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未来世界的正确打开方式》玉树子

46、第 46 章

　　翌日下午刚放学，早早收拾好了的白亦森立刻拉着颜辞就要闪人。可惜后者太过磨蹭，一边整理东西，一边慢悠悠地说：“急什么呀，现在不早不晚，店里也不会有什么人跟你抢位置……”

　　我还不是想单独和你多呆一会儿……很简单的一句话，涌到喉咙口他却说不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开始进入青春期的缘故，白亦森深深觉得自己的脸皮比小时候薄了许多，一些亲密的话再不能像前几年那样脱口而出。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气急败坏地吼道：“你就不能快点吗？急死我了……”

　　颜辞懒得理这个进入中二期的家伙，每个月貌似都有那么几天不痛快。

　　她正低头检查自己是否有东西落下，忽然听见白亦森拔高了几度的声音，“你过来做什么？”

　　刚抬头就对上韩双程漆黑的眼眸，后者全然无视敌意外泄的白亦森，带着暖暖的笑意问她，“颜辞，这个周六有空吗？我家里有个聚会，想要邀请你一起参加。”

　　“叫什么颜辞，弄得我们好像跟你很熟似的……”炸毛的白亦森在一旁小声地嘀咕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事实上，他确实说出了颜辞的心声。如果不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真的也很想问一句，“韩同学，你其实是学变脸出身的吧？我们之间什么时候用得上这么亲近的口吻？”

　　想归想，颜辞脑子清醒，不准备错过对方难得的示好。

　　“周六什么时间，如果是白天的话我可能去不了。”

　　她的语气很真诚，韩双程从小耳濡目染，对辨别真心还是假意得心应手。见颜辞如此配合，他的神情又热烈了几分，“不是白天，是晚上。所以说，你可以参加？”

　　现在的情况是桌面上韩双程一脸期待地等着她点头，桌面下白亦森就快把她的衣服下摆扯烂了。

　　颜辞有些头疼，蓦地灵光一闪，“是的，我可以参加。不过我想多带个朋友去，你不会介意吧？”

　　韩双程的笑意瞬间淡了几分，他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旁边一脸不耐的白亦森，极力掩藏着内心深处的不甘愿说道：“当然不会了，你想带几个朋友来我都欢迎。”

　　颜辞看得出他的勉强，故作不知，“那就先谢谢你的邀请了。”可怜的孩子，谁让你爱面子讲风度呢？

　　“不客气，我到时候把时间地址发给你。”韩双程礼貌地说道，“明天见了，颜辞。”

　　“明天见。”颜辞配合地笑着摆手，还没挥两下就被白亦森没好气地拉下来。

　　“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你答应他做什么，他不是看你不顺眼吗？”

　　颜辞眯起眼睛，“你说谁是鸡？”

　　激动的白亦森一下子卡壳了，“额……那是比喻好不好，你怎么抓不住重点啊？”

　　被她这么一打岔，他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批评和谴责也不好意思拿出来用了。颜辞见目的达成，赶紧转移话题，“我收拾好了，你不是一直催嘛，还不快点带路？”

　　白亦森看着她故意讨好的笑脸，心底的埋怨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小小年纪就招蜂引蝶，以后谁跟你结婚头都要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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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磨时光”是华夏国有名的连锁休闲餐厅，它的老板是个风情万种的单身女人，名叫池婉桃，江湖人称“桃子姐”。

　　桃子姐的父母想来特别有先见之明，不然也不会为女儿选了这么一个贴切得找不到第二个的名字——“吃完逃”，因为他们的女儿最大的喜好便是对各式各样的男人始乱终弃。

　　本来作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桃子姐应该衣冠楚楚地出现在媒体报刊的财经版上，正儿八经地阐述她的奋斗之路，可惜有钱就变坏的不只是男人，女人也一样。

