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务停

11、南柯一梦

　　午夜梦回，枕头宛若被水打润一般，究竟是汗水还是泪水早已分不清楚，因为一样都是咸湿的味道。昨日的那个自己仿佛还在这个小院里嚷嚷着要穿母亲的花裙子；要母亲扎漂亮的小辫子；会因为外婆煮的菜太好吃而死死撑着自己的小肚子；会偷偷喝外公的菊花茶；会站小板凳上垫着脚尖欺负那只八哥。今朝八哥已经走完了整个旅程，只留下一只空鸟笼。小屋里的摆设几乎没有什么大变化，不是因为以前的有多好，只是习惯了，只是习惯欺骗自己。一度觉得摆设不变一切都如光年里那样，我的幸福也会在某一天悄悄回到我身边。仔细回想一下，如果没有回江南是否所有的事情就不会朝今天这样发展。如诗如画的江南是所有噩梦的始端，而我如今却在这个始端寻求一个结局。
　　床头的一盏灯将这个屋子照的温暖，一如既往的起床然后泡一杯六安瓜片，这个茶一直是父亲最喜欢的，父亲总是说品茶中就能品出人生。可惜当我好好的坐下来品茶时，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灯光透过窗户投射到院子里，小院里石榴花开得正艳。火红热烈的花，每一朵都忙着将自己最美好的色彩展示给这个夏天，那样不留余力就宛若那时的我们。是从何时开始不在无所畏惧；从何时开始习惯睡不着就喝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然后就那样胡思乱想到天明；又是从何时生命开始衰退，变得像老年人一样越来越安于现状，这个我不清楚。不过我很清楚的记得，在生命中最灰暗的时候高熠像我吼道”周七七，你要再这样我就让你自生自灭。”那是那小子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我。再后来我开始想要多活一段时间，强迫自己将所有的坏习惯统统改掉，饮食亦或作息。努力将自己从回忆的漩涡中苦苦扯出来，开始强迫自己忘记。回过头想想我的青春走到最末端的时候，除了高熠余下的就只有痛苦悔恨，还有已经不堪重负的身体。那样温暖的小胖一家，我其实想一辈子霸占着，可惜我只会是累赘。在他的帮助下切除了一半的胃将自己的生命延续下去。一个人回到乌镇，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班，一个人散步，然后我人生的剩下日子就这样子就好了。这个院子是现在我仅剩不多东西中最重要的。偷偷为我留下了一笔余额，将江南老宅转移到名下那时候，或许母亲就已经想好了要抛弃所有纠葛，一切纷扰了吧。她已经逝去近七年了，在看过些许红尘事之后，有时也会在想如果那时候我选择原谅，那么起码我还有那个为我扎辫子的人。可惜没有如果，可惜往事不能重新来过。
　　闹钟响起，起床洗漱，然后好好为自己准备一份早餐，一锅骨汤熬的白米粥加上凉拌黄瓜，或者一碗热气腾腾的蛋花面。早餐过后将院子里的花草浇一遍水。不紧不慢混到十点左右就去我的小店。对了我现在在学校街角开了个书店，坑蒙拐骗找了个任劳任怨的兼职，就轻轻松松的成了个半甩手掌柜。那个孩子真的是个很积极的人呢！实在的，面试时就打印了自己的课程表，信誓旦旦说“只要没有课都可以上班，工资可以随便，但是周末要提供住宿”。对于这个我没有去过问，毕竟年轻时每个人都有秘密，反正我的院子房间也够便爽快答应了，其实是我实在懒得找人了。一开始还担心他一个人不能打理好书店，然后在他第一天上班我就被嫌弃了后索性就到他要上课了就过去。哦，他的工资在三个月之内已经涨了三次了，不是我有钱，实在他表现得太好了，自从他来后店里的生意更是好了几番，凭着外表愣是将他们美术学院的女生吸引到书店，所以就只能给涨工资了。我的书店叫“浮生不停”，上班的一天他就名字一事发表了近八千字的牢骚。人家评论名字都是从好不好听，有没有诗意来判断。结果那家伙从各种经济效益，以来评断，还说我的店没有被我弄倒闭也是奇迹。真心觉得他不是学美术的，而是经济管理系的，不然为什么第一天就各种经济效益给我上了一课！事实证明我当时懒得找人，随随便便就聘请了他也算是捡到了个活招牌。好吧，还是得好好对待他，不然我的日子可就没有那么悠闲了。
　　“老板，你能不能不要踩点这么准，你知道吗我又快要迟到了。”我还没有进店他就拿起包飞快蹬起自行车，人都走了一段距离还能听到鬼哭狼嚎。“难不成我真的这么不负责”，我小声嘀咕。入了店放下包就卧在私人躺椅上随手翻翻杂志，因为不用看就知道这家店现在就只差个看守人而已。嗯，这样的岁月安逸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