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罢天下[穿越]》楼小冷

38、第三十六章 鬼医错月

　　九歌伤重，秦快意与莫轻尘刚将人搬下城楼，对方就疼得脸部都差点抽筋。秦快意啧了一声，有些为难。

　　莫轻尘虽然也算半个医，但他更多专注于用毒，身上带得全是毒药与解药，这种棘手的内伤，若不借助于一些药物，恐怕并不是那么容易能治疗。而四周并不是药草的生存之地，莫轻尘更没有配置药物的各种工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下连莫轻尘也觉得有些难办。

　　秦快意的手指摩挲着下巴。他唯一认识的厉害的大夫，只有“玉面神医”三月弦，但远水救不得近火。若是要去癸灸找寻常大夫为其治伤，但九歌的状态不适合在路上颠簸……

　　“喔？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人。”

　　城边的灌木丛微微作响，一只手将长至腰间的叶子往边上一压，一双黑色的靴子踏了出来。

　　此人看着文质彬彬，一身银灰色，质地很好的衣服，黑色的长发上插着一根通体漆黑，毫无半点装饰的发簪。他的脸上沾了些许泥，但并不影响那张脸整体的美观。他的手上握着一把挖土用的铲子，背后还背着一个箩筐。

　　看见这闻名的荒城前面竟站了两个人，那人露齿一笑。

　　“二位看上去似乎有什么难办之事。”那人扫了一眼躺在他们脚边的九歌，“在下略懂医术，若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二位尽可开口。”

　　那人说着，便慢慢地靠近。他的全身上下并无任何武器，且光看那人走路留下的脚印，二人便知对方的功力并不高。但，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

　　“你是什么人？”清冷的声音，如同从高处落下的龙湫，青色的竹叶漫天飞舞。

　　那人走近之后，抚开眼前的竹叶，听到问话，待瞧到莫轻尘，却是一愣。

　　“呵，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见莫公子，幸会。”那人侧过头，微微一笑，手做出了收扇子的动作，却察觉出手中握的只是一把小铲，便顺势一抱拳道，“在下只是一个寻常大夫，顺道路过，能见到阁下，真是三生有幸。”

　　“……你认识我？”莫轻尘淡淡地望着对方，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他。

　　“蓝紫异瞳，竹叶为伍，剑出龙啸，面如谪仙。”那人低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道，“全江湖都是你的‘通缉令’，天下何人不识君？”

　　“……”莫轻尘一蓝一紫的瞳孔，意味不明。

　　秦快意上前两步，堪堪挡住九歌，嘴角是一贯的笑容：“普通大夫怎会来到此处采药？这里附近并非草药生长之地，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背着箩筐徒步走到这里，实在让人费解。”

　　“江湖传闻，秦十三不但手中的剑快，而且心思缜密。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唔，我还尚未报上姓名，你便知晓我是谁，阁下并非池中之物，怎会自称是寻常大夫呢？”秦快意的语气并不咄咄逼人，嘴角噙笑的样子很是和善，可却让对方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况且，阁下在暗处的那位同伴，为何不让他出来见上一见。”

　　“哈，秦少侠不愧是武林副盟主……”对方刻意隐瞒之事被秦快意揭开，也并不惊慌，只是礼貌地作了个揖，“在下只是想要帮助二位解救你们的朋友，并无恶意。若二位实在不放心，在下离开便是。”

　　“且慢。”秦快意见对方真的转身便走，一个旋身便贴近他，将手架在对方肩膀上，嬉皮笑脸道，“噫，有个现成的大夫，自然是帮了我们大忙，阁下可有什么内伤药，不知能否赠予我们一瓶？”

　　四周的杀气顿时攀升，对方一愣，干咳了一声，便转向秦快意道：“在下手头上并无现成的伤药……”

　　“那无妨。”说着，秦快意已然在莫轻尘看不透的眼神中，将对方推倒了九歌边上，“你随便医吧。”

　　“嗯？”对方似乎很诧异秦快意的态度转变，怔忪了片刻，便笑道，“阁下不怕我会对他不利么？”

　　“哈，你没有半点好处，为何要这么做？”秦快意蹲在一边，意味深长地道，“况且，我觉得轻尘应该会对你的医蛊很有兴趣。”

　　“医蛊？”莫轻尘闻言，果然眯起了眼睛。

　　“哈，秦少侠好眼力，不知是如何看出的？”

　　“你背后的箩筐之中虽布满药草叶片，可你身上只带了一把土铲。一般大夫挖草药会使用小镰刀，这样可以保留草根，以期下次可再行挖掘。然而你带的却是土铲，说明你要找的东西是埋于土下，并未是草药之类。”秦快意手背在身后超边上踱了两步，娓娓道来，“但看你箩筐中的草药只有叶片，连茎都没有，说明作为大夫的你有很强的爱草之心，没有镰刀，又不愿伤害草根，徒手只摘叶片。而这些叶片只是为了掩藏底下的一些东西，并且保护它们不被日光照射。你使用冰蓝叶作为主叶遮盖，是因为它们性寒，不宜在热的地方待得过久。”

