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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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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薄雾。
张凯枫从巴蜀山到了望川镇,这是离弈剑听雨阁最近的镇子。
他身后跟着几个侍卫,都是当初大道给他的死侍,现皆化做人形。
如今战乱,大荒王朝全面向幽都军开战,势要把幽都军赶出大荒。战火虽还未打到巴蜀,是因为巴蜀尚无十大门派的分堂,但张凯枫出行也还需低调行事。
天色尚早,望川镇还弥漫着薄薄的雾气。
望川镇有着王朝军把守,按理说正当这个时候,张凯枫是不宜来此的,可他又有不得不来一趟的理由。
过了守卫官兵的检查,张凯枫慢慢往此次出行的目的前行。
半途中,却被一女子喊住,抬眼一看,却是一位绣娘,正站在自家店前望着张凯枫。
“这位公子,要不要进小店看看绣品。”
张凯枫皱眉,不回话准备离开之时,那绣娘又开口:“我望公子脸色黯然,神色无采,眼下伴有黑圈。定是夜晚无法安眠,如今战火纷纷,公子或是有挂念之事或挂念之人。小店新进了凝神静气的香囊和熏香,可保夜晚安眠。”
张凯枫停下了步伐,那绣娘所述之言戳中他心声许多。顿了顿,还是转身进了绣品铺子。
店里绣品颇多,摆满了货架,显得琳琅满目。但张凯枫无心于其他,只想买几个香囊和那绣娘说的熏香。
绣娘见此也不向张凯枫推售其他的绣品,让张凯枫稍等片刻去取了熏香。张凯枫只要了几个香囊,但是那熏香却要了许多。
等待的时间显得尤为漫长,百无聊赖之际,张凯枫环视起了铺子。
这铺子不大,却有不少精品绣面,一眼扫过,张凯枫的视线停在了那红艳的绣品上。
走上前仔细盯了一会儿,抬手摸了摸绣品,那上面绣着一对鸳鸯。
“那是鸳鸯绣被,成亲的时候铺在洞房里使的。”张凯枫回头,那绣娘已经出来了,手上拿着已经装好的熏香和香囊。
“鸳鸯绣被?普通人家成亲都会用这个么?”
“呵,”绣娘轻笑,“鸳鸯绣被也称合欢被,上面绣着双鸳鸯,可里面,却放着‘长相思’。鸳鸯经常以成双成对示人,古诗有语‘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和‘鸟语花香三月春,鸳鸯交颈双双飞’。鸳鸯是永恒爱情的象征,是相亲相爱、白头偕老的表率,所以洞房里放着鸳鸯绣被,自然是合适不过。”绣娘顿了顿,看了张凯枫一眼,“不过,鸳鸯绣被都是些普通人家用的,大户人家用的绣被,都是绣着龙凤的。呵,您瞧我说了这么多,公子,您要的东西装好了。”
张凯枫盯着那床鸳鸯绣被看了几眼,扭头对那绣娘说:“这鸳鸯绣被,我要了。”
张凯枫抱着那包好的鸳鸯绣被和香囊熏香走在大街上,东西有些多,张凯枫走路有些跌跌撞撞的。身后的侍卫些微紧张地看着张凯枫,“魔……公子,让我来抱吧。”
张凯枫头也不回的说“不用”,走到了香烛铺里买纸钱和香烛。
这显得尤为奇怪,一面买了喜庆的物事,一面又来买给死人烧的东西。
那店家疑惑的将包好的东西交给张凯枫,这公子身后那么多护卫,可身上那么多东西却一样都不交给护卫拿着。
张凯枫买好了纸钱就离开了,此次来望川镇的目的,本来就是这个。只不过中途又买了其他东西就是了。
巴蜀山的夜。
今晚的月光亮得吓人,张凯枫站在窗子边抬头仰望着圆圆的月亮。月光铺洒在他的脸上,莫名显得他的神色很哀伤。
扶着窗台站立了半晌,张凯枫回头看向屋内。屋内只点了一盏灯笼,并不算很亮。
张凯枫提着桌上装着纸钱的竹篮走到了屋外。他喜静,所以住所周围并没有侍卫守卫着。
张凯枫蹲下身子,把竹篮里的香烛拿出来支在地上点燃,然后开始烧纸钱。
今天,是陆南亭的头七。
张凯枫一张张撕着纸钱然后再看着它烧尽,直到纸钱全都烧完了才站起身,盯着那堆灰烬许久,转身回了屋子。
拿出了珍藏的竹叶青,自斟自饮,有些微醺后,张凯枫支手撑着头看向床榻。
床榻上铺着他今天买的鸳鸯绣被。
看着看着,又陷入了回忆。
还是六岁那年,弈剑听雨阁有弟子办喜事,陆南亭和江惜月带着凯枫去观礼。
凯枫看着那新娘子的八抬大轿甚是好看,缠着江惜月问。
江惜月刮了一下凯枫的鼻子,“那是新娘子嫁人的时候才能坐的。”
凯枫皱着鼻子问:“也就是只有嫁人才可以坐么?”
