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4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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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戈拉斯再一次体会到心碎的感觉。
那种面对命运深深的无力感混杂着心脏被狠狠割开的痛楚不断充斥他的内心。
“——安娜！”
仍记得那一天的凉风阵阵，泉水缓缓流过，松树林静悄悄的。
一切美好都凝聚在了那个午后。
安娜仰头看着他。银色的长发如水流一般披在光滑洁白的背上，如羊脂玉般的肌肤上沾染着点点水珠，长而美丽的鱼尾覆盖着银白色的鳞片，鳞片层层叠叠蔓延至腹股沟，玲珑有致的蛮腰上随意缠绕着一根细细长长的银链，缀满珍珠。
深蓝色的眼睛那么温柔，那么美丽。
——“我爱你……”
一切近在眼前。
火焰在怒吼，大地在咆哮，半兽人的叽叽喳喳不断回响在耳边。
“——莱戈拉斯……”
悬崖，断桥，深渊。
他一步步走向那个吞噬了一切的黑暗。
“——你要去哪里？回来！”
他的胳膊被一把拽住，莱戈拉斯看到那个黑发的人类突然爆发出大力，将他拖着离那个葬身之地越来越远。
阳光，再一次地照在他的身上。
抬起头来，长时间适应黑暗的眼睛突然被强光刺得睁不开来。
天昏地暗，一阵眩晕。
莱戈拉斯直直望着太阳，眼睛光亮刺激地留下了眼泪。
晶莹的泪珠反射着光的七种颜色，幻变出彩虹的美丽。
那滴泪珠划过脸庞，落在地上。
银色的发丝似乎在眼前飘扬，倔强的脸抬起，黑色的斗篷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那双黑色的靴子踏在冰霜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细细的皱纹爬在她的脸上，冰冷的剑光从眼前划过。
——“你走吧……”
还是那个身影，扑在他的身上。
锐利的黑箭直奔咽喉，她从他身上滚了下来。
鲜血染红了冰层，雪纷纷落下。
依旧是寒冬，依旧是那个人。
埃雅安娜•凯梦婷。
“前面就是洛丝罗瑞恩。”
依旧是那片熟悉的森林，黄金色的叶子纷纷落下，光洁银白的树皮环绕四周。
六百年前他护送她来到这里，六百年后那个小女孩不再对他微笑了。
“莱戈拉斯……”
——“有人出现了……”
箭与箭相对，依旧是熟悉的面庞。
“哈尔迪尔……”
“欢迎来到卡拉斯加拉松……”
依旧是那座城市，依旧是那些精灵，依旧是那片花园。
但人已经不在了。
——“殿下……”
她狡黠地对着她微微一笑。
——“那就偷偷溜出去啊。”
——“我要离开了……”
——“我会回来的……”
但她又离开了！
永久地离开了……
蓝色的眼睛。
“她会回来的……”
银白色的衣裙拖在地上，加拉德瑞尔夫人安静地凝视着他。
“你要相信她，她会回来的。”
莱戈拉斯不敢再去看加拉德瑞尔夫人的眼睛，他觉得自己的秘密似乎在她面前一览无余。
他们的相遇、他们的相处、他们的疏远、他们的再逢、他们的矛盾、他们的伤害、他们的爱意、他们的相和、他们的相知、他们的相爱……
不，他们还没有相爱。她还不知道自己早已深深爱上了她。
“瑟兰杜伊之子莱戈拉斯。”他的手被缓缓牵起，“让我们来为她祈祷吧，一起呼唤她的名字，祈求埃尔贝瑞丝和凯梦塔瑞能听到我们的声音，护她渡过这次难关。”
“她还没有死……”
加拉德瑞尔没有回答。
莱戈拉斯缓缓抬头，巨大的树干竖立在圆屋的中央，星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屋内，照在地上，斑斑点点。
——“Ai! laurie lantar lassi surinen,
yeni unotime ve ramar aldaron!
Yeni ve linte yuldar avanier
mi oromardi lisse-miruvoreva
Andune pella, Vardo tellumar
nu luini yassen tintilar i eleni
omaryo airetari-lirinen.
Si man i yulma nin enquantuva?
An si Tintalle Varda Oiolosseo
ve fanyar maryat Elentari ortane,
ar ilye tier undulave lumbule;
ar sindanoriello caita mornie
i falmalinnar imbe met, ar hisie
untupa Calaciryo miri oiale.
Si vanwa na, Romello vanwa, Valimar!
Namarie! Nai hiruvalye Valimar.
Nai elye hiruva. Namarie!”
