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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开嗓亮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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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赎罪吗?李修宇浅笑,他手里的暗衣卫,不过只是冰山一角,根本落不到实处,这人却还是这样老奸巨猾,明了不说,让人揣度他的心思!
“是的,父王。”李修宇仍旧恭敬地敬上酒杯。
青王满意地看看儿子的反应,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李修岩深邃冷峻的眼眸里划过一丝让人触摸不到的哀伤,冷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整个席间青王与李修宇有说有笑,俨然是这才是一对父子。
而大殿下李修宇仍旧温和地浅笑着与众位大臣聊天,时不时灌下一杯酒,姿态儒雅,浅笑温和,丝毫不失风度。
原来,他并不讨整个青王喜欢啊。
肖凝看着那个落寞的孤寂的人,心里有着隐隐的小难受,可他眼中的傲然之气,便犹如破空剑锋般,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正想着,那边吴班主焦急地低呼着:“姑娘,原来你在这里!”她上前一步,拉下肖凝:“别忘了,曲毕,您是要给青王陛下敬酒的,这可千万别忘了。”
肖凝一蹙眉。
“这是穿肠的毒药,只要你到时候,打散了放在敬酒的杯中,那你的解药自然会有人给你。”
想着刚刚那位风晴姑娘的话,肖凝一惊,是让她谋害青王啊!
“快快快,竹诘先生退下来了,武生上!”
也不知道谁叫了声,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上的两排人,从幕后鱼贯而出。来不及让她多想,吴班主便是一个劲儿地推着:“姑娘姑娘,该您了!”
“姑娘,你倒是走啊!”
“什么?”
肖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众的武生,涌着上前。
那一双斜飞丹凤眼,三分柔情,三分坚定,三分疑惑外加一分探究。
她的慌乱,他的疑惑。
肖凝从他身边擦过。
小快板滴溜溜地打着。
抬头看不见天,低头黑压压一群人。
锵锵锵——
肖凝像个傻子一样被推倒了舞台中央。一群武生围着她打圈圈。
一圈又一圈。
二胡停奏,小鼓接上。满场的鼓声。
“怎么了这是?”
“怎么不唱?”
额上的汗一滴一滴往下落。
怎么办?
莫不说这戏,她不会唱,就算是她唱了,那敬酒青王,她是否要做?这一看,竟然是进退两难,左右受堵。
无数的目光像是一道道利剑,射得肖凝无处可躲,只能像一跟木头一样僵直地站在台上。
肖凝有种被万剑穿心却还要毅然挺立的复杂心境,就这么直直地站着,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搁。
台下众人有些摸不着调,纷纷往台上看来,俞妃轻轻蹙起眉来,这出戏,她听过百回,演过百回,陛下最是喜欢,今天这样大日里,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她的面子可要往哪里搁?
而肖凝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见到舞台上有些躁动的声音,一向不怎么热心舞台上的事情的李修岩慢慢抬头。
那一抹焦虑的、慌乱的、僵硬的身影,几乎在同一时刻攫住了他的目光。
脸色煞变!该死的,她是怎么跑出来的?不过就短短半个时辰,临走之前,她还在酣睡!
后台的吴班主已经开始哭爹喊娘了:“这下完了,这下完了,我吴家班的名声啊!”
竹诘看看僵硬在台上的少女,温润斜长的丹凤眼中几多探究。
是她。
人开始躁动起来,已然可以看见愠怒、慌乱的俞妃以及那深不可测的帝王。
汗水慢慢从额际滑到脸颊直直地灌进脖子里,这一刻所有的喧嚣便都成为了过往,肖凝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眼前的这一切都开始变得荒芜与模糊,然后,肖凝慢慢抬起手,仗着自己颇有些舞蹈的底子,死命地甩了甩手上的水袖,愣愣是绕出两个花来,她眼神清冷,面容如霜,只是转眼间便是一副柔肠寸断的模样。
然后,一个如泣如诉的声音响彻满堂:
蓦地里见此囊依然还认,
分明是出阁日赠的锁麟。
到如今见此囊莫非梦境?
我怎敢把此事细追寻从头至尾仔细地说明。
手托囊追往事珠泪难忍。
明明是个清冷的人儿,明明玉面无双,明明宛若春风,可她画上妆容,穿上戏服,一开嗓便是惊艳四座,催生了年华。
这一声声的怀念与控诉、哀叹与自怜,将一个女子从富贵到贫贱的心理刻画得入木三分、细腻至极。
缱绻地哭诉,柔肠婉转,竟是让众人愣了半晌。这词曲,是俞妃不曾听过的,这风姿,却更像是,更像是——
俞妃有些慌乱,这还开口,便听得身旁青王威严道:“大胆!”
正前方,那一道明黄上锈飞龙的男子霍得一声站了起来!
