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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 ...

  •   老君洞的香火不分季节一直很旺,杜为在浓浓的烟雾中找到了那个老道士,他的生意还是和以前一样糟,旁边的算命先生都有人围着,只有他,孤单单地坐在一角。
      老道士见他走近了,微微地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还会来。”
      杜为有些尴尬地坐在他面前,左顾右盼,“上次……我没给你钱。”
      “呵呵,小事情,你觉得我算得不准,不给钱也正常。”
      杜为小声嘀咕道:“的确是不准……”
      老道士装作没听到,“先生今天想算什么?”
      “想算一个朋友的下落。”
      “哦?是你那位被煞星俯身的朋友?”
      杜为脸色一暗,“段非没有被煞星俯身!”
      老道士笑,“原来叫段非……放心,你的这个朋友本来阳寿已尽,可却遇到可以改变命盘的高人……”
      杜为眼皮狂跳,打断他,“什么意思?什么叫阳寿已尽?你是说段非……死了?”
      “他没死,只是恐怕也不算活着。”
      听了前三个字,杜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可后面那半句却又让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什么叫……不算活着?”
      “简单说来,你为他蜕皮三次,还清上世的命债后煞星自会离他而去,只是……只是煞星离开时会打散他的三魂七魄……别紧张,我说过他遇上了高人,命算是救回来了。”
      杜为愣住,“我没有蜕过皮……”
      老道士摸着胡子提醒道:“衣服呢?你有没有因为他脱过?”
      杜为想了想,点头——有,的确有,而且不多不少正好三次。
      初次见面时,段非第一次在他面前睡着时,以及昨天晚上……
      恍然大悟——所谓的蜕皮,原来是这个意思。
      杜为激动地抓住老道士的前襟,“那个高人在哪里?”
      老道士摇摇头,“赎我无能为力。”
      杜为一下子泄了气,“怎么会……”
      “那位高人的行踪不是我等凡胎俗子能够轻易算到的,就算知道也不能说,泄露了天机会折寿。”
      对于杜为来说,从前一天晚上到现在,二十多个小时内发生了太多事,“找到段非”一直是支持着他的最关键的念头,可现在眼前这个算命的老道士却告诉他没办法,他突然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低下头,疲惫地喃喃道:“我现在能干什么?”
      “等。”
      “等?”
      “命债已还,情债却还在,相信你们的缘分还没尽,现在也只有等了。”
      杜为咬着嘴,眉头拧成中国结,可想来想去也觉得除此之外的确没有别的办法,继续磨蹭不过是浪费时间,只得掏出钱包付了钱。
      临走前他问:“道长,你对前世今生牛鬼蛇神这些深信不疑吧?”
      那道士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还没有见过牛鬼蛇神,如今只信前世今生。”
      “你还算过什么人?”
      “算过文曲星转世、九尾狐转世、顺风耳、阴阳眼,以及椒图转世。”
      “椒图是什么?”
      老道士微微一笑,“龙子。”

      ***

      杜为在邹显家又住了两天,第三天听说自己家解禁了,交了夜班后就迫不及待地赶回去。
      整栋楼已经恢复了水和电的供应,但还没通天然气,据说还得等几天。
      家里没什么变化,只是厨房里的食物全坏了,包括菜板上的鱼、盘子里的卤菜,还有锅里的枸杞老鸭汤。
      杜为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做清洁,好在天气冷,坏了的菜并没有发出多么让人难以忍受的臭味,他只花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让厨房恢复了以前模样。
      做完后坐在客厅喘气休息,看看时间,才八点四十分,想起没给段非买早饭,正要穿件衣服出门,猛地想起他已经没在家了。
      段非的房间门没关,似乎自从他知道谁是室友以后就没关过,方便杜为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也能用他的电脑看碟片。
      书架上还放着那个丑布偶,段非说春节要带回老家,现在看来,还不知道张复云的师父能不能把他在春节前送回来。
      既然改了命盘救了他一命,为什么不能马上送回来呢?
      这个问题杜为不知道问过张复云多少遍,烦得他差点把他踹死。
      死小孩,年龄不大脾气还不小……不对,死怪物,不知道活了多少岁,还跟个小孩一样。
      杜为仰躺在段非的床上,觉得自己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什么命债,什么高人,什么魂飞魄散,完全是《聊斋》嘛。
      他转过头,把半边脸都埋在段非的枕头里,闻了闻,有段非的味道。
      那家伙大概有些洁癖,把自己的房间规整得很漂亮,每一件物品都有它的位置,用完后必定分毫不差地放回去;他几乎每天都扫地,一星期必定会做一次大扫除,最喜欢洗衣服,还经常把自己的一起扔进洗衣机。
      段非的味道差不多就是洗衣粉的味道,有薄荷的清香,带点涩涩的感觉。
      和邋遢的孟丫头一比,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明明白白的云泥之别。
      不过那家伙太喜欢睡觉了,听他说是现代医学都无法解释的毛病,杜为却只觉得可爱,特别是清醒了十二个小时以后,他会不差一分一秒地往下趴,仔细算一算,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他把他抱上床的次数,没有十五,也有二十吧。
      一想到这里杜为就想笑,声音在枕头里闷住,“噗噗噗”地像打屁。
      笑了很久,笑得力气都没了,干脆把整张脸都埋进枕头——可是他却要逼走段非,还没来得及搬呢,又遇上这么个倒霉事。
      段非……你真没事吧……
      手机在裤兜里玩命抖,杜为任它抖了老半天才懒洋洋地摸出来,“喂……”
      “喂你个头,今天不是说一起吃粤式早茶嘛?人呢?”梁英尖锐的声音破空而来。
      是一周前就约好的,和梁英、蒋哥,还有几个司机朋友。
      可他的确是忘了,“抱歉……我忘了,这两天发生了点事。”
      “我管你有事没事,快来,老地方!”
      杜为觉得累,浑身无力,“能不能请假缺席?”
      “缺席?你想死……”话没说完,电话被蒋哥拿了过去,“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蒋哥的声音永远温和纯厚,杜为呼吸一塞,眼泪都快出来了,“没……家里有点事……”
      “你室友呢?带他一起来吧。”
      “他没在……蒋哥,我,我不去了,好不?”
      蒋哥一时间没说话,过了几秒钟后才开口,“有什么事别老憋着,兄弟们都在,别怕麻烦我们……好好休息吧。”
      梁英的大嗓门在一边乱响,“今天缺席下次请客!”
      杜为苦笑,道了谢,挂掉电话。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还是曾经那么喜欢的人……是的,喜欢,从刚认识的时候就喜欢上,悄悄地喜欢了整整一年。
      直到他结婚。
      那天是个多云的日子,杜为看着他一身笔挺的白西装,红着脸说蒋哥,我喜欢你,恭喜了。
      蒋哥摸了摸他的头说你还不懂。
      他急得脚跳,我懂,我真喜欢你!
      蒋哥笑了,什么都没再说,转身去搂住蒋嫂,满脸幸福。
      当时杜为就想,他要一直不恋爱,一直不结婚,让时间来证明自己对蒋哥的感情,让蒋哥知道,他懂,他什么都懂。
      接下来的一年里陆陆续续发生了很多事,他出柜,搬家,和孟丫头同住,认真工作,努力赚钱,那份想证明什么的执着渐渐淡去,不过感情却一直空白。
      他没去找原因,隐约觉得自己大概还是喜欢蒋哥的,所以尽管圈子里有不少人有那意向,他也睁只眼闭只眼,含混过关。
      可是那天,同样是别人的婚礼,他在自家门口接到一个突然睡着的人,喜悦感排山倒海地袭来,比一年多以前初陷爱河时更严重,于是他想完了完了,蒋哥,我坚持不下去了,我可能……喜欢上别人了……