江惜月蹲下身子,捏着凯枫的肩膀让他看,“你看那花轿红艳艳的喜庆得紧,上面还贴了金箔,轿帘上还有鸾凤花纹呢!”
凯枫看得目不转睛,对江惜月说:“江师姐,我以后也要坐那种轿子!”
江惜月“噗嗤”一声,“凯枫是男孩子,怎么会坐花轿呢?花轿是给你以后的新娘子坐的。”
恰逢此时陆南亭过来寻他们二人,凯枫指着陆南亭说:“那我以后嫁给陆师兄当他的新娘子,就可以坐这个花轿了!”
陆南亭刚过来就听到这一番话,有些哭笑不得。
江惜月则是“咯咯”地笑着,捏着凯枫的脸蛋说:“新娘子可还有凤冠霞帔呢!”
凯枫拉着陆南亭的摆说:“也要!也要!”
陆南亭蹲下身子把凯枫抱起来,捏捏凯枫的鼻子,“又胡闹了。”
凯枫在陆南亭身上摇晃,“没胡闹!没胡闹!就是要坐花轿!要凤冠霞帔!”
陆南亭也不知来之前江惜月和凯枫都说了些什么,看向江惜月,她也只是捂着嘴笑着。而凯枫一直在自己身上摇晃,只好把凯枫往上颠了颠,拍着他的背回答:“好好好,等凯枫长大了,我就把凯枫娶过门,让凯枫穿凤冠霞帔,坐花轿!”
“还有洞房花烛哟!”江惜月在一旁补充道。
凯枫听了又睁大眼睛看着陆南亭,一脸期待。
陆南亭又不得不补充,“好,还有洞房花烛~”
凯枫抱着陆南亭的脖子在他身上乱蹭:“最喜欢陆师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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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凯枫突地睁开眼,从回忆中醒来。又喝了一杯酒,跌跌撞撞地走到床榻边。
抚摸着绣被上的鸳鸯慢慢坐下,“没有凤冠霞帔、八抬大轿,有鸳鸯绣被也是好的……”张凯枫喃喃自语。
陆南亭睁开眼睛,带着疑惑的站在屋子中间,低头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手,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抬头环视着屋子,不知身在何处。看见了床榻上的一袭红色,皱着眉,不知道是闯到了哪家的喜房。可是除了床榻,这屋子又没有一丝像喜房的样子。
正当思虑之时,有人推开门进来,陆南亭转身一看,张凯枫……
张凯枫旁若无人地喝着酒,陆南亭也就确认了张凯枫看不见他,从而想到:既然看到了张凯枫,那么这里,就是巴蜀弈剑听雨阁了!
睁大了眼睛,陆南亭再没有看张凯枫一眼离开了屋子,魂魄状态的他很轻易的穿过了门。
飘荡在弈剑听雨阁里,陆南亭罕见地展开了笑容。
他临死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夺回弈剑听雨阁。所幸到了死后,还能回弈剑听雨阁,真是了却了一大憾事。
陆南亭停下了步伐,站在锁妖塔前,看着守卫的妖魔。
过了半晌,才抬头看向月光,他知道,依晴他们一定会夺回弈剑听雨阁的。
又盯着月亮看了半晌,从原路返回到了张凯枫的居所。
一进门,就正好看到了张凯枫抚摸着被子说:“没有凤冠霞帔、八抬大轿,有鸳鸯绣被也是好的。”
陆南亭站在原地想了半刻,才想起张凯枫说的是什么,顿时看着张凯枫不知如何是好。
当年,他是真心疼爱着凯枫,那些话,凯枫若喜欢,也就说了。当年答应的干脆,想的也只是等凯枫长大了,多一件取笑他的事。
可是不曾料想到还没等看到凯枫长大,俩人就硬生生的错过了这十几年。
有些人,是要等到失去后,才知道重要;有些事,是要等到发生后,才知道后悔。
陆南亭回想起凯枫渺无音讯的那些年,是真真的想念着他。等知道凯枫还活着的时候,陆南亭却想到:原来没消息才是好消息……
俩人身份已换,不再是亲密的师兄弟,而是……敌人!
