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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终结 ...

  •   九月十五,少林寺内。
      天下自认为英雄好汉者皆在;天下视其至恶者亦在。围成一圈,看着中间木台上用铁链缠锁着的血色魔教教徒。
      笑语声从四面八方传入台上魔教徒耳中,让他们更家恐惧、惊慌,绝望的朝向一个方向——少林后山,那里有他们全部——束缚的希望。
      十五名血衣人中只有一名少女,乌黑干枯的血液笼罩了大半张脸,一双眼睛睁得极大,望着远处,流露出绝望与希望。小嘴巴一张一张,却再也说不出话来,那枚细细的峨嵋七寸刺正横穿着那细白的脖子,一行热泪从模糊的眼眶流下,被阳光一照,白得伤人。
      两声惨叫把西建惊醒,张开眼睛,眼前两具尸体就在自己眼前,冒着热气的血正从脖子处五个指孔流出,汇聚成一小滩。伸手欲退开尸体,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手,眼珠一转,却被看到的画面惊讶得巨胀,只见自己手背高高隆起,似乎有两只手叠在一起。顺着手掌望上看去,到手肘才看到雪白的骨头露出,红白血肉依附在骨头上,而创口处的血迹早就干枯。见到这样的自己,顿时昏了过去。醒时,西建没有再叫喊,而是冷静、清醒地顺着白骨再往后看去,一张有点熟悉的脸阴冷地与他的脸几乎贴在一起,四眼相对。
      “孩子……”背上那人沙哑开口,像在低声呼叫自己的孩子。
      “怎么会这样?”西建强行一动,四肢巨疼,不由朝天而问,并再度昏迷。
      昏迷时,身体动了动,却无法行走,背后那人似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无法控制这具身体的原因。沉没少许,那人眼神冷了许多,咬着牙运转真元,身体才有所反应,两条腿摇摇晃晃走出山洞,白骨与血肉接口处再次爆裂开,重新染红衣袖。
      西建紧闭的眼睛在眼皮下转了转,始终没有张开,似乎在做梦,一场可怕的梦魇。
      那人以高深真元强行控制血肉相通的身体,闪电般度过那细小的索链,朝少林寺大雄宝殿而去。
      那里,一场改变天下走向的大事正等着他来报复,或许……平息。
      红衣大汉粗鲁地把少女脖子处的七寸峨嵋刺拔出,两条血线迫不及待喷出,染红大汉丑陋的脸庞。
      少女却怒恨地用眼睛瞪着东面那排高高在坐的六人。
      六人被少女那怨恨的眼神盯得极不舒服,尽量避开那刀尖的眼光。
      “怎么他们还没有把人带来,难道……不可能,四肢已废,绝对不可能对付得了两名绝顶高手。可是他们却了怎么久没还不回来?”修劫一说,众人也感觉到不妙,齐齐看向闭目养神是灵空真人,看他怎么说。灵空真人微张双目,望着变幻的苍天,道:“苍天巨变,看来该来的今天来了。”顺着他的目光,众人只觉强大的杀气扑面而来,连苍天也被这杀气所染,变幻未定,遮云避日。
      红衣大汉大刀一闪,冷白照亮少女那双睁得极大,充满兴奋的眼睛,然而那兴奋却让红衣大汉迷惑,刀顿在半空,像定格般,再也没有挥下。
      “教主!“少女双眼半张开,看着教主为自己留下的眼泪,难过地用手妩摸着那在留血,露出半截白色骨头的手臂,“我们终于等到了教主,终于……”手一沉,双十年华的少女在长期的折磨后,终于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后,面带着笑而逝。
      四周的各派先是恐惧,再是愤怒,接着是拔剑,对着木台上的那“两”个怪物,只要六大掌门一声令下,随时前进。
      然而,八派的掌教们没有动,并心照不宣地拍了拍鼓鼓地胸口
      每解开精铁打造的铁链一次,那手就颤抖一次,手肘处的伤口再次裂开,直到解开最后一人,上官楚京才注视那高高再上的六位掌门,环视周围的各大小门派。
      “你们要天命符为何不光明正大地来向我索取,却要以这么卑鄙的手段谋取,杀害那么多无辜的人?”每说一个字,心头热血便与寒冰交触般,疼痛不可抵制。
      上官楚京冷冷凝视,他们的表情依旧那么自信,仿佛天命符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可笑,如今再也不会有人能从他手中得到,永远。
      不知何时,骚动起,四周的各派弟子不知不觉分开,一分为二,一队整齐,面相严肃,而另一队却恰恰相反。东面的一群靠在八派掌门附近,莫名地看着与自己相对的师兄弟们。
      “教主圣寿无疆……”震天动地的高呼,一声盖过一声,让整个武林都可以清清楚楚听到,令数位掌门面色大变,心中竟然出现骇意。
      上官楚京冷静地看着跪伏在地的教徒,不由闭上了眼睛。
      上官湖双手举起一个用纯金打造的托盆走向上官楚京,兴奋道:“叔叔,天命符!”