      ***

      阿甲今天手气一般,几把地主斗下来,没赢也没输。
      阿乙坐在他腿上说平平安安才是福,顺便啵啵啵亲了好几口,弄得他一脸口水。
      阿丙有些不高兴,说阿甲为什么你赢了有人亲输了有人亲就连平了都有,要求阿乙站远点。
      阿丁举双手双脚赞成。
      阿甲说阿丙你那是嫉妒。
      阿丙郁闷地放下手中的牌,把手机掏出来看了又看,“阿为有十天没联系我们了吧。”
      阿乙点了点头,“就算不来玩也没打个电话,这……倒还是第二次。”
      阿丁摸着下巴,“记得上次消失了五天,音讯全无。”
      阿丙心里闷得慌,口气有些硬,“上次是他喜欢的那老小子结婚被刺激了,娘的不知道这次抽什么风。”
      阿甲也觉得奇怪,“难道老小子离婚了?”
      阿丙差点咬到舌头,“不不不……不会吧?”
      阿乙悠闲地喝了口茶,“结离乃百家常事,有什么不会的?”
      阿丙一张脸垮得比熊市时的股票还快,“那我不是彻底没戏了?”
      阿丁笑呵呵地说:“你从来就没有过戏,倒是我……阿为要能和老小子好上,总不会再把段非看得那么紧了吧。”
      阿甲说:“说实话阿为以前也不是那么爱管闲事的人啊,还没见他保护过谁,刚开始那会儿我还以为段家小子是他弟弟呢……”
      一句话倒点醒了阿乙,“他有没有可能……”
      阿丁听出阿乙的意思,立马摆出一副苦瓜相,“不会是段非结婚了吧?难道阿为喜欢段非?所以才被刺激成这样?”
      阿丙幸灾乐祸,拍手大笑,“结了好结了好,全都嫁了就没人跟我抢阿为了!”
      阿丁抡起拳头就想把他一顿暴揍,阿丙自然要反抗,两个人打打闹闹地扯到了一边去。
      阿乙还坐在阿甲腿上,低头喂了他两颗瓜子,“你觉得呢?”
      阿甲之前有些分神,回过神来在阿乙的腰上捏了一把,“我觉得我们该住在一起了。”
      阿乙脸上一红,调开眼神,“我说正经的呢……”
      阿甲轻轻地笑,把脑袋埋进阿乙的胸前深深地吸着,“说真的,春节过了我们就同居吧。”
      阿丙和阿丁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回来了,彼此抓着对方的衣领,异口同声,“不要刺激老子!”
      阿甲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吐出四个字,“阿为,段非。”
      阿丙和阿丁对看了一眼,又同时推攘起来。
      一个说你给老子滚老子一看见你那副贱像就心烦你要喜欢阿为自己追去在我面前撒什么泼。
      一个吼老子追不追干你屁事情md性冷感你懂个屁我看你从小到大压根就没真的喜欢过别人你这个自恋狂。
      阿甲和阿乙互相堵住了对方的耳朵。
      与此同时,正驾车行驶在南区路上的杜为很不自然地连打了五个喷嚏。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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