　　桃子姐小有积蓄之后，开始迷上了交“男朋友”。照理说这本是个利国利民的爱好，可问题在于她的态度。

　　如果一个女人有钱有魅力，她想招惹多少个男人都不成问题。不想结婚没有关系，认真谈恋爱也是可以的。但麻烦的是桃子姐不这么认为，她找“男朋友”的目的仅仅是为了睡人家一次。

　　为了让对方心甘情愿地和她共赴巫山，桃子姐不惜任何代价。世上的男人千千万，总的来说分为两种，一是单身的，二是有主的。

　　最初桃子姐选的都是前者，其中条件普通的得手很容易，条件优秀的则要费点心思。所有人没有一个不是“天亮说再见”，闹得最大的一次桃子姐甚至和对方举办了盛大的订婚仪式。

　　慢慢地，她的胃口越养越刁，终是把魔爪伸向了第二种男人。不得不说，不管在道德上还是法律上这类男人都不好碰。桃子姐试了不少，胜算不过五五之数，最严重的一次还把自己弄进了监狱服刑三年。

　　桃子姐的行为自然不是主流社会所认可的，她本人也很识趣，从来不去沾手那些财大势大的男人或是这类女人背后的男人。因此有关她的八卦至多出现在三流杂志上，用来抨击当今社会的女人是多么的没有节操。

　　颜辞原来也喜欢和同龄的女性朋友聊聊娱乐八卦，可惜到了这个世界女性玩伴少得可怜，以至于功课繁忙的她对这类无关民生大计的花边新闻一无所知。

　　她不清楚，白亦森没兴趣去了解，所以当桃子姐亲自为他俩服务的时候谁也没多想，谁也没看见远处一堆男服务生怜悯的眼神。

　　“你别老盯着你的环脑看行不行？说是为了庆祝胜利一起吃饭，一句话也没听你主动跟我说……”

　　环脑是这个世界非常普遍的一种光子工具，与个人手环绑定，有点类似两千年前手机与电脑的结合体。

　　至于手环，则更是人手必备一个。简单的手环造价便宜，功能单一，比如游乐场里给每个小孩子免费佩戴的用来防止他们丢失或遇到危险求救的手环。复杂的手环则价格高昂，一般根据个人要求量身定做，具备的功能丰富多样，可以满足安保，通讯，支付等各方面需求。

　　环脑便是高级手环的标配之一，由主系统发出的能量线形成虚拟的光子屏以及相应操作工具漂浮在使用者眼前，让人们随时随地能够交流娱乐工作。

　　为了保护隐私，光子屏通过设置可以仅供使用者观看，相应的操作方式也可以由手动处理换成视线锁定。当然，功能越多的环脑价格越高，与之相应的手环自然也不便宜。

　　通常只有最简单的手环才做成一个圈套在手腕上的样子，大部分手环都有独特的设计，譬如颜辞刚来安京时柳炎译给她戴的那一条就做成了精致的手链，比起那些真正的首饰也不遑多让。

　　对方怨妇的口气太明显，颜辞好笑地收起环脑看他，“好嘛，不玩环脑了，我们说话。”

　　白亦森的性格属于“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见颜辞心情不错，又凑过去说：“你环脑上有什么好东西，看得你目不转睛？”

　　颜辞想了想，干脆再把环脑打开，设置成公放模式。

　　“诺，就是这个。”

　　白亦森凑过去一瞧，是个女孩子的照片，十五六岁的样子。

　　“谁啊这是？”

　　“阿南喜欢的人。”

　　他本来正准备毒舌这个女生的长相，听颜辞这么一说，立刻转了口风。

　　“不错不错，想不到你哥哥还挺有眼光的。”

　　上幼儿园的时候他就知道颜辞家里有个哥哥，异父异母的那种。对于顾生一的样子，白亦森忘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颜辞环脑里一直存着照片，他压根就记不起对方的长相。

　　虽说他们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心底对顾生一一直有种莫名的戒备，现在听到对方心有所属，他忽然就松了口气。

