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俱摩罗天》后续》凡尘落

27、争渡，争渡，惊起一滩欧鹭

　　那人对萧峰的问话听而未闻，或是闻而不理，只问道:“‘北乔峰，南慕容’，你是北乔峰，还是北萧峰？”声音一如既往的混浊，不辨男女。
　　萧峰想从她那里探知慕容复那边的战况，不好不答，便道:“在下原本姓萧，但别人若唤我乔峰，我自也乐意。”萧峰这是想到了乔三槐夫妇的养育之恩重于泰山，义父义母因为自己死于非命，自己这一生都无法报答。这简简单单一个姓氏，已然凝聚了萧峰的感恩与思念之情，萧峰当然不会轻易舍弃。
　　那人不知是知道了萧峰的过往，从而感念萧峰的重情重义，还是单纯的表示赞同，点头道:“做人当不忘本！”又道:“你曾断言南慕容不配与你齐名，并当众将之一掷于地，使之贻笑大方！想来萧大王是自诩神功盖世，天下无人能出其左右吗？”
　　这一问搞得萧峰心下一阵刺痛，武林大会上他将慕容复一掷于地，使其一败涂地，颜面尽失，这件事本非有意为之，也是他无可言喻的痛，但要说到称霸天下，那是万万没有的事，便道:“南慕容在江湖上久负盛名，在下确然倾慕，不敢妄言轻视。武林大会那一幕，原是局势所迫，决非出自萧峰本心。”
　　那人道:“便是出自你本心又何妨？男儿志在四方，争雄称霸原属应当！男子汉大丈夫，更应百折不挠，能屈能伸！若古往今来的帝王将相都如他一般在屈辱之下引颈就戮，又何来这千秋霸业！他若连这点屈辱都受不了，便不该来这人世走一遭！这一笔暂且揭过！”
　　听此，萧峰暗道:“怎么这人说话的口气倒与慕容博如出一辙。”忽见她冲自己狠狠一瞪，道:“但你在藏经阁击中他两掌，算他本领不济！可你若为雁门关一事报仇血恨，就该冤有头，债有主，你这般伤他，实属不该，你真当姑苏慕容人丁寥落，无人出头，任人欺侮吗！你也挨我两掌试试罢！”
　　萧峰听罢，以为她要出掌攻击，便也暗自凝聚掌力以便应对。哪曾想在他抬头的瞬间，一条鞭当头拍下，萧峰未料到此人竟如此狡猾，口里说的是要萧峰挨掌，手中扬起的却是鞭子，且她动作神速，未见她抽鞭，鞭子已当空劈下，势如从天而降的棍棒。看来此人内力虽不及萧峰，但却能运用巧劲化在鞭子身上，鞭子使将出来，可在软硬间随意互换。看样子这一鞭威力不小，若给抽中，只怕当场就会皮开肉炸。
　　萧峰心想自己与此人无冤无仇，何以她一上来就使出如此厉害的杀招？凝聚的掌力便也不收回，亦是凌空劈出一掌，不过他在劈掌而出之前，身子已然飘退数丈，掌力也消减了几分，那人这一鞭便如被风吹歪了一般，只在半空摇摆，未曾拍落实地。
　　那人口中道:“你这般相让，是欺我本领不济，显得你技高德厚吗？”口里说着，手中一甩，鞭子半空中绕了一圈，便如灵蛇颤动，又紧随萧峰跟前。萧峰这回连掌也不回，拖着步子往后闪去，只闻“啪”的一声，原先萧峰落脚处立即沙尘飞扬，足有一人高。萧峰知是那人鞭子拍落地下所致，萧峰虽有意相让，但此刻也深知那人所使的鞭法着实刁钻，刚出时如灵蛇出动，轻灵有余看似后劲不足，落下时却如熊掌飞踏沉稳矫健，自己若实打实与之对接，未必三两下就能搞得定她。
　　那人二度失手，又恼又羞，手中一抖，鞭子如一尾长蛇贴于地面，道：“萧大王宅心仁厚，却是用错地方了，你若知我是谁，还能这般隐而不发吗？”
　　她这一问正中萧峰所惑，萧峰跟着问:“那么敢问阁下是谁？萧峰有何得罪之处，若错在萧峰，萧峰自当叩首谢罪。”那人道:“多说无益，现下可是我要得罪你，你还不出手吗？”口里说着话，鞭子再度朝萧峰挥去，而这一鞭却是自下而上绵绵送出，便如长蛇摇荡身子，吐信起舞。
　　萧峰不想与她动手，又知她招数刁钻，自是不硬接，当即将上半身往后一架，那人鞭子方向随即转变，自上而下猛抽萧峰下盘。萧峰不闪不避，右掌飞速绕过背后往地上一压，“唆”的一声，萧峰巨大的身子从鞭下一掠而过，片羽不沾。
　　趁此空际，萧峰刚想开口，那人鞭子狂舞，迅捷无伦猛抽萧峰周身地下，刹时烟尘四起，萧峰只得闭囗不语。萧峰固然庆幸那人不再攻击自己，但任由她这般拍下去，总也不是个办法。正暗忖应对之策，忽觉面前冷风骤起，却是那人趁这烟尘滚滚之际，忽地欺至萧峰跟前，对准萧峰胸口就是一掌。那人内力不及萧峰，这一掌自是不怎么强劲，只是她骤起而发，出其不备，攻其不意，更奇的是，她人欺至萧峰跟前，右掌攻击萧峰，左手鞭子看似乱舞狂拍，却能忽长忽短地伸缩，且所拍方问也拿捏精准。萧峰只觉上下左右及身后五个方位，皆被鞭影所封，她这是要萧峰无处可躲，必挨这一掌不可。若换作旁人，早已挨掌受伤。只惜她面对的是萧峰。
　　萧峰急运双掌向身前推出，周身如若顶着一无形屏障，那人掌力与这屏障一触顿时消于无形，而她自己则安然无羌站着，很显然萧峰已再次容情，若不然这人只怕刚才已被萧峰掌力震伤。
　　萧峰见那人不肯实言相告，料想也打探不到亭中战况，更不想与她多做纠缠，道:“阁下讳莫如深，萧峰本无意深究，阁下又何苦咄咄逼人！恕不奉陪！”说着，使出一招飞龙在天，从鞭影下一跃而出，又从那人头顶掠过，转瞬两人已相距数十丈。萧峰料定那人再也追不上，便放慢了脚步，信步随走。哪曾想背后“嗖”的一声，一条鞭子从头顶掠过，原来不经意间那人又跟了上来，她人虽距离萧峰尚远，鞭子却能当前拍到，只是劲力已不如之前那么霸道。萧峰不觉得是那人对自己心存恻隐，故意手下留情，反倒觉得此刻她是强努之末，强自硬撑。但不管怎么样，总不能凭白无故的挨打吧。
　　萧峰斜身避过这一鞭，怒道:“你怎么还没完没了了！”他怒气陡增，就想下狠手反击，然一回头间，顿时惊了一身冷汗，原来萧峰此刻已身处悬崖边。而那人虽距萧峰尚远，但一根鞭子舞得虎虎生风，将萧峰四周围得密不透风，其威势比之前几次的攻击更为迅猛。
　　萧峰翻然醒悟:之前自己几次遭受鬼面绿衫攻击，自己无意反击，节节退让，看似自己手下容情，实则也是鬼面绿衫暗藏实力，声东击西之计。她熟悉地形，步步进逼，直至此刻将自己逼至悬崖边，才真正展现了她的实力。此人的工计于心犹胜于她的武功实力，而耍心机搞手段，则非萧峰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