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生活记》懒懒漫漫

4、遇到一个重要的人

　　乔家住的这一片区域都是包衣家族。乔家的宅子都是祖上风光的时候置的，所以地段还不错。虽然不能与那些满族权贵人家的宅子比，但比一般的平民还是强多了。有些汉人富商小官的宅子还未必比得上乔家的祖宅。
　　这天乔兰若跟往常一样把自己打扮成男孩子的样子上街。交完绣活又当了家里祖上留传下来的一块玉佩后，她就去药堂给父亲抓了几服药，又买了一些做绣活需要的针线材料后，身上只剩五十多两银子了。
　　这几天因为想着进宫的事情，她一直心思不宁。所以乔兰若也没像往常一样走人多的大路。等听到一声痛苦的呻yin后，她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一条僻静的胡同里。不过她也不是鲁莽的人，这么僻静的地方听到痛苦的呻yin，谁知道是不是骗子做的骗局。
　　虽然乔兰若胆子比一般姑娘大，也算是富有同情心的人，但无数事实证明了好奇心是要不得的。所以她也只当做没听见，转身就准备离开。
　　可是不知怎的，那压抑痛苦的呻yin让乔兰若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乔兰若的父亲卧病在床多年，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可每每见到妻儿他总是强打着笑脸，只有偶尔实在疼痛得厉害了，才会呻yin几声。可是他又怕妻儿听见担心，就是呻yin也总是压制着声音，尽量不让家里人听见。每次见到父亲这样，乔兰若总是万分心疼和无奈。她知道这是父亲对自己的妻儿的疼爱和关心。每次见到父亲这样，她总是很痛恨自己无能，不能帮助父亲减轻病痛。如今听到这同样的呻yin，她实在是做不到坦然走开，置之不理。
　　“不管是不是骗局，我也要去看看”，乔兰若暗自暗自思忖，然后就毫不犹豫的朝那个声音走过去。
　　声音是从拐角处传出来的。拐过墙角，她发现那里蜷缩着一个老人。听到脚步声，老人抬起头。
　　说是老人也不恰当，看着有些年纪了，但是脸上皮肤却是很光滑，而且也没有胡须的，看着眼神什么的又透漏着沧桑，不是经历过很多事的人，很难有那样的眼神。
　　“大爷，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老人没有回答，不过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一些汗，脸也有些红，看着样子是生病了。
　　摸了摸怀里的银子，乔兰若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看到乔兰若离开的身影，老人苦笑了下，并没有阻止。
　　这世道，谁还顾得上谁啊….
　　谁会相信自己会有沦落到到街头，病了都没钱医治的这一天。老人自嘲的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密集的脚步向着这边传过来。老人吃惊的抬起头，发现是刚才那小子，哦应该是小姑娘带着一个中年人过来，看样子应该是大夫。
　　“刘大夫，您看，这位大爷是不是病了”
　　“哎，我说乔家小子，这年头，自己的日子都顾不上了，你还有心思给街上叫花子请大夫看病啊”
　　“您就看看呗，不会少您诊费的”
　　那大夫摇了摇头，不再多话，抓过老人手把起脉来。
　　“这是温病，不严重，抓几服药，再捂捂，出出汗就好了”
　　“那谢谢您，这是银子，您给收好了”
　　想着身上还有几十两银子，这位老人就算喝了药，如果还是这样继续流落在街头，再是喝了药身体也肯定好不了。
　　也许是投缘吧，都已经给人请医看病了，索性好人做到底。乔兰若决定给这老人租间差点的平房，好歹先有个落脚的地方再说。
　　她经常上街，不像一般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市井生活还是很熟悉的。这一带，乔兰若经常来，知道离这不远处，有个王婆婆，家里有间房子正要出租。故打定主意先带老人去王婆婆那里，先有个落脚的地方，再处理后续的事情。
　　“大爷，这附近有个王婆婆，她家里有间房子要出租，我先扶您去那里，好歹先有个歇脚的地”。
　　老人虽然已经烧得有点糊涂，神智不是很清醒，但还是明白乔兰若的意思，点了点头同意她的做法。
　　王婆婆已经过了花甲之年。她这一生也是经历坎坷，多灾多难。年轻时守gua，生下儿子没多久丈夫就得病离世，后来没过多久又送走了婆婆。与儿子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把儿子给拉扯大，眼看着儿子就可以娶亲，孙子也能很快抱到手了，结果儿子跟他娶亲一样得了一场大病，让这美好愿景都成了泡影。
　　这世上最难的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子去了后，王婆婆就靠着出租房子给外地进京赶考的学子，并给这些学子做饭维持生计。偶尔也做做绣活，乔兰若就是因为卖绣活才认识王婆婆的，她嘴甜人乖，又能干懂事，王婆婆怜惜她小小年纪就操持家计，对乔兰若很照顾。乔兰若也很同情王婆婆的遭遇，有时间就过来看望她。
　　让这老爷子去王婆婆那里，是最合适不过了。
　　等乔兰若把这些情况跟王婆婆说清楚，且安置好老人后，就赶忙上街抓药去了。
　　“乔丫头，你过来下，我有事跟你说”
　　王婆婆神神秘秘的把刚进门还没有放下药的乔兰若拉到一边。