你是幽都魔君,我是正道掌门。
陆南亭站在屋子中间直直地看着张凯枫,生前考虑许多,死后实在不愿再多想,所以陆南亭此时脑子一片空白。
当看到张凯枫眼泪流出来滴到床榻上的时候,陆南亭想也没想就去摸张凯枫的头。
当意识回归的时候陆南亭心中暗悔,可是已经晚了。
那就这样吧,反正他也看不见我。陆南亭这样心想着。
但是张凯枫却似感应到了一般,泪眼朦胧的抬头,倏然睁大了眼眸。
陆南亭见状有些僵住,莫非,能看到?
见张凯枫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的脸,陆南亭才确认,还真能看到……
张凯枫摸了几下,突地收了手抱住了陆南亭的腰开始哭泣。陆南亭稳住身子,有些无措的摸着张凯枫的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这哭声听起来却有些难受。
矮下了身子跪在床榻边,用手指擦拭去张凯枫的眼泪,柔柔的望着他。
张凯枫停住哭泣,可还有些抽气,抽噎着看着陆南亭。静静地相视了一会儿,张凯枫拉过陆南亭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用脸蹭着陆南亭的手,轻声说:“陆师兄我好想你。”
这种情况下,陆南亭看出张凯枫是醉了,“嗯”了一声,用拇指轻蹭着他的脸颊。
张凯枫还在喃喃地说:“你说过要娶我的……”
陆南亭顿了顿,轻声问:“你现在还想嫁给我么?”
张凯枫呆呆的看着陆南亭没说话,陆南亭轻叹了一口气,带着无奈的笑。
抽手准备离开之时,张凯枫慌乱地拉着陆南亭的手,“愿意的,愿意的!”
陆南亭又轻笑出声,刮了一下张凯枫的鼻子,“傻孩子,我又没问你愿不愿意。”
张凯枫带着惶恐拉着陆南亭的手,生怕他走了,听见这取笑也不答话。
其实俩人自从十几年前分离就再也没见过面,不过俩人见过的人甚多,总是有画像能传到对方手里的。
张凯枫摸了摸陆南亭的白发,突地就流泪了,止也止不住。
剩下陆南亭在一旁手忙脚乱的给他擦泪,“别,别哭啊,怎么了这是?”
深吸了一口气,张凯枫弯腰抱住陆南亭脖子。
陆南亭本就是跪立在床榻边,比坐在床榻上的张凯枫矮着半截。张凯枫突然弯腰抱着自己,陆南亭除了有些讶异以外,就轻抚着他的后背。
张凯枫还以为这是自己的梦境,抱着陆南亭在他耳边说:“陆师兄,你娶我吧,娶我吧。”
陆南亭心想:我都死了要怎么娶你啊。
张凯枫没听到回答,又直起身子看着陆南亭,陆南亭同他对视。
对视了一会儿,张凯枫突地就吻住了陆南亭。陆南亭倏然缩小眼眸,呆立着接受张凯枫的亲吻。
张凯枫吻得很虔诚,先是碰了碰嘴唇,然后伸出舌头舔,陆南亭不张口,他也没想着进去。
陆南亭静默了半晌,扶着张凯枫肩膀让他直起身。
张凯枫眼带着疑惑看着陆南亭,陆南亭看了他几眼,低眼叹气,“傻孩子……”
然后起身在屋里找寻着什么东西,张凯枫看他不似要走,就安静的坐在床榻上看着。
找了一会儿,陆南亭才回到张凯枫身边。手上拿着几根红线,顺手几下编成了两根红绳。
陆南亭拿着两根红绳问张凯枫:“你真的要和我成亲么?”
