话,抬头看去,只见他的脸庞在微暗的光线中,显出淡淡的倦容。她抬手抚上胤禛的脸庞,轻声道:“你……”又猛然惊觉,胤禛恐不喜她多问朝堂上的事情,一下便住了嘴。
      胤禛挑眉看她,眼底全是了然,他将云钰的手握的更紧,低声道:“皇阿玛再征噶尔丹,八弟升了领侍卫内大臣。”
      云钰顿时明白他的沮丧从何而来,这领侍卫内大臣地位是颇为尊贵。清朝设有侍卫处,侍卫处设领侍卫内大臣,正一品。负责掌管统率侍卫亲军,卫护皇帝。再从八旗中镶黄、正黄、正白旗中选拔侍卫,由其统率。
      八阿哥坐上这个位子,足以证明康熙皇帝对他十分信任。而且老八比胤禛小了三岁,无论从身份上,还是从年纪上,都不及胤禛。此刻康熙竟然将这个位子给了老八……云钰知道他心有抱负,不想却屡受挫折,难怪此刻心里有些沮丧。
      胤禛的脸在阴影中显得十分黯淡,她心底有些心疼,这些皇家的皇子们,生活的真是辛苦。只是这她就是他们的命运,相较于最后的那些失败者们,胤禛的命运尚算不错的了……端起一边的茶壶,慢慢将胤禛面前的杯中注满清茶,微熏的热气上升,倒教她有些看不清胤禛的面容。轻轻放下茶壶,思索着如何安慰他。半晌,云钰才微笑着开口:“皇上可是命太子监国?”
      胤禛听到她的问话,先愣了一下,迎上她带笑的眸子,随即了然的点头。而后,他眼中精光闪过,像是突然了悟了什么,拿起茶一饮而尽,笑道:“用过晚膳了么?”
      云钰摇摇头:“你不回来,我哪里吃的下。”
      一阵得意的笑声顿时从房里冲出,直惊得外面候着得水色和高无庸面色一变。四阿哥虽然随性,却未曾如此失态的大笑……今儿是怎么了?
      大军出征之后,时间便在太子监国和众阿哥辅国的繁杂事物中匆匆而过。
      将大部分心力都放在朝政上的胤禛显得格外出色,像是天空中的月亮,甚至连太子的光芒都无法望其项背。而被分在户部的八阿哥更无法与之相提,虽然如此,十六岁的八阿哥却因为待人十分诚恳,为人十分谦虚而赢得众臣工的交口称赞。胤禛虽然出色,但办差时独立专断,听不进别人的意见,反而让许多人觉得其太过狂妄,近而不与之亲近。
      胤禛丝毫不放在心上,更是一丝不苟的办差、做事。但凡被他挑出错的官员,在他职权范围内的,无一幸免,统统罚俸。而超出他的职权的,大部分都被太子给了恩典,免于处罚。
      四阿哥为人苛刻的名声,就这样在朝野之间传开。
      康熙三十六年四月十五日,大军行舟至内蒙古布古图,根据费扬古报告,噶尔丹于闰三月十三日在阿察阿穆塔台服毒自尽。
      至此,北方分裂割据势力被消灭,大清王朝的辉煌再一次呈现在世人的眼前。
      康熙早早派人将胜利的喜讯传递到京城,并宣布不日回京。
      而这次从出征到最后胜利,共历时两个月。同出征前八阿哥预言的一模一样,丝毫没有偏差。此事被当日参加玺玥格格宫内宴会的格格福晋们传开,一时间,八阿哥的府祗门庭若市,众人皆道八阿哥乃神人,有这样的阿哥,乃是大清的福分。
      胤禛向来看八阿哥不顺眼,此事更是让他看不下去,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过了两天,这才一脸精神气爽的出现。云钰知道他是想通,知道这样的说法会引起康熙的不悦,但心底总有些担心,胤禛会不会认为是她说出去的?
      百般观察,胤禛却无任何不妥,她这才微微放心。只是思及八阿哥这件事时,她心底那种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
      会是她……透露出去的吗?
      倘若真的是她……云钰只觉得自己头越发的疼痛,这代表着什么?
      不寒而栗。

      (第二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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