鼓乐止息、众武生哗然一跪,肖凝也是一阵腿软,忙不迭送地瘫倒在地。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一秒
两秒
三秒
安静的时刻,一秒恍如一年。
眼前的这个高大的人,那双眼睛,肖凝是见过的,这是一双很深邃、很大的眼睛。
这双眼睛,在大殿下身上时是威严,在二殿下身上时是精神,而出现在这个人身上的时候,肖凝根本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那是一种,强大的、无形的、毫无商量余地的震摄。真真正正的不怒而威,不语而倾!
“你!”这个神一般的存在,直指着肖凝:“出来。”
哗啦——
肖凝愣是一口气堵在了心口,憋得疼!
所有人,所有灯光,所有目光汇聚点统统加诸于一身。
怎么都觉得有种世界快末日的感觉,肖凝干笑笑,走出来,挺直腰背,低着头。
“抬起头来。”
汗水已经湿透了脊背,肖凝从来没有试过,有一个人的气场可以这样的强大,让人觉得呼吸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她艰难地,面无表情地抬头。
“来人,打盆水来,让她把妆洗了。”
“是!”
这一字一句,节节敲心,股股都挑拨着肖凝的神经啊。终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侍婢们端来水,肖凝颤颤巍巍,卸去了脸上所有的妆。
“抬起头来!”
肖凝便是慢慢抬头。
然后包括俞妃在内的所有妃子都像是见了鬼一般地喧然一片。
李修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二殿下也是一阵地疑惑,在肖凝旁边的竹诘更是一脸的道不明说不清的情绪。
这张脸。
潇筱!
这张脸居然和皇后潇筱一模一样!
“潇筱!”皇帝不禁脱口而出。
“她不是!”大殿下脱口而出:“回父王,这只是我宫里刚进来的小丫头,名叫潇宁而已。”
“殿下!”这一声低喝来自雍容华贵的俞妃。
李修岩愣住了:他失态了。
是的,他失态了。他竟然是这样慌乱地、毫无心机地道出这是他宫里的人。
这能说明什么?
他居然将一个酷似自己母亲的人放在自己的殿里!
这是□□,这是对潇皇后的大不敬,这是在赤、裸裸地嘲笑帝王!
一时间,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开始唯唯诺诺起来。
“你。”皇帝说:“是何时进的宫,又是何时进的太子殿里?”
这个要怎么答?难道说我是昨天晚上从天上掉下来,然后被太子抱回殿里的?
肖凝僵硬地站在原地,什么也说不出来。
“说不出来吗?”
肖凝还是低着头。
“好一个胆大的小女子,竟然顶着皇后的面容迷惑太子,你这是要造反谋逆吗?”
肖凝已经是簌簌发抖,慌乱地很,她的面容,像谁?像潇皇后?
经过青王这么一提醒,二殿下李修宇看看肖凝,有点意思。他嘴角勾起,这下,李修岩,我看你怎么收场!
“来人啊,把这人给我拖下来去,乱棍打死!”
帝王之怒,天子震摄。
难道就这样被斩杀了,那她冤不冤?肖凝愣在了原地,浑身犹如电击般,回不过神来!
就在众人还在愣神的时候,一个身影,带着满满的急喘,咻得一下跪在了皇帝面前,喘着气道:
“启禀、启禀陛下,晋华宫起火了!”
来人身子娇小,满脸的烟灰,匍匐在地的身体簌簌发抖。
唉!
没那么严重吧······
肖凝从惊慌中秒速抽离,自己不过就是放了一些燃不起来的被子,能至于这么严重?
这话一出,当真是炸开了锅。
可更快的是,刚刚还匍匐在地的娇小身影以迅雷不及的速度,一跃而起,手握匕首,猛地刺向皇帝!!
没有丝毫的防备,皇帝下意识地用手挡,被划破了手腕。
电光火石之间,一众的刺客从幕布后面涌出。
“狗皇帝,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护驾!护驾——”
人群迅速乱成一团。
那边在叫,这边已经来不及了,禁军蹭蹭蹭地里里外外围了一层又一层,青王一行人更是被一道人墙给围得密不透风。
两边的人,甚至都没看清对方的长相就开始了一场的厮杀!
肖凝混乱中想要逃走,但是却被竹诘死死得给扣住了。怎么?他也认识这张脸?
两方的人群开始厮杀过半,肖凝走不了死瞪着竹诘。却听得到他温和道:“走不出去,你就别费力气了,这里早已被二殿下封锁了。”
肖凝狠狠地甩开他:“我又不认识你!”
这句话让竹诘愣了愣,她是怎么了?可不管怎么说,终究是要护着她的安全的,所以,在紧锣密鼓的箭雨中,他身形如燕,死死护住肖凝。
“青衣卫,弓箭手准备!”帝王忍着一口气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