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夜半逢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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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邺城人声鼎沸，而邺城的夜晚却异常静谧。单独一个人在夜里走在街道上，周围的小店或商铺都是门窗紧闭，百姓也足不出户。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稀稀疏疏几片落叶横扫而过，店门的招牌也因为年久失修在两楼那么高的杆上嘎吱嘎吱摇摆不定，仿佛随时都能掉下来。这样的萧瑟更是平添了几分冷清。
趁着月色将至，晓莲身穿一袭便服，戴上围着黑纱的斗笠，只身独影来到了郑府侧门。长长的乌丝长线被扎了起来。紧身的衣服更显得她的小细腰更加苗条，如杨柳般纤细美丽。两只因为劳苦而不再显得嫩白的双手紧紧握拳。不施粉抹脂的雪白面庞被黑压压的纱布隔绝在那个斗笠下。这样的她没有女子的阴柔，却是有一股英气。
她的闯入很安静，院子里听到的要么就是几个姑娘在抱怨最近谁又受到了郑大人的赏赐，要么就是路上经过的几个公公一样的人在谈论几个达官贵人的女儿的名字。总算是到了内院，竟是无人在这里查夜。
真是怪了。一般这可是巡逻的重点地方。
刚踏上最后的一级台阶，就闻到了左手边的屋内隔着窗都飘出来的酒香，还有人在哈哈大笑。她就大胆地一溜烟从一块有几丈的石头上一跃而起轻盈地跳到了墙上，然后顺着力道也翻上了屋顶，发出了一点撞击在砖瓦上的清脆声音。她谨慎地看了看周围，还好还好。的确没什么人。
这点小小的挑战还是对于有点武功基础的她是绰绰有余。自己小时候被爹以成为新一任掌柜的目标尝尽百草，身体却没有想象中那样增加抗毒反而虚弱了很多，于是就被带去向爹的结拜兄弟学了一点武功，后来也就活蹦乱跳的了。
她正了正斗笠，挪开一层瓦片，看到里面一群酒鬼侍卫东倒西歪，有的几个人叠在一起像是在聚成一个人堆，其中一个人耍着酒疯，手脚乱舞，还没说完就瘫倒在地，醉得不省人事。
＂这是今天大人……给我的酒……酒！喝……喝！咱们……咱们一起……痛快……！＂
“大哥……今天……今天……碰上……什么好事了？”
“是昨天！”一个人大声吼了一句。“我要……小！声！跟你说！千万……别外传。”
你这样大声谁都听得到了……晓莲眯了眯眼。
“我扣住了一……老头子。”
“切……那算什么……”
“这个老头……是神医啊！邺城……出了名的！”
原来爹真的在这里。只是……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呢？她本想仔细深究这其中的意味，突然嗖地一下一根箭穿过了她的耳畔，紧紧地钉在了她身后街道上的一栋房子的外梁柱上，入木三寸。她正了正原本满是惊愕的脸色，看到了几十丈远的楼房上出现的一袭身影。
＂姑娘是打算打扮成这样赏月吗？＂一声清亮的声音将她一气呵成的思绪彻底扯断。
她朝着那声音望去，那抹身影是张扬的银灰色，在月光的倾泻下反射出耀眼的光泽，更是像从天而降的仙人。在晚风中他那长长的头发没有扎起来而是让它随风而动，其中看起来夹杂着许多银丝，在暗冷的月色下显得格外清晰。腰间三尺镔刀耀银光，手中角弓张半月。
就这样轻易被人发现了！要是被他弄到官府去不就死定了！晓莲刚一个转身准备飞跳下瓦砖，溜之大吉，却还未踏出一步右手手肘就被死死抠住了。
晓莲丝毫不马虎想点他手上的穴道，却两只手一起都被他抓在了手里！
她回头一想狠狠瞪他一眼，没想到他乌黑的瞳孔里仿佛是一潭死水一样平静和冷漠。这样的眼睛让她感到害怕。唉？奇怪！这……这什么味？当归味？还有……桔梗花清香？！
“你松手！”晓莲一点一点想从他手里摆脱他的束缚，他却丝毫没有松一点劲。
他腾出一只手摘掉了晓莲的斗笠。
糟了……
“你是谁？”
反正看都看到了。怕什么。她贴近了他的脸，这让原本冷冰冰的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表情，微微的皱眉和后移。“问别人名字之前应该自报家门，你又是谁？”
“看来我们不能光停留在这个问题上。”他放开了她，晓莲放松了一下手腕。“你是刺客？”
“何以见得？”晓莲感觉到了他眼睛里狡黠的目光，避开了他的视线，转而看着他的嘴唇……真是个薄情的男人……
“如果你和郑宣他是一伙的，现在你人是不会在这里的。”
“你什么意思？”
“他们的人已经入宫去了。守在暗处的死士也被我打发了。你区区一人，又是女流之辈，想必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偏要这个时候来报仇吗？”
“这个你别管我！”晓莲很戒备那种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一切的人，那种感觉就像顿时自己身无寸缕站在一个人面前，毫无屏障。
“真是可怜。在这个男人主持风云的时代，你什么价值都没有。除了……生孩子。＂
“你就不能说的文雅一点……传宗接代么……”晓莲翻了个白眼送给他，突然觉得，这么说好像也有点……怪怪的，“等等！凭什么你就说女流之辈没有价值？女子若是和男子一样，学武，读书，考官，也并不比男子差。你的一面之词也无非是没见过市面的表现。”
“我没说没价值，不是还能传宗接代吗？”这四个字怎么在他嘴里说出来更加奇怪呢……
“哼！懒得理你。”晓莲这个时候真的不想再跟他说一句话了……
“学武读书考官，你说的也不过是如果。但是在这种乱世，战争横飞，生活并没有想象中这么一帆风顺，我见过的女子基本上要么就是躲起来哭泣，要么还是过着平庸的日子，哪里还有你说的学武读书考官这些选择。我们都生于乱世，你觉得你身为女子还有权利做选择吗？＂他眼里透出了月光冷色的苍凉嘴角却是饱含笑意，在晓莲眼里这比讽刺还要更加让人气愤，但最后满腔愤怒还是化为了静默。
“你说的是。我没权利做选择。”他说的不无道理，晓莲心中对他的反感减少了一点，但是她的动作比她的想法更加诚实，“但现在，我可以做选择。”
“哦？有点意思。什么选择？”
“是在这里继续跟你脑子烧坏了说胡话，还是......”晓莲回身以轻功跑在他意识之前点了他的穴，然后重新把斗笠扣在头上。
“你……”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惊讶的表情。
“哼……你什么你……”晓莲一脸得意，看吧！没想到吧！
“你叫什么名字？”很快他又恢复了冷淡。
“等下次再见的时候再说吧。”毕竟也没有下次了。这次点穴能维持三个时辰，那时候她早就全身而退了。晓莲转过身，运用轻功加快了踩在屋檐上的脚步。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动了动刚才假装定住不动的身子，从腰间拔出了那把发着银光的刀，对着月光开始照着刀面。
“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夜半逢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