　　“能用作医的，却又怕被人见到的……快意不才，只能想到一种东西，便是蛊。”秦快意踱了回来，冲着有些惊讶的对方微微一笑，“我说的可对？醉花轩，鬼医错月先生。”

　　对方一愣，忽而大笑：“哈哈哈，七窍玲珑秦快意，果然名不虚传，在下领教了！”

　　“鬼医错月？”莫轻尘眉头一挑，显然这个名字，他也听过。

　　只是他并没有多问，袖手一挥，便指着九歌淡淡地下达命令：“救人。”

　　错月并不在意莫轻尘类似使唤的语气，只是从背后的箩筐中，找出了一只通体血红的涕状物。

　　“血蛊？”莫轻尘顿时皱起了眉头，一片竹叶顿时挡住了错月的手，“你想要做什么？”

　　“莫公子请放心，错月只是想救你的朋友。”错月轻轻一笑，低头解释道，“这位朋友内脏有一半被震碎，体内淤血堆积，血蛊只是用来吸食体内多余的淤血。”

　　“血蛊吸食血液如无底洞，吸完淤血之后，你当如何？”

　　错月微微一笑，轻声吐了三个字：“用生蛊。”

　　“……”莫轻尘听到“生蛊”二字，神色讶然，漂亮的羽玉眉尾部一挑，便再没了异议，只是那双异色的眼睛，却复杂地盯着这个使蛊的大夫。

　　错月的手法十分精准，下蛊的位置与时机把握得完美无缺，显然对医蛊之术研习多年。莫轻尘的盯着那人的头顶，左手拇指在龙吟剑柄处慢慢地摩挲。

　　一个时辰后，错月终于将东西收起，慢慢站了起来。

　　“生蛊会吞噬血蛊，并会将他的内脏修复，但生蛊依然会存活一个月才会死去，在这期间，这位朋友也许会饭量猛增，二位莫要见怪便是。”

　　“这就好了？”秦快意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医蛊之术，只觉得就是将人的手腕了一个小口子，然后隔着时间放进两个东西而已，而医者本人却并未做些其他的事情，顿时有些茫然。

　　“不错。”错月看出秦快意的诧异，微微一笑道，“虽然在下并未做些什么，但医蛊之术对施蛊人的要求很高，在下并非自吹，但当今天下，唯在下一人能用蛊救人，其他人者，只会将其用来杀人。”

　　“这个我信。”秦快意的嘴角一扬，对着错月抱拳道，“多谢阁下施予援手。”

　　“举手之劳。”错月的眼睛似不在意地往莫轻尘身上转了一转，幽幽地在他带血的指缝间停了一停，面却是依然对着秦快意道，“不过秦少侠，错月尚有些事，想与你谈谈，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喔？自然。”秦快意说着，便将手一伸，做了个请的动作。

　　“慢着。”一直盯着错月的莫轻尘，此刻终于开口说话，语气中，带着一股淡淡的威胁，而修长的手指，已经将龙吟剑拔出两指宽。

　　这个动作，意味着莫轻尘不想留活口。秦快意有些讶然，正要阻止莫轻尘开杀戒之时，寒风一卷，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错月身前。

　　半张银色的面具，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

　　“花无香？！”秦快意睁大眼睛，今天也许是他惊讶次数最多的一天。

　　虽然他知道定有醉花轩的人暗中保护错月，却没有想到，竟会是轩主花无香亲自出马。

　　莫轻尘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个江湖上闻风丧胆的头号杀手，龙吟剑没有再拔出更多，但也并没有收回去，场面一下子僵住。

　　“秦少侠。”

　　秦快意忽然接收到错月的内力传音，侧过脸看向与自己仅有一步之隔的鬼医，对方却并没有在看他，好像并不是在与他说话一般。

　　秦快意正以为刚刚只是一个错觉，转回了头，耳边却再次响起错月的声音。

　　“莫公子的咳血症有多久了？”

　　秦快意挑了挑眉，事关莫轻尘的身体问题，他也十分担心，既然对方是个大夫，想必应该能知道些什么，便老实回答，同样地传音入密道：“三年。”

　　“三年已经太长，恐怕近日将会有内力紊乱的现象，严重的将会失去内力，若再久些，恐怕性命不保。”

　　秦快意一惊：“为何会如此？”

　　“莫公子神情淡然，情绪不定，想必是中了绝情蛊。中绝情蛊者，不宜谈儿女私情，否则必会身亡。莫公子咳血症状极为严重，想必对心中之人所爱深切。”

　　秦快意一愣，很久都说不出话，直到一片叶子从眼前飞过，才回过神来：“可有解法？”

　　“众多蛊毒之中，绝情蛊是最难解的，医书并无记载解法，但在下研习多年，对蛊颇有研究，至今为止，只知道，要解绝情蛊，只有两种方法：一是与心上人斩断情愫；二是杀了他的心上人，取心口之血喂之。”

　　“这……”秦快意一时间有些怔忪。

　　“第二种确实太过残忍，我作为一个大夫也并不提倡。”错月顿了一顿，继续道，“只是莫公子如今的状态，实为危险，秦少侠若想救他，两种方法都可取。秦少侠心思玲珑，洞察方面，要找谁，想必你心中已经有数，只是行动，还是尽早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