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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六章(1)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上) ...

  •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朱明时节,嘒嘒蝉鸣给这闷热的日子注入了一丝丝躁烦,有如远方传来的声声号角,让后宫中蠢蠢欲动之人更加按耐不住……

      入宫至今,紫儿无缘得宠于太子应已势成定局,皇帝那又被贵妃绊住,蒙获圣宠对她而言更是不可能,无奈留在熏风殿的日子却并不轻松悠闲,谁让她刚进宫就得罪了背景如山的柴玉容。

      在众人眼里,紫儿的运势着实差得可以,如此境地还敢加以顶撞冒犯就不知道是单纯还是愚蠢了。

      虽然紫儿受人欺凌的处境谁都看得明白,可一边是有柴淑妃与整个柴氏家族在背后撑腰的柴玉容,一边是无位分无前途的君紫儿,但凡有不和需决裁之际,紫儿当然只会受到不公正对待去掖庭宫领罚,而为了避开熏风殿里的是非争端,紫儿也借机拖延时间在外逗留,比如主动给掖庭的宫女帮忙,又或者在太极宫四处走走,不过她天生没有方向感,偶尔也会逛到一些奇怪偏僻的地方,若是迷了路途就得费不少工夫才能找到回熏风殿的路。

      当然,紫儿有时也会遇到些有意思的事,比如遇到礼仪宫人的训练——在各种情况下都不能发笑失仪,结果紫儿没偷看多久就笑得从树上掉了下来,虽然被管事女官训诫了一番,但也因此与她们结下缘分,紫儿得空也会来帮忙负责逗笑。

      自此之后,紫儿唇角总噙着抹似有若无的笑,因为她觉得,这世上有些人想笑还不能笑,她现在既然还能笑,为何不笑呢……

      紫儿有机会也会参与宫女们的蹴鞠比赛,但更多时候是私下里供女官差遣,如一般宫女那样。

      这样的日子虽说清苦,但至少是安全甚至多少有些意趣的,所以紫儿对自己的处境并不怨天尤人,反倒庆幸自己不必去面对那些争风吃醋之事。

      这日,紫儿同往常一样回到熏风殿,直接来到置放杂物的后院,在一处角落里喂起一只通体雪白,玲珑可爱的小兔子。这只兔子是紫儿在一次回殿的途中拣回来的,而殿里的新晋御妻毕竟是些年少的女孩子,见之岂有不喜欢的,所以紫儿就将兔子豢养在此,方便她们来逗玩解闷。

      “小姐可回来了!”夏婵远远地跑了过来,将蹲在地上的紫儿扶起,携她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紫儿亲昵地对夏婵皱皱鼻子,将兔子放在大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摩着,夏婵便将丝娟包着的核桃仁拈一枚送到她嘴边,喂她一一吃下。

      一般从外面回来,紫儿总会与夏婵在此待上片刻,或与夏婵讲讲她经历的事,或静静地让夏婵替她揉揉身子骨,毕竟这里鲜有人经过,不用担心会与谁照面,当然,有时她也会直接回房闭门不出,总之平素里鲜少与人来往深交。

      因为紫儿曾被诸如“晦气不祥”的流言缠身,她很清楚这只是为了让她陷入孤立无援之境的谣言,但也很明白人言可畏,积非成是,而熏风殿里的御妻中不乏有情有义者,紫儿不想让她们为难,更不想她们因自己落人话柄,无辜受牵连,是以尽量不去主动接近她们。

      “哎呀,小姐!”夏婵突然发现紫儿薄纱之下的肌肤隐隐有道勒痕,遂掀开查看,却见肩头处赫然有道指宽的红印。“小姐,这是怎弄的?”她忙问,同时因心疼而不小心摩挲上去,引来紫儿的一声抽疼,急得她忙又轻吹几下以期减轻疼痛。

      “不碍事的,”紫儿对她安然一笑。“就是才刚挑柴火的时候被绳子压出来的。”

      “这……”夏婵心疼地盯着那道红印,清秀的眉头拧起。“小姐也不能直接将绳子置于身上啊!”

      紫儿一怔,不由失笑。“谁会那样做啊!直接勒上还不得破皮出血了。”

      “那这衣裳怎的无事?”夏婵追问。

      “啊!挑之前我择了块布垫在肩头嘛,不然将衣裳磨破了又要你费神缝补了……”紫儿低下头逗弄着兔子,漫不经心的语气仿佛梦呓一般。

      闻言,夏婵柔了柔眸光,疼惜地又查看几番才替紫儿重新整理好衣领,她就是知道紫儿有这样的心思才做此担心。

      “小姐,是小姐的身子要紧还是奴婢多几样伺候的活要紧?”她叹。“而且小姐这贪新的毛病可得改改了!”她摇摇头,小心地避开伤处,继续替紫儿揉捏着肩背等处。“但凡遇上什么没见识过的小姐总喜欢去尝试,这次是被绳子勒了,下次若是遇到那些危险的活儿又跃跃欲试的可怎么好……这宫里终究比不得在外头,有人知疼着痒,小姐上回的伤……”

      “好啦,你别担心啦,我不是还有你嘛。”紫儿安抚性地拍拍夏婵的手。“我只是好奇些,个中分寸还是有把握的,不过呢,这次确实是我逞强了……”她赧然地吐吐粉舌,青葱玉指捻起兔子的长耳朵左右摆弄了两下。“我原只在万姑姑身旁看看,也就随便试着挑一下啦……”她想起绳子勒上那刻的疼痛,不由自主地扭动下肩头。“谁知呢,万姑姑竟一脸的感动感激地望着我,让我那‘抱歉,我只是挑挑玩你继续’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就……”

      就逞强帮人家担了几捆是吧!

      夏婵又摇摇头,紫儿却蓦地仰起小脸,抿着唇满是不忿。

      “谁知道啊,等我好容易担完,万姑姑她居然一脸奸计得逞地拍拍我,就这么走了!”

      夏婵呆了呆,随即了然。“小姐又被捉弄了?”

      紫儿撅起红唇,伸出粉拳晃了晃,“哼哼!居然敢乘机捉弄于我……”微眯的眸底倏地闪过一丝危险的意味。

      夏婵见状不禁打了个寒战,她轻咳两声,忍不住求起情来。“小姐,依奴婢说,小姐倒怨不得人家,毕竟是小姐缠着人家要听古记的。”

      “我没有怨人家啊!”紫儿嘟了嘟嘴。“是‘礼尚往来’啦!万姑姑对我这么‘照顾’,我不‘表示表示’怎好意思呢?”说着扬起抹娇蛮的笑。

      夏婵一愣,遂扶了下额头,在心里替万姑姑提前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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