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亦多情》三唔识七

4、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

　　眼前好看的人儿脸上挂着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他蹙着少有远山眉，一字一句的问到：“她跟你说了什么？”他今天格外耀眼，粉色的衣，白色的裤，擦到发亮的皮鞋，帽，却还是昨日的那顶。粉衣清淡，容颜安好。粉色三分，艳色三分。
　　  蒋玉卿有点儿目眩。耐着性子向他摇了摇手，示意没说什么。青色的玉镯佩戴在那白细如嫩藕的手臂上，随着手腕的摇晃也在那块娇嫩的肌肤之上滑动了几下，透出一丝别具柔韵的秀美来。本应老气的物件，却实是被这人儿衬的纤巧好看了起来。她是那么不一样，像一株水仙，初看只觉平凡不已，只有细品才能体会到那白色花瓣与嫩黄花蕊相应起来那不具侵略性，但却又格外收萦人心的美。她实在是不好比他平日里接触的女人们，简直是粉黛不离，红唇相伴，浓郁如画，油的厉害。James越是看着眼前的人，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就越是厉害。目光悄悄下移，便瞟到白色制度前别着的蓝色胸针，“蒋玉卿”三个字就这样记录在了他的脑海中，此后便再也也无法忘记。美石为玉，卿本佳人。果然啊……James心里暗笑。“你往哪里看呢！”那细眉细眼中透出的微微愠怒，实在是可爱极了。他忍不住捏捏她白皙的脸蛋，调皮的说道：“那就行啦！不要相信那个女人说的一句话。”詹少爷可能永远不懂，正因为眼前这个人的不一样，他平时对付女人的战术在她这，不奏效了。
　　  这一举动明显惹恼了蒋玉卿。她几乎是用尽全力地甩开James的手。用愤怒，不，简直就是用恨到咬牙切齿的语气对那目光无辜的人说：“有病！”
　　  大概这20年里第一次遇到这么难搞的女人吧。向来是身边靓女如簇的风流公子，望着那愤然离去的娇小背影，这时也稍稍慌起了神，他的关节捏得发白，从嘴中骂出：“What's the fuck!”一把扯下一早打上 Versace男士香水的领结，狠狠地踩上了几脚。米色的Buberry格纹就这样苍白的躺在地上，还被印上了灰色的鞋印。不过那气愤和不解的表情并未在脸上停留许久，不一会儿，他又浮起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笑。呵--整栋学院的高层班级都在靠东南方的阶梯教室，在这个全港最大的国中里，能准确地找到那也是你蒋玉卿的本事了！
　　  他确实没有想错。蒋玉卿已经找了近2个小时了，她实在不知道这十几栋用红砖砌成的教学楼中，那座叫睿德楼？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链条怀表，那怀表已经很久很久了，成了一种古怪的铜釉色，并且链条处已经生锈了。但这块表是爸爸在她12岁生日那年送的生日礼物，打开表盘，是一张圆形的小照片。照片里，爸爸抱着她，她笑的很开心，八颗整齐的小牙在阳光的照耀下洁白地发着光。妈妈有时看着她还是那么宝贝那块表，就还是不忍心的插一句嘴：“那块表实在不行了就别用了吧。这怀表又不是什么奢侈品，咱们再买一块就是了。”蒋玉卿总是会低着头，不当回事儿地答道：“还能用呢。还不如省下那点钱给你买药。”妈妈叹气。这个孩子总是过分的懂事……为什么我家的宝贝女儿就不能拥有同龄人那样任性的机会？……