悲哀的歌声响起，树屋上白衣的精灵提着灯缓缓走过。
莱戈拉斯疲惫的闭上眼睛。
这伤痛太深，像一条疤痕刻在心中，注定要追随他直到他回到曼督斯殿堂的那一天。
或许，只有在那时他们才能再次相见。
他还记得在密林的长廊上眺望塔睿尔和奇力聊天时的心情。
有些酸涩、有些苦闷，但绝对不是如此之痛。
——“为什么会这么痛？”
——“因为这才是真爱。”
像是灵魂缺了一道口子，被人撕裂。
银白色的身影从桥上坠落，伴随着漫天的火焰与细碎的冰霜。
你的眼睛为什么紧闭着，为什么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为什么不再睁开眼看看我，用你那如大海般温柔的眼睛和宽阔的胸怀笑着告诉我不用担心？
为什么你如此残忍，不愿意从那深渊中出来，用你优美的声音告诉我你不会有事。为什么你不愿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告诉你我有多么爱你，就像贝伦爱着露西安，辛国爱着美丽安。
或许，我现在所承受的痛苦都是我应得的报应。如果我曾经残忍地伤害过你，那么，这或许是瓦尔妲给我的惩罚，用血淋淋的命运给我心如刀割的痛苦。而我愿继续忍受它，带着悲伤在之后的岁月里为你曾经的眼泪赎罪。
但我宁可相信这是柳暗花明之前的磨难，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考验。我愿你毫发无损，而那些悲痛由我独自承受，让永世的痛苦换得你的平安，从深渊之中存活。
希望这能抹平我们之间的隔阂，成为我对你的赎罪。希望伊露维塔能将你从深渊中救起，亲耳听到我的忏悔。
或者，若我的痛彻心扉是你再次出现的代价，那我愿意带着这个烙印活上永生永世，即使你不再爱我，我也会坚如磐石。
我爱你，埃雅安娜•凯梦婷。很爱很爱。
安娜，你能听到吗？
幽暗密林的五百次枫叶渲染，于他只是一瞬的时间，与她相遇后的六百年，却是每一刹那都牢记于心。
莱戈拉斯默默划着船，沿着安督因大河南下。
顺着曾经的足迹反着再来一遍，望他最后回到密林时还能再见到那个裹着蛛网的女孩。
他们曾经是朋友，曾经亲密，也曾经疏远。
但蓦然回首，发现他们早已超越了那道界线。
“莱戈拉斯……”
木浆划过水面，激起一道道波纹。莱戈拉斯对着河中的倒影出神。
那个夜晚，她坐在他的身边，用甜美的嗓音，唱着那流传千年的歌谣。
露西安与贝伦之歌。
但为什么他那时候没有表示呢？
金色的埃拉诺盛开在罗瑞恩，他们划着小船，渐渐离开这个美丽的地方。
水面映着他的脸，划开一丝丝波纹，泛着涟漪。
——“你的名字，是埃雅安娜•凯梦婷。自然之光，凯梦塔瑞的孩子。”
他缓缓走向那面水镜，白色的石盆冰冰冷冷，他双手撑在上面。
“看看你自己的心，你的迷惘与悲伤。”
水面在抖动，黑暗中群星在隐退。
一个小女孩在往前奔跑。
黑暗之中似乎有一束光芒照在她的前方，不断引领着她前进。
安娜。
莱戈拉斯看到了他深爱的那个身影，似乎近在眼前。
她的头发还漆黑如夜，眼睛还幽深得望不到底。
持续奔跑着。
一片万丈悬崖。
阿贡纳斯巨像。
莱戈拉斯蓦地抬起头，那两座巨大的雕像屹立在峡谷两边，斑驳的花岗石上是风吹雨打的痕迹。
伊熙尔杜和阿纳瑞安。
埃雅安娜。
莱戈拉斯睁大了眼睛，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美丽坚强的女王。
白色的大理石刻画着她的脸庞，宽袍斜搭在肩上，遮不住饱满的胸部。
“水镜会揭示许多事情，有些会发生，有些不会发生。”
加拉德瑞尔的声音回响在耳边。
“有些是过去，有些是未来，还有一些，就连我也不清楚。”
高大的雕像挺拔战立，身形丝毫不比任何人矮小。
——“促使我接受试炼的原因，不是为了任何人，也不是为了成为一个精灵活得长生，而是为了一个远大的梦想。”
——“——留名青史。”
——“——让天下所有的人都记住我的名字，埃雅安娜•凯梦婷。”
“爱情是世上最甜美的毒药，它让你痛苦、让你伤心，或者让你沉溺在美好与安逸之中，不能自拔。”
“但对于有些人，贝伦、辛国甚至她，爱情只能成为他们伟大梦想的推动力。”
“你也亦然。”
“不要过分执泥与过去，让我们向前看，勇往直前。”
“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将会面对着什么，但她依旧勇敢地站在都灵的克星前面，与它为敌。”
“勇气，决不能丧失。”
“怀着悲伤踏向前方，你将有属于你自己的道路要走。那条道路或许不比她曾经走过要轻松。”
“直到那时候，你才有资格为她而感到悲伤。”
他曾在埃利阿多闯荡，在山毛榉林中奔跑。他曾走遍迷雾山脉南北，踏过安督因大河两岸。
但他也曾是个连森林都没有出去过的小伙子。
——“机会是自己创造的。”
——“这片森林确实很美，每天午后，阳光从叶子的缝隙里打下，高大苍翠的树木在光影中柔和，松鼠在树上爬过，如果我没有来自远方，我愿在这里待一辈子。”
——“但外面的世界更广阔，也更加美丽。虽然家令你感到舒适与亲切，但我宁愿拿着一把剑闯荡天涯。去看那无比大的世界，再回到那温暖的家。”
森林之中有什么在奔跑，莱戈拉斯不禁握紧了剑。
怀着悲伤背着使命走向他的战场，带着一腔热血去为他爱的女子报仇。
“奥克！”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41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