张凯枫忙不迭地点头。陆南亭把一根红绳系在张凯枫右手腕上,另一根系在自己左手腕上。
两只系着红绳的手腕相握在一起,陆南亭抬手让张凯枫看。
“现在,我们就是夫妻了。”
张凯枫用左手轻轻摸着红绳,突地笑了,对陆南亭点点头。
陆南亭用空闲的手摸着张凯枫脸颊,起身在他额头印下一吻。
“睡吧。”
张凯枫本是没有睡意的,听到这话却有些困顿了,眨了两下眼,慢慢的靠在床榻边看着陆南亭,相握的手握得很紧。
陆南亭松开相握的手,张凯枫抓了一下,陆南亭拍着他的腿安抚。把他的靴子脱了,抱扶着他躺在床上,自己也顺着同他一起躺着。
把被子拉扯过来盖着张凯枫,陆南亭轻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张凯枫一手圈着陆南亭的腰,一手捏着陆南亭胸口的衣物,枕着陆南亭手臂慢慢入睡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陆南亭见张凯枫熟睡了,把他捏着自己衣服的手慢慢松开,让他枕在枕头上。
站在床榻边看了他几眼,又给他拉了拉被子,转身离开了。
丹青湖边,杜丽娘提着一白色的灯笼静静等候着。
等到陆南亭慢慢走近,她才转身看着陆南亭,赫然就是白天在望川镇上卖绣品给张凯枫的绣娘。
等陆南亭走到了身前,杜丽娘向他福了一下身子,陆南亭作揖以对。
“今日之事,叨烦阁下了。”
杜丽娘微笑,“陆掌门太过客气了,弈剑听雨阁被魔气缠绕,一层屏障让他人不得入内,我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在绣品上撒上熏香让幽都魔君将您带进弈剑听雨阁而已。”
“这可帮了我许多。”
“当年在巴蜀之时,陆掌门也曾对我有过恩惠,我只是不希望陆掌门带着遗憾而离去。”
陆南亭向杜丽娘点点头。
杜丽娘笑着说:“那我们走吧。”说罢提着灯笼走在前头,陆南亭在后跟随着。
感觉走了不久,杜丽娘便停下了步子,转身把手上的灯笼递给陆南亭。
“我就送到这里了,接下来的路,陆掌门自己走吧。”
陆南亭抬头望去,前面不远处有个小木屋,周围开满了彼岸花。
再次对杜丽娘作了一个揖,向木屋走去了。
张凯枫醒来之时,天色已经大亮了。他坐起来看着屋内,屋内的烛火早已熄灭。
不同于前些日子的疲惫,这次睡醒,张凯枫觉得精力充沛,昨晚睡得十分安稳。
似是想到了什么,张凯枫抬起右手,看见上面的红绳时倏地睁大眼睛,红着眼睛把红绳凑到嘴边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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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连绵,不过几月,幽都军溃败。
终于到了巴蜀,张凯枫红着眼面目狰狞站在大厅里,“给我守住!这巴蜀山易守难攻,把山门给我死死的守住!我看他们怎么攻上来!”
把茶杯摔在地上回了自己的居所。
弈剑听雨阁连续几日不停的攻打,使得张凯枫疲惫不堪,回到居所在屋外石桌坐了片刻。
他现在睡不着,也无法安下心睡着,这巴蜀山是他最后的阵地了,如果失去,心也死了。
张凯枫噎着最后一口气,不愿回幽都,要么死守住这巴蜀山,要么死在这巴蜀山。
扫了一眼地面,几个月前烧纸钱的痕迹还留存一些,灰烬早已被风吹走,地上只剩下几滴蜡油和黑乎乎的痕迹。
看着那痕迹许久,张凯枫解开了右手袖扣,露出了红绳。张凯枫摸着那红绳静静想了许久。
“呵,罢了,有你就够了……”
巴蜀山下,原本十字路口的盗匪被清剿,如今是弈剑听雨阁的营帐。
依晴,仲贤,玑风三人都在此地,势要夺回弈剑听雨阁。
幽都军溃败,巴蜀山上的妖魔没有支援,靠的是易守难攻的地势和张凯枫的策略一直死守着。
营帐里依晴三人对着沙盘商量着怎么攻打。玑风之前一直于红石峡前线作战,对此比较熟悉,可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怎么攻打。
“除了强攻,看来也没有其他法子了。”玑风望着依晴和仲贤。
他们二人不说话,强攻是损失最大的法子,如非不得已谁也不想。
正当营帐静默之时,有弟子来禀报:“巴蜀山上有人下来了。”
三人对视,依晴说:“玑风你在这继续想想,我和仲贤去看看。”
在营帐前方不远处,白色身影直直的站立着。依晴一看,讶异地张着嘴。仲贤嘴里轻吐出声音:“……张……凯……枫……!”
