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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颜色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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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株”若瑾唤来贴身侍女,“你看到颜妃的脸了吗?”此时的她,语气急促,毫无那个方才高贵淡然的皇后之态,“是我看错了吗?静株,你告诉我!”
“娘娘…”静株从小便是陪在若瑾身旁的贴身侍女,与她感情自是深厚无比,默契相生,自然明白她所言何意,“奴婢看到了,颜妃…”她一时语塞“您,没看错!”
若瑾却是更加的激动,沉默片刻竟是大笑出声,“多么可笑!他这是何意,是何意!”玉臂一伸,拂去了案上的一切,吓得宫女们连忙跪下,齐道娘娘息怒。
静株神色中难掩担心,思忖片刻终是上前,“保重身体要紧”犹豫了片刻,她终是说出了那句不太该说的话,“或许是您多心了,也许…也许,陛下他这么多年来从未忘记您,他只是,不好意思与您和好,不好意思低头罢了,还望您…”
“不可能”静株还未说完,若瑾便打断了她,“十年了,他有十年没再如之前那般待我了…如今,竟找来这么一个面容似我的颜妃!”她近是咆哮地喊着,好似又觉得有什么不对“颜妃…颜妃…颜……念伊宫么…你念得…是我吗…”言至最后,已是轻轻地低喃,回应她的,除了丝丝凉风,便再无其他…
转眼间,颜妃入宫已逾三月,在这三月间,颜妃隆宠之至,皇帝几乎日日流连于她的念伊宫,引得六宫侧目,而备受宠爱的她也刚刚被御医诊出怀有身孕。
皇帝听后欣喜不已,已近不惑之年的他,膝下却是有些荒凉了,只有皇后所出的太子与谦贵嫔所出的福沁公主而已,这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于是,一道喻令下去,颜妃罗氏,晋封为贵妃。
嫔妃有孕或是晋封,按照宫规是要到皇后处谢恩的,而颜妃更是两样占全,更应拜见皇后行大礼谢恩。
可皇帝宠她到了骨子里,又怎么忍心让她在酷暑之际动身前往皇后那里行礼呢!便派自己的贴身内侍去槿薰宫传了他的口喻“颜贵妃初有身孕,朕念她劳苦功高,便准她静养,不必去给皇后见礼”
此旨一下,若瑾也不能再说什么,苦笑片刻便让那内侍转告“臣妾遵旨”又令静株从多年珍玩中选出一套钗钏送去念伊宫赐予颜贵妃,贺她怀有身孕以及晋封之喜,也穿下口喻令她安心养胎,不必挂念拜见之事。
从此,皇帝更是日日待在念伊宫,不肯再去他处。
这平静的日子虽然淡如水,倒也安适,直到半月后的一个清晨,念伊宫中传出消息,颜贵妃小产了,孩子没了…
此消息一出,霎时间整个后宫都沸腾了,后宫众妃各自心中暗喜,却也不敢表现出来,皇帝勃然大怒,当即便移驾念伊宫,传令御医严查,又传喻六宫不得随意外出。
一时间六宫在幸灾乐祸的同时又不免人心惶惶,唯恐触怒圣上,引火上身,却又好奇着,到底是哪位“英雄”这般厉害,为大家除去一害。
当若瑾听到这个消息时,不免怒火中烧,不过区区一妃妾没了腹中胎儿,便要让六宫禁足,身为六宫之主的她本应立刻到念伊宫探望的,可她一想到要看到自己的丈夫亲切的关切一个长得如此似她的女子,心中仍是难免泛起丝丝痛楚。
她自嘲一笑,这么多年,她还没放下吗?不禁摇了摇头,唤了静株前来吩咐她去念伊宫看看,索性便借着皇帝的这道旨意躲在自己宫中。
她躺在软榻上小憩片刻,身旁侍女忙取了金丝软被覆在她身上,便静静在一旁侍立。
“皇上驾到”这一声通传惊得若瑾睡意全消,一个激灵坐起身,面上带着满满的诧异与诸多复杂的神情,但只是一瞬,便只剩下故作的镇定。
她撩开身上盖着的软被在宫女的服侍下起身,走出内殿,迎上前去,屈身见礼,道了句,“参见皇上”不待皇帝回应便顾自起身了,再无开口。
十年了…他足足有十年未曾踏入她这槿薰宫了,如今怕是为了颜贵妃小产的事才再度走进罢,念及此,她心中有不免一阵酸楚,伪装了十年,她从未露出过如此劣态。六宫妃嫔虽早已知晓皇后失宠,但也无人胆敢不敬,只因她一如既往的姿态与不可撼动的后位。他,并无废她之意。
两人就这般对视良久,心中皆是感慨颇多,此刻,他们无言相立,忆起的,并非十年前的不愉快,而是不约而同的念起那些美好的曾经,那时,他还未登皇位,她也还不是皇后,那时,他是不受重视的三皇子,她只是他的皇子妃,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夫妻,那是他们一起最美的时光。
秦宏检的面上也浮起一丝眷恋,一丝不舍,却有挂着一丝决绝,良久,终是出言打破这寂静。
“你…为何要害颜贵妃的孩子?你应当知道,即便她诞下皇子,也不会撼动你皇后的地位与宇儿的储君位子!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真的已经变成这样一个彻彻底底的深宫妇人!”
他已是怒不可遏的质问,却又满含失望与痛心。
若瑾闻言亦是心痛无比,长袖一拂,竟是转过身不再看他,借此掩饰她内心的悸动。
“十年,你仍是不信我…”她合上了那双清丽孤傲的凤眸,随之滑落的泪珠浸湿了她的双颊,她抬手轻拭,再睁眼时,已是如往常一般的清冷,傲然,不带有一丝情感。
“罢了,臣妾险些忘了您已是九五之尊,自从那些事以后,我们就再无信任默契可言了,是我奢望了,皇上认为是臣妾,那便是罢,左右皇上早已觉得臣妾是一个心狠手辣不通人情的人了,皇上想如何处置便如何罢,这后位,甚至是这条命,您皆可拿去”
她扶了扶发上的金钗,冷然道“臣妾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不肯再看他一眼,决然而去。
她早就不对他抱有幻想,可如今这般再次听到他的质问,她仍是忍不住心中痛楚…
片刻,他不经意地拭了拭眼角,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禁足皇后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