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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亲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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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苍莽的沙漠之中,黄沙飞舞而上。
奴隶就像一具具行尸走肉的躯壳,麻木地在驯奴官的鞭笞下行走。
“母亲,我们要去哪里?”一个小男孩好奇地问道。
被问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面色枯黄,布满了皱纹,嘴角努力地牵起一丝笑容,声音透着疲惫和沧桑。
“漠城。”
“漠城是哪里?”小男孩脸上是未退的稚气和天真,双眸漆黑明亮。
“是...是女王居住的地方。”
“女王又是谁啊?”声音中皆是孩子的好奇。
“沙漠中法力最高的女巫,我们都是她的奴隶。”
“那她肯定特别美丽。”
少妇面露严肃之色,“孩子,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有毒。到了漠城,我们的性命就全掌握在她的手中,所以,在那里不要乱说话,只做事就可以了,知道吗?”
“那女王杀过人吗?”
“人命在她手中就是蝼蚁,听说她整日醉生梦死,以杀奴隶为乐。”
“母亲,我会死吗?”小男孩眼中透着惊慌和不安。
“会。”少妇认真地说道,“但我们不能失去任何对生的希望,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母亲希望你努力让自己活下去,因为没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知道吗?”
“嗯。”原本黯淡的眼中透出几抹希望之光。
旁边,曦月静静地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原本冷漠如冰的眸中出现了丝丝的晃动,却又很快消散。
母亲吗?
这个词还真是陌生。
嘴角牵起一抹冷嘲。
不知走了多久。
只见,前面骑着黑色战马的驯奴官头目大喊了一声:“漠城到了...全体停下。”
所有奴隶都停下了脚步,静静地望着面前的一幕。
不远处,是高大厚重的黄土城墙,绵延数千里,城楼上整齐地站着身穿黑色战甲的士兵,腰挎长剑,目光如焗,眉宇充满了戾气。
城门上刻着两个大字——漠城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城门旁边有一座巨大黄土雕像。
那是一个令万物都会失去颜色的女子,她恐怕是世界最美的女子,妖娆美艳得惊心,她像是盛开在沙漠中曼珠沙华,一眼便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似乎看到了女子在痛苦中挣扎,她手拿法杖怒指着远方,,法杖上雕刻着一条盘曲向上的龙,呈怒吼之状。女子面部表情狰狞得令人胆战,那是一种怎样的恨,让女子如此痛苦,却又放不下。
为什么,她又觉得女子是眺望一个苦苦思念的人,充满着渴望和期盼。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复杂的女子。
突然,城楼的士兵朝楼下的人厉声喊道,“来着何人?”
驯奴官头目从腰间拿出一个黑色的牌子,上面刻着一个龙纹,回道:“我是负责这次奴隶运输的驯奴官。”
士兵举起一只手,做了个手势,大声说道:“开城门。”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城门‘吱呀’缓慢被打开。
待城门完全打开。
“进城。”
说完,驯奴官头目率先骑马进城。
一千多位奴隶相继跟随着进城。
曦月正准备动身,手腕却被人攥住,下意识回头,见到老人,眼神一时变得复杂深沉。
“曦月,还生爷爷的闷气呢。”老人眼中有着一丝无奈。
“没有...曦月不敢生爷爷的气。”语气淡漠凉薄。
“哎...不管你是不是在生气...爷爷现在对你说的每句话,你都需要牢牢记住,我不会对你再说第二遍。”
曦月眼中闪过一抹光亮,欲言又止道:“爷爷,我父母...”
不等曦月说完,老人立即打住:“如果想要问你父母的事就打住,我不会告诉你。”
原本眼中的亮光渐渐变得黯淡,如一滩死水,再也激不起半分涟漪,一抹苦涩蔓延嘴角:“是啊...我真是傻...还抱着幻想。”
老人默默将手收紧,眉梢染上厚重压抑的情绪,“此去‘漠城’必然凶险难测,你必须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不要逞强让自己受伤...以后没有人给你缝补衣服你要自己学会...没有爷爷给你做饭吃你不要让自己饿到...没有爷爷这个拖油瓶你也许生活的更好一些...”老人眼中渐渐变得湿润。
“爷爷...”曦月突然打断,心里一阵针扎似的疼痛,胸口感到很闷,眉峰微蹙,“爷爷别这样说,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我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信念...你如果是因为刚刚的事,是曦月不懂事,曦月在这里向你认错。”
说完,她虔诚地向老人郑重地鞠了一躬,带着深深地自责。
没错,她之前确实生气,因为越是在意的人,他丝毫的伤害都会被放大,使得再无坚不摧的人都会变得脆弱,但再大的伤害都比不过离开他的疼苦。
“孩子...苦了你了...快起来吧。”老人面上一片动容,嘴唇哆嗦着,颤抖着握住曦月的手。
曦月只觉得手中一阵冰凉,一个坚硬的东西被塞进手中。
“爷爷,这是...”她一脸疑惑。
“这是你母亲留下的,我现在把它交给你,希望它能保你平安。”老人边说边松开了曦月的手。
曦月摊开手掌,是一个项链,挂着一个雕刻精美的椭圆型的吊坠,前面是一个碧绿色的镜面,泛着幽幽、清亮的光芒,似一滩清澈的碧水泛着泠泠的波光,四周是一种繁复的花纹,背面刻着她不认识的字符。
她长久地沉默,低着头颅,一直看着手中的项链。
“嘀嗒——”
一滴透明的眼泪落在了手中的吊坠上。
再开口,声音透着沙哑,“这是我第一次知道我知道我父母的事,哪怕它只是一个项链。”她的周身被一股莫大的悲伤所笼罩。
老人静静地看着面前他独自养了十年的孩子,他太了解她。
这么多年,她装得一脸不在乎,用讥讽的话语掩饰她那颗早熟又千疮百孔的内心,却是比谁都在意,哪怕给她一丝希望,她就会立刻卸下伪装。
老人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头颅,“你母亲临死前,对我说...希望你...不管以后遇到任何悲伤和仇恨,都要学会放下,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
“你们两个在后面磨叽什么呢...进城了,知不道...”前面的驯奴官手拿皮鞭指着他们厉声喝道。
“是...是...我们这就立即动身...”老人立刻弯腰致歉。
“快点...让我再看到一次,你们就等着吃鞭子...”说完,驯奴官转身向队伍前走去。
“走吧...爷爷...我可不想挨鞭子...当然也不希望你挨鞭子。”曦月再抬头已隐藏好了所有的情绪,只剩下那被泪水洗过的眸子变得更加澄练。
老人轻轻一笑,“走吧。”
她默默地将那条项链放进衣兜内,才随老人一同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