张凯枫也看到了依晴和仲贤的身影,挑眉看着他们。
仲贤问:“你来干什么?”
张凯枫笑,“我以为,我出现在这里,对你们应当是件好事。”
“呵。”仲贤冷笑一声,“怎么,准备投降了?”
张凯枫掩去了笑容,“我张凯枫从来不认输,而且如果我降了,你会放山上我的那些士兵走么?”
仲贤挑眉,“奉弈剑听雨阁第十六代阁主之命,幽都妖魔,杀无赦!”
张凯枫低垂着眼,“是么……”抬头望向依晴仲贤,“我此番前来,不代表我巴蜀山上的军队,只代表我自己。想让我投降也可以,只是我有一个要求。我要去陆南亭的坟墓前看看。”
“哈!”仲贤笑出声,“你一个幽都妖魔,凭什么去我们掌门的坟前?”
“就凭我是幽都魔君,用我的血来祭拜你们掌门。这个理由,够么?”
仲贤和依晴相视而看。
“我投降,只有那么一个要求。但是即使我投降,也不能改变巴蜀山上的幽都军死守的决策。我只身前来,就看你答不答应我的要求,让不让我投降了。不信我,大可以用缚妖锁锁着我。”
依晴想了想,对仲贤说:“我去。”
看着依晴走近,张凯枫露出笑容,同依晴对视了一眼,任由依晴用缚妖锁将他锁住。
押着张凯枫进了营帐,弟子们都面面相觑。听说这是幽都魔君,可他身上所着衣物,却又是剑阁的白正阳。
玑风听了消息出来看,看见张凯枫皱了眉,对依晴仲贤说:“如果这是阴谋怎么办?”
仲贤看了张凯枫一眼,回答道:“已经用缚妖锁锁住了,再在营帐里放上剑阵,他逃不了的。”
张凯枫听着这些,也不说话,只是带着笑。
而后被缚在了剑阵里,营帐外有弟子守着,营帐里只有张凯枫独自坐在剑阵里。
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张凯枫才卸去了笑容,缚在背后的手轻轻蹭着右手腕。
一夜无眠。
第二天,依晴进了营帐来看张凯枫,带张凯枫出了营帐。
张凯枫手缚缚妖锁被两个弟子押着,摸着自己右手腕,问走在前面的依晴:“什么时候带我去天虞岛?”
依晴在主帐面前停下,看着张凯枫凄然一笑,“天虞岛?不,大师兄的墓不在天虞岛,大师兄根本就没有墓。大师兄战死沙场,虽死犹荣。头七一过,我们就按照大师兄的遗愿把他的骨灰洒在巴蜀了。”
张凯枫如当头棒喝直愣愣地看着依晴,依晴掀开帘子进了主营帐,“我也只不过是,带你来看看大师兄的灵位罢了。”
弟子让张凯枫进了营帐便出去守着了。
营帐里,仲贤和玑风在上香,张凯枫定睛看了看香案:弈剑听雨阁第十六代阁主陆南亭之灵位。
如同泄了气一般被按跪倒在灵位前,张凯枫摸着右手腕低垂着眼说:“杀了我吧。”
仲贤嗤笑,“杀了你?我才不会让你的血玷污了大师兄的灵位。只是带你来看一眼算应了你的要求。”
玑风对营帐外一喊:“来人,把他带下去严加看守。”然后对着张凯枫说:“巴蜀山没有了你,那些幽都妖魔能支持多久?这弈剑听雨阁,我们一定会夺回来!”
张凯枫低垂着眼跌跌撞撞的被带回了营帐,不知在想着什么。
第二天,有弟子来报:“那幽都魔君,他自断筋脉死了。”
依晴三人赶去营帐,张凯枫的尸体扭曲地躺在剑阵里,死时还一直摸着自己右手腕。
三人无奈的闭眼,依晴说:“来人,把这尸体火化了吧。”
等弟子把张凯枫尸体抬出去的时候,又加了一句:“骨灰,就洒在巴蜀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