　　“王婆婆，您这是…”乔兰若有点糊涂，没明白王婆婆要做什么。
　　“你这丫头，你知道你救的是什么人吗？就这么冒冒失失的给救回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位应该是那个…”
　　王婆婆有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好像有点为难下面的话该不该跟个小姑娘说。
　　“您知道这位大爷的身份啊”
　　“算了，还是告诉你吧，你这丫头没几个月也要到那地方去了，知道这些也没什么”
　　王婆婆还是下定决心告诉乔兰若自己关于这位老人身份的猜测。
　　“那位估计是宫里的公G”王婆婆压低声音。
　　“您怎么知道的？”
　　“我这老太婆，别的本事没有，眼力劲还是有的，我这一辈子在这皇城脚下呆了几十年，公G也是见过不少的，你瞧屋里这位面白无须，那举止，一看就知道是位公G。”
　　“先不管是不是公G，还是赶紧把药给煎了吧”
　　煎好药后，乔兰若赶忙给端了进去。
　　王婆婆也跟着进了那间屋子。
　　屋子不是很新，也不是很大，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一个人住也足够了。
　　进了屋后，那位大爷靠墙坐在床上。看起来虽然还是很虚弱，但精神恢复了些，不像之前那样半昏迷，神志不清的样子。
　　“大爷，您先把药喝了，我们不是坏人。”
　　点了点头，那位大爷没有犹豫的接过药碗，一口饮尽。
　　乔兰若见此，拿着药碗正准备退出房子，让老人好好休息，不过被老人阻止了。
　　“小姑娘，是你救了我。”这是乔兰若第一次听到老人的声音。
　　怎么说，声音确实有点阴柔。王婆婆的猜的果然没错，不过她也没有好奇多追问什么。
　　“是啊，乔家丫头又是请大夫又是抓药的，忙活了半天呢”王婆婆赶紧说道。
　　她是知道乔家的背景的，也知道乔兰若马上要进宫当宫女了。
　　虽然这位公G如今看起来很潦倒，不像是很有本事的人。但能从那天底下最富贵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全身而退，活到这把年纪，这位的本事也不能小瞧。毕竟在那地方，每年往外抬出的太jian尸体多了去，能活下来就是本事。他要是肯指点乔兰若几句，那也是不得了的事。
　　“你是包衣家族出身。”那位公G很肯定的说道。
　　他就拿眼睛这么上下扫了乔兰若几遍，就知道乔兰若的出身。果然从宫里平安混到老的太jian都不能小瞧，最起码这眼力劲就是常人没法比的。
　　“我如今也就只剩下这份识人的眼力了，没想到啊….”
　　看到乔兰若震惊的表情，老人自嘲的笑了。
　　不过他没告诉乔兰若他怎么猜出她的身份的，乔兰若也没问。
　　“当今万岁即将大婚，宫里应该也要小选，大肆采选宫女了。小姑娘，你应该也要进宫吧”
　　“小姑娘，你今天救了我，我田某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正好你也要入宫，别的事情我不敢说自己能帮上忙，但这宫里的事我是最清楚的”老人似乎下定决心要指点乔兰若。
　　王婆婆见此，赶忙拿着碗退出去。
　　涉及到宫里，估计机密的事不会少，这种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太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过了一刻钟，乔兰若出来了，王婆婆赶紧迎过去。
　　“都告诉你了？”王婆婆压低声音问道。
　　乔兰若点点头，不过她并没有告诉王婆婆都是些什么事，王婆婆也没有多问。
　　“婆婆，这是二十两银子，五两银子当房租，五两银子就当是老人的饭钱，另外十两就是给老人抓药的钱，得麻烦您费心照顾了”。
　　“你这丫头，哪用得着这么多，你家的情况我也了解，十两就够了”王婆婆推辞。
　　“您就接着吧，哪能让您倒贴，接下来我要忙着小选的事，估计后面是没有机会出来了，这事得您费心了”。
　　“再说，您自己生活也不容易，那位公G说只要等他的身体养的差不多，就会告辞。我估计得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
　　回家的路上，乔兰若很兴奋，她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善举倒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帮助，果然人还是要多做善事。
　　老人确实是一位公公。他虽然如今落魄了，但当年也是个人物。
　　他是前明时期留下来的太jian，在宫里几乎呆了一辈子。后来年纪大了，就出宫了。对宫里的事情他是门儿清。他在宫里呆了这么久，人脉还是不少的。宫里如今有不少姑姑，太jian都跟他有交情。有些还受过他的恩惠，他把这些人脉都转交给了乔兰若。
　　虽然乔兰若之前已经打定主意要进宫搏一搏。但她也知道荣华富贵这条路不好走，稍不注意命就没了。她的家族在内务府又没势力，就是丢了性命，估计也没几个人注意，宫里宫女太jian的命不值钱，虽然如今宫里的宫女都是包衣家族采选的，比一般的平民宫女的命值钱，但那也只是相对的，宫里要想整治一个宫女，多的是办法。
　　现在好了，有了田公G之前攒下来的人脉，虽然她不能说就此可以直上青云，但保命的机会又大了些，在宫里没有命，什么荣华富贵都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