　　颜辞疑惑地瞄了他一眼，“你干嘛笑得这么开心？平时也不觉得你看阿南有多顺眼。”

　　白亦森义正言辞地辩解道：“拜托，他是你哥哥。看在你的份上，我当然要替他高兴了。”

　　“是么？”青春期男孩的心事谁说得清楚，颜辞没有深究，转了话锋问：“依你看，他们两个搭吗？”

　　白亦森仔细看了看照片，嗯，眼大无神，鼻头有点大，嘴唇太厚，笑起来牙肉露得有点多，脖子太粗，肩太窄，胸太小，腿不够直……

　　“眼睛又大又亮，笑得这么甜，身材也好，绝对配得上你哥哥。”他睁着眼睛说瞎话，竭尽全力说服她相信这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颜辞半信半疑，最终还是回复了顾生一一句“很好，你们很配。”

　　一边的白亦森看到了，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笑得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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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颜辞和顾生一的联系一直很频繁。他的母亲赵颖在九年前生下了跟第二任丈夫莫河的儿子莫梓栎，并带着他们一起搬回了粤州。

　　但顾生一梦想中大家其乐融融生活的场景却没有发生，因为赵颖拒绝和顾家康有进一步接触。这样一来问题便产生了——顾家康不同意顾生一去莫家，他一心想着借后者这一血缘的纽带哄回赵颖；而赵颖不愿妥协，坚决不肯踏进顾家一步。时间一长，可怜的就是顾生一了，他无端落入父母斗法的两难境地里。

　　比起关心疼爱自己的儿子，顾家康更愿意花心思研究如何让赵颖回到他的身边，毕竟现在人都在眼前了，简直是上天送来的大好机会。至于赵颖，她倒是想多关爱顾生一，可禁不住顾家康杵在中间作梗，再加上小儿子莫梓栎的出生，她渐渐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爱护已经长大的大儿子。

　　或许是因为生命太漫长，生育又没有限制，两千年后的亲子关系比起过去淡薄了许多。相较于父母与孩子的关系，大家更看重夫妻之间的关系。孩子养个十几年就脱离家庭自己生活，爱人则是要携手上百年的。

　　从理智上讲，颜辞可以理解顾家康和赵颖的做法。但从个人情感角度而言，她十分不齿这对夫妻的行径。顾生一何其无辜，生生成了他们俩人感情问题的牺牲品。

　　她心疼顾生一这些年经历的一切，后者也把她当成了唯一能倾吐所有烦恼的对象。

　　现下顾生一有了心仪的女生，她总算不用担心他会因为家庭的变故而对爱情和婚姻绝望。虽然颜辞护短地觉得对方配不上自己的小哥哥，不过如今这个社会，他能找到女朋友已经很难得了。

　　此时的颜辞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个女孩子只是顾生一的心上人而已，女朋友什么的连八字都没一撇呢！

　　顾生一有了喜欢的对象，和所有被疼爱的妹妹（姐姐？）一样，颜辞心里多少有点失落，她借着去上洗手间的机会顺便整理一下心情。

　　白亦森乐呵呵地目送她离开，低头喝了口饮料，再抬头就看到老板桃子姐饶有意味地盯着他。

　　艹，吓死老子了，他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喉咙里的草莓汁差点拐到气管里。

　　桃子姐见状捂着嘴笑了两声，然后递给他一张金属芯片。

　　“好好保存着，有事随时联系我。”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她暧昧地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白亦森呆呆地没反应过来，几秒钟之后猛地醒悟过来，自己这是被个成年女人搭讪了？他才十四岁那个女人都下得了手，难不成就好这一口？

　　想到这里，白亦森一阵恶寒，决定不仅要把这家店列入黑名单，还要回去好好地向他父亲白起打个小报告。

　　作为首都的安京，怎么可以放任有危害社会治安嫌疑的可疑分子逍遥自在呢？

　　颜辞回来之后白亦森一个字都没提有关桃子姐的事，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