      李孤云等几位掌门一看到那托盆中的几页铁皮竟然是传说中的天命符,脸上的色彩加沉了几分,只是心中依旧不太敢相信那就是梦寐以求的圣物。很快得意的笑了起来,也不理会那高高托起盆子的人是天下第一刀上官湖。
      “真人……”齐长风低呼,却被灵空真人阻止,只好闭口。许久,灵空真人的手动了动,久待的动作终于发出,五人会意,一齐跃向上官楚京,却不曾发现灵空真人根本未动,眼睛血红,冷笑着。
      五人全身真元凝聚在兵器,合二为一。
      四周的的人自觉倒退,生怕被数位高手激斗散发的真气所伤,形成一个巨大的圆,把六人远远包围在其中。
      上官楚京一脸不屑,面色冷漠,四周五位掌门却大不相同,他们紧张,虽然他们的人是上官楚京的五倍,而且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按势力绝对能制服他。但是,一切事物都会有一个变数,不知道接下来,是否如他们的心愿。
      上官楚京随着五道真气袭而来,体内的九龙之气悄然运转,随而并出体外,形成九股龙形气劲缠绕而成的圆,罩住两人,抵抗五人真元。
      五道光彩各异的真元从五位掌门背突然而值,熟悉的真元迅速与五位掌门真气交融。
      真元互相较量,最忌惮有人突然袭击,所以以往有高手决斗总有几名德高望重的长者在一旁观侯,是已防止这类事件突发,不然比试者会重伤,这还是小事,大者废掉真元,或者——死亡。
      五人心中得意,明白这是灵空真人早先安排,怕今日自己不利而先行埋下的棋子,到时自己最亲近的弟子突然上来把真元传人体内,必定取胜。得意的脸上,笑意凝固,刀无声无息没入体内,随后使劲一转,伤口扩大,血狂奔而出,五道血拄耀红了所有人的眼睛。
      最忌惮的事发生,五人那里受得住,软软地像风筝飘落在不远处,身体剧烈搐动,很快血染红了整个身体。
      五人目光转动,看到伤自己的人时,双目巨睁,怒气攻心,血喷口而出,撒在眼前,像场细细的雨,光彩夺目,只是充满死亡之气。
      五名少年,站在他们“师父”旁边,手中握着乏寒的匕首,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怕,明明是自己最疼爱、信任的弟子,不相信会如此对待自己,只觉的苍天变得血红,一切都是报应不爽啊。
      五位少年毫不费力地从五大掌门怀中取出从龙堂搜取而来的一枚巴掌大小、冷如冰雪、精雕细琢的金色牌子,恭恭敬敬送到一旁笑而不语的灵空真人手中。
      “你……”五人看到自己视如生命的神魔令之一落入灵空手中,明白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口中腥甜一涌,再也忍不住,狂咳不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五枚神魔令放入用青玉盆盛装的另三枚神魔令之中,一并呈到上官楚京面前。
      无数江湖侠客怒眼盯着灵空真人,因为中了软香散而武功暂时消失,又因身体被利剑控制,只能骂而不能有所行动。灵空真人不理会叫骂,望着眼前面色古怪的教主,一动不动。
      “易泽,有用吗?”魔教之主摸着灵空那苍老的面孔,问道,“我教真能解救天下吗?”化身灵空真人的西泽张了张口,却始终没有回答,上官楚京的手朝向西泽的脸,一声闷响,一张薄的透明的面具被他从西泽脸上取了下来,随手一丢,和着一股风飘向远处,转眼消失。西泽露出原本英俊的脸,却闪现出异常的苍白,他幼时便十分聪慧,伴随着自己十数个寒暑,怎能不了解他的苦心,虎目一红,泪悄然而落。
      “教主,难道我们所做的一切会这么不了了之?”易泽望着上官楚京,内心起伏不定,生怕听到那个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天命符与神魔令,多少豪杰为了它们而丢掉性命,可他们哪里知道,这跟本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世人骨子里残忍、贪婪等诸多劣行才是根本,不是一些上古术法所能抹去。易泽,天道为何,你可知道?”突然问话,西泽不知而摇头。
