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奋斗史--女博士的成长之路》雪漫城

6、我们还只是象牙塔里的毛孩子

　　四月份的校园，青葱俏皮，早上六点是追梦的孩子的专属时间，他们耳朵上别着耳机的慢跑时光，注定了是一道励志的青春风景。肖文觉得自己上了研究生，生活该有所改观，不能让每天早上的起床工作，像中毒的电脑，重启七八回才卡卡的开机。这样早起在朝阳下跑步的日子已经坚持了接近两周，成为生活的一种新常态。

　　这样早每天锻炼，做实验，睡觉的日子竟然在一片平淡中过去了一个月，肖文和杨小涵的实习生活该到了一个转折点----研究生复试。尽管复试临近，肖文每天仍然跟在欧阳屁股后，提取DNA，提取RNA，PCR，电泳，做切片，显微观察，种拟南芥，烟草，小麦玉米等等植物。每天在试验台，超净台，培养间，温室间转来转去。累并充实的过着每一天。

　　而我们美丽的女神杨晓涵却跟带头师兄请了假，开始准备复试。韩所长的实验室名字叫做分子细胞遗传学研究室，所以招生主要招遗传学专业和细胞生物学专业，另外根据具体的研究需要可以在生物大类招其他相关专业的学生。杨晓涵虽然报考的植物生理学的研究生，但她这种典型的学霸，生物学的各科基础课程都很扎实，加上最近一个月在实验室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训练，知识得到了巩固。英语又是呱呱叫。所以复试起来应该问题不大，所以请假几天她就一直陪她的高富帅男友看电影，逛街甚至去临近的名胜古迹游览。

　　而我们的肖文同学对于以面试为主的复试也是来者不拒的，看到欧阳师姐的黑眼圈，她就心疼开了，所以除了试验步骤的间隙看些书，她几乎没怎么专门准备复试。

　　生物所的复试比北方大学的早大约一周时间，所以杨晓涵老早的走进了由十余名生物所的大牛们组成的面试会场，第一轮是英语的笔试，30分钟，写一篇议论文，生物所的题目是谈一下你对哲学和科学关系的看法。杨晓涵信心满满，洋洋洒洒的写了满满的一考卷。第二场英语面试，杨晓涵和所里两个外籍特聘研究员也算聊得可以。下午的第二轮是专业课的考试，也分笔试和面试，笔试主要考实验设计和学术前沿，杨晓涵似乎有些吃力。面试更是吃力，大牛们那些一半中文加一半英语专业名词的交流方式立马让她吃不消了，因为她毕竟考的是植物生理专业，和分子遗传学专业毕竟还是很有差异的。“在遗传学上，大家都很头疼polyploid中的gene mapping，那么，你对这个最基本的遗传学问题的idea是怎么样的呢？”“你对exogenous gene 在多代后消失怎么看。”“Microprojectile bombardment的操作你熟悉吗？”等等的问题让杨晓涵几乎傻了眼。

　　晚上回到宿舍，整个人几乎僵在了床上。到底该怎么办？她几乎觉得那些专家们是在故意刁难她。他只是个本科生，那些概念曾经在书本上也没见全啊！但她的对手们似乎对这些问题很在行，对答如流。

　　杨晓涵又开始给他姑姑打电话了，也许这次她姑姑真的能帮上她的忙。

　　但事实并非如此。

　　两天后，肖文从黄思哲那里得知杨晓涵没能最终上生物所的研究生，杨晓涵虽然聪明好学，但她的竞争对手可都是韩所长从大二开始培养的武装到牙齿的高材生。他们面对以上那些问题对答如流，并可以发表自己的观点。生物所是个竞争激烈的地方，很多人在本科期间就已经发表了水平不错的论文。而杨晓涵这种考试型的往往遭遇滑铁卢。毕竟人家三年的功夫，对科研基本入门。

　　肖文听说这些，曾经对杨同学的反感似乎都忘记了，倒同情起这个聪明好学又心气极高的同学来了。大家都是希望通过考验这条路蹦出平庸的二流大学的学生。在这个满地大学生，毕业了拿不到两千块工资的时代，肖文等人认为，考上名校或研究所的研究生确实是个改变命运的不错选择。

　　晚上肖文回到宿舍，杨晓涵一个人在那闷着头看电脑，礼节性的和肖文打了招呼就再没有下文了。

　　肖文惋惜地说：“我都听说了，你可以再去找下韩所长，没准他可以给你推荐到别的老师那里。”

　　杨晓涵：“算了，我有我的打算，我准备调剂会咱们学校高老师那里。”

　　肖文：“哪个高老师？”

　　杨小涵：“高宇哲”

　　“哦，你这么高的分为什么非得调剂咱们学校呢？”

　　杨晓涵：“做科研的很看重自己的圈子，高老师虽然科研做的一般，但是人际关系超好，他的导师是院士，他的师兄弟们现在很多都是崭露头角的专家，有的时候关系比科研重要，这你应该你我懂，要么你怎么会选周校长。”

　　肖文听着杨晓涵的话不怎么舒服，她调剂的时候并没想到这么多，他只是觉得周校长那里是个搞科研的好地方，既然上研究生就得在科研上下功夫，其他的该叫歪门邪道。科研目前在肖文的世界里还是神圣而神秘的。

　　肖文：“我选周校长的初衷是想继续好好搞科研。”

　　杨晓涵：“拉倒吧，国内有几个人在真正搞科研，即使在搞的那几个人大部分也被科研搞了。”

　　肖文：“你太悲观了，你只看到那些千年博士后、卖煎饼的博士们上了新闻你就怕了啊？就没看看那些长江学者们，专家院士们嘛？任何一个行业都有成功者和失败者。”

　　杨晓涵：“额，我太害怕失败了，所以我想走条稳妥的路，高老师的学生不需要像周校长的学生那样拼命做实验，但毕业了高老师还可以给推荐个工作，这就够了。对搞科研我已经心灰意冷了。”

　　肖文：“你还没开始搞怎么就开始心灰意冷了？搞笑。”

　　杨晓涵：“你知道韩老师隔壁实验室那个尤师姐吗？”

　　肖文：“知道啊，听说她快发大文章了，据说是超级大的那种。”

　　“现在大文章没了？”

　　“被人先发了啊？”

　　“就是啊，英国的一个研究所就比她早了一个月，她七年的青春和心血就付之东流了。实验室都在派人看着那位师姐，怕她想不开。”

　　“哎！怎么会这样，那师姐接下来怎么办？”

　　“能怎么办，没有好文章的女博士就是彻头彻尾的悲剧，连个工作都找不到。而且她现在年龄也大了，也不想出国去折腾了。这么心力憔悴的还得没黑没白的准备博士毕业。”

　　“他没发文章能毕业吗？”

　　“她做了那么漂亮的工作，那么多数据，从其他角度去分析还是有一定价值的，所以还可以发个很一般的SCI文章，毕业还不成问题。但是女博士光混个毕业了有用吗？毕业了就失业了。”

　　“哎，又一个悲剧啊！”杨晓涵这些话说的心灰意懒，一派看破红尘的凄凉景象。

　　肖文却觉得没那么悲观，就算科学这张冷板凳再拔凉，她相信他也可以一直保持一颗暖暖的心。科学难做并非不可做，哪个科学家不是经历百回千折，山穷水尽的呢！

　　在科学面前，我们还需要修炼，我们还只是象牙塔里的毛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