　　  原来已经迟到这么久了，索性今日就不去了。蒋玉卿在心里想着。但是……为什么从刚开始到学校，就没看见一个人呢？哦，除了那个人。难道今天是周末吗？不是啊，明明是看准时间和日期来的。正低声嘀咕着，后头就传来那熟悉的声音：“傻缺！今天是校庆日，大家都去礼堂看表演了。”果然，又是他，哪都有他……她随意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便又打算转身离开。但却未料被那人死死地抓住手腕，压着镯子硌的生疼。蒋玉卿用乌黑的眸瞪着他，但清澈透亮的眼波透出的柔情远远地盖住了她的怒气。她喊道：“放开！听见没……给我放开！”James却是笑的灿烂，"不放，偏不放。"他笑起来的时候，双眼皮的形状一下子展现的清清楚楚，内眼角宽，眼尾上扬的桃花眼，头尾都往着尖处收，眼波流动，用婉转动人来形容似乎也不为过呢。玉卿想，好一个不笑时千里之外，笑起来眼角眉梢。
　　  他真的长得很好看……怪不得阮玉诗对他那个情深意切……想到这个名字，好像现在也是一个合适的机会，帮她。
　　  但是心里怎么越来越烦闷了？是后悔了吗……真是的，当初为什么要答应这种苦差事？不过既然答应她了，做好自己本分就行了吧。"詹士……嗯……那个我有话问你。"似乎这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话语中竟透出一些紧张的意味来。James看见她态度突然转好，心情也是豁然开朗了起来，轻轻松开她的手。"嗯？什么事？叫我James就可以了。""你是我在这间学校认识的第一个人，我刚来这，什么都不熟悉。可能有很多事情要麻烦到你。所以……可以告诉我你家的电话吗？"蒋玉卿顺着阮玉诗的套路，本想着说完就行了，但真正说出这话时还是会很难为情啊……玉卿自己可能没留意到，她原本白皙的脸上，已经红透半边天了。
　　  James心里叫好，起初还以为这小人儿性情倔强，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到现在看来，似乎差别也不大嘛。不过也好，逗女仔是我James生下来的乐事。更何况，这种洁白无暇的女子，恐是在整个香港也难以寻得到第二个了。"这种东西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我先带你去你教室吧。"蒋玉卿也是难得一见他态度这么正经，念到今天似乎也没有什么要事，便点点头，跟他去了。
　　  没想到几个小时这么一过去，太阳已经很毒辣了。强烈的太阳光刺的玉卿睁不开眼，只能用手略挡一下。James见了，又是笑出声来："你知道吗，这种紫外线的强度对于你们这种娇气的女人来说，不抹防晒霜是不行的。"这话在蒋玉卿听来，足足的讽刺意味。她装作听不见，只是眉皱得更深了些。突然，她感觉头上被放了什么东西，回头一看--他把他的贝雷帽带在了她的头上。帽子有点大，耷拉到了眼角。她甚至闻到了那顶帽子上充斥着的男性的清冽气味。"我知你肯定没有，所以戴我的帽子好唔好？"我唔得边个得？(我不行谁行？)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却是表现的若无其事，"那谢谢了。"面对蒋玉卿的淡漠，James已经不在乎，继续挂着玩味的笑，一脸落拓。
　　   中途有段一段时间他们保持着沉默，James笑着打量她，而她只是跟随着他的脚步，面无表情，对于他的目光视而不见。"过了这座桥就到。"他懒洋洋的声音响起，眼前竟是一座小石桥。桥的下方有一清潭，水面上绽放着盛夏的莲，水说深不深，说浅不浅。四周是一片短短的、天鹅绒似的青草地，太阳的光线几乎从来不曾照到它的清凉的银色的水面。玉卿在校园看到此番盛景，不禁喜上眉梢，小步紧走地到了桥上。
　　  笑语溪畔濯玉足，嫣然围桥佳人立。
　　  夏日里带有微热的风拂过她的脸庞，带走一片旖旎，留下无尽的风情。乌青的发丝在桥上舞动，在水底飘摇。
　　  似乎是注意到了桥下人过于灼热的目光，蒋玉卿将两颊的发丝别至耳后，有些不自在的问："你在看什么呀？"
　　  桥下的人笑意渐浓，缓缓的向桥上的人走来。"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