      “天道,简单说就是顺天应道。上天的安排,岂是你我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更改。”上官楚京从两个金盆中拿个天命符与神魔令,端详许久,不由大笑。
      “为什么……”一道人影从远处向上官楚京闪来,易泽与上官湖赶忙护在上官楚京身前,却不料那人不向教主,而是扑到在奄奄一息的崆峒长老修劫身旁,“叔公,你告诉我崆峒是怎么被灭门的。”披头散发的燕流青再没有当日与夜罗心一站的风采,现在完全像个疯子,不住地摇晃住半死的修劫,他只要真相。修劫欲言又止,望着半痴半呆的侄孙,眼中有了少许后悔,不由看了眼魔教之主,为心里那份贪婪是否值得用那么多生命而困惑。挣扎许久,开口时却被上官湖抢道:“因为你们崆峒派贪我教龙堂供奉的神魔令而结合八派一起杀尽我龙堂老弱七千人——七千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教民。”
      上官湖紧握的双手重重地击在台面上,控制住杀人的冲动,只能在台面上留下一个巨大拳印。
      “原来如此,都是应果报应,哈……”燕流青双目留泪,朝上官楚京连磕三个响头,自断右臂,绝尘而去。
      “易泽,让天命教解散,回归他原本的模样吧。”上官楚京淡淡说着,却不敢看跪在脚下的两个至亲的孩子,以及眼前无数的教徒。
      “不!”上官湖不待易泽反应,便上前抱住上官楚京,哭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难道就只凭叔叔一句话,天道教就解散,那千千万万死去的教徒你对得住吗?”如此犯上作乱的行径上官湖早已不在乎,他无法看着无数血与泪维护的天命教从此消失,“叔叔,我求求你?”上官楚京别过头,不忍看上官湖伤心欲绝的样子,咬紧牙关不应,天道教再存留江湖,只怕到时不是与八派抵抗,而是与当今朝廷敌对,所以,他不能再让教民留血,哪怕天下人误解、怨恨他都不在乎。
      上官湖长笑面孔不断扭曲,狰狞可怕,冷冷的声音使每个人的耳朵生同,亦让每个人心动容:“我们敬重教主,决不逼迫教主,”上官和看了看所有人,大声道:“教在人在,教亡人亡!”高举右手,重重地拍在天灵盖上,血流过怒睁的眼睛,刺痛在场不论正邪的每个人的心灵。
      “阿湖!”易泽把上官湖抱在怀中,望着远方的天空,手带着匕首,滑过脖劲,传出最后一句:
      “天道永存!”
      西建醒来,正目睹两场死亡,让他为他们爱教的精神深深震撼,心生敬意。
      兵器掉落的声音与尸体倒地的声音像天空落下的雨滴,冲击着西建内心深处。望的教徒明白,他们的教主不要他们了,望着教主那坚定的面孔,纷纷选择跟随他们的天命教永存,而自尽。许久,只有一句话在传荡。
      “教在人在,教亡人亡!”
      外表的冷漠,仿佛什么也不在乎,可内心却不住的颤抖,蛮得过他人,却蛮不个自己,无情并非绝情,一切又有几人明白。
      整个少林,血染过每一片土地,入地三寸。
      该走的、活着的,全部逃离了这恐怖的炼狱,只有死尸带着种种永远留在这片佛门静土。
      “你娘他好吗?”上官楚京问道。
      “我娘?她很好。每天都在等候……您的归来。”只有至亲的血才相通,互相融洽而不排斥,那时就在想他会不会就是母亲等候的人呢?刚才,十五年前的记忆之门被刚才心疼的场面震撼而被迫打开,父亲模糊的身影终于变得清晰,虽然刚才只在绝渊孤岛囚魔洞内看过一眼,但他已经坚定相信,自己背上所载的男子正是自己十五年不见的父亲。
      “你恨我吗?”许久,西建都没有回答,怎么没有怨过呢?现在想起,那也是小时候每个没有见过父亲的孩子的一种通病吧,“我现在并不恨你,爹!”
      然而他没有感觉到父亲的反应就被四肢传来的巨裂的疼痛痛昏。
      上官楚京望着四肢没有一片血肉的肢体,沉默不语。
      没有血肉的“手”抓着神魔令与天命符,一团蓝色火焰在两件圣物上燃烧,让一切化为灰烬。
      火越燃越裂,向周扩张。
      多久,没有人知道,当西建醒来,台上只留下一道残缺、若有若无的人形灰烬。
      也许,现实永远不会等同于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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