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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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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
“然儿啊,在想什么呢?”
穆亦然正躺在椅子上发着呆,忽听的母亲唤自己,回转头向自己的母亲温婉一笑,说道:“没什么,母亲不用担心”
“眼下就到分娩的时候了,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就最好了,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穆亦然的母亲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关切的说道。
常言说得好,知女莫若母,她这个做母亲的此时此刻还是最了解女儿现在的心情的。
她一定是在思念着他吧。穆亦然的母亲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九个月前的一天晚上,穆亦然吃过晚饭,帮母亲打理好家务,便悄悄的溜出了她居住的农家宅院儿,借着点点星光,怀揣着满满的期待来到了村子口的那颗大槐树下,心想,不知道昨天临别时杜裘龙所说的惊喜会是什么。
穆亦然走到槐树下面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杜裘龙的影子,不是杜裘龙去迟了,而是自己因为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和兴奋,便早早的偷溜了出来。
她在心里虽然有些焦急,可也确实不甚在意。穆亦然转身看了看四周,出了村子里的农户家昏暗的灯光外,周围确实出奇的黑暗,她没有想到一个人的夜晚竟然能这么的漆黑。
她抬起头看着遥不可及的天空,天空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她们好像真的是在向着自己眨着眼睛,她笑了笑,向空中用力的挥舞着手臂。
她想起了杜裘龙第一次给她讲书中记载的这些星星的故事,那是她第一次听说“星宿”这个词语,那时候,她觉得这世间竟然这么奇妙。
她躺在杜裘龙温暖的怀抱里,仰着头和他一起分享着这些星星的故事。
“这些星星看起来是永恒的,其实,他们也是有生命的”杜裘龙的双臂紧紧的缠绕着她,像是很感慨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些许伤感。
穆亦然从他的怀里翻了个身,一双黑眸水灵灵的看着杜裘龙,迷惑的问:“为什么?”
杜裘龙看着天空中繁繁星光怅然道:“人间有人离去的时候,就会有一颗星星掉落”然后低下头看着穆亦然,伸手在她柔软的头发上抚摸了一下,笑道:“这些只是听说书先生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着急不过人等人。
穆亦然收住自己的回忆,看了看一片漆黑的四周,仍然不见杜裘龙的身影。夜晚的清风给她带来阵阵凉意,穆亦然索性坐在了大槐树的树根里。一则可以避凉,二则再给自己一些耐性。
不知等了多久,穆亦然看看天色,申时已过多时,眼下恐怕已是酉时。穆亦然再也按捺不住,站起身来焦急的向四周张望着,可也黑亦深,什么都看不见,穆亦然低声的唤了两声杜裘龙,周围死一般的寂静,沉寂的黑夜中么,穆亦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穆亦然突然觉得心神不安,她浑身一哆嗦,一阵冷汗在后背潜生着,不由得把脚步慢慢的向有灯光的地方移动。
穆亦然回到家中,母亲已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看见女儿走过来,忙迎了上去。“这是怎么了?”看到穆亦然垂头丧气的样子老婆子吓了一跳,担心的问道。
穆亦然没有说话,木然的往前走着。
穆亦然的母亲支把着手,走在女儿的身侧,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女儿,心中甚是疑惑。
或许是穆亦然感觉到了一双异样的眼睛盯着自己,才转过头看着母亲,有气无力的说道:“没事”
刚进屋门,母女俩就傻在了门口。只见正门的一张木椅子上,端坐着一位面颊沧桑的男人,嘴里还叼着个大脑袋的烟斗,吧嗒吧嗒的抽着,黑烟在男人粗喘的气息中四散开来。
“啊爹”穆亦然的声音有些颤抖,眼帘下垂,看着干净的地面,等待着暴风雨的洗礼。
穆亦然的爹拉起耷拉下来的眼皮,看了一眼穆亦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走了。
母女俩又傻站了一阵,然后很默契的对视一眼,穆亦然的母亲指着已经走远的老伴,没有说话。
穆亦然两手一摊,吐了吐舌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
莫名其妙。
穆亦然铺好床铺,坐在床沿上,甚感疑惑。今天自己比平时回来的都晚,父亲却没有生气,而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走了。说的什么来着,哦,最后的晚餐了,好好休息吧。
想起今晚的事,穆亦然心里很是不快,他明明说今天都惊喜给自己的,难道这就是他说的“惊喜”吗?回想起自己孤身一人的等待,她突然觉得好委屈,头埋在枕头里呜咽地哭了起来。
躺在被窝里,穆亦然辗转难眠,她不知道杜裘龙会因为什么原因而爽约,也就是因为不知道,才让他更难过。
透过窗户,她呆呆看着窗外的天空。
天空初亮,穆亦然就下了床,随便理了理头发就偷偷的溜出了房。她记得上次杜裘龙爽约的时候,就一大早的跑过来叫她去了那棵槐树下,并且他说过,倘若自己再爽约,就会在第二天早上在这里等她。只是后来他再也没有爽约过,穆亦然差点就把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幸得昨天晚上突然想起。
一出家门,穆亦然的脚步就飞了起来,怕不急待的想早一些到那棵槐树下。可是到了她才发现,她所期待的一切并没有出现,早晨的村庄非常的安静,安静的让她都有点不安静了。
穆亦然失望的走到槐树前,用手轻轻的抚摸着他们躺过的地方。穆亦然转过身,想躺在这棵树上好好的平复一下自己,脚步向后退了一下,“嘭”的一声,什么东西在脚的作用下与那槐树来了个亲密接触,穆亦然急忙抬起脚往下看。
玉佩?杜裘龙的玉佩?
她记得杜裘龙曾经提过,这玉佩乃是他们家唯一值钱的宝贝,大概是从杜裘龙祖爷爷几代单脉一路传承下来的。杜裘龙对此宝贝甚是珍视,就连自己也无缘碰得。此刻,却孤零零的遗落在这里。穆亦然的心情瞬时沉闷。
穆亦然正要拾起玉佩,突然发现了地上的一片血,她怔怔的看了一会儿,一把抓起地上的玉佩,大声的喊着杜裘龙的名字,泪水已不受了控制的从眼睛里涌出来。
寂静的村庄只有她的声音在孤独的传进自己的耳朵里,之后又是一片死寂。她一遍一遍的叫喊着,几近歇斯底里。
捧着那块玉佩,穆亦然循着无意间发现的更多血迹,沿途寻找着,只是血迹走不到半里路却已消失不见了,再也寻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半里路的距离,什么都不是,是一片更空旷的田地。
穆亦然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母亲焦急的面庞和背对着自己不断抽着烟斗的父亲。屋里已是烟雾缭绕。
穆亦然轻咳一声,母亲看了看她,又转身看了看父亲,父亲撇了她一眼,就唉声叹气的走了。
她似是感觉到有些不对,忙问:“娘,我手中玉佩呢?”
母亲伸出手握在手里的玉佩,安抚道:“在娘这儿呢”
穆亦然坐起来,看着母亲问道:“娘,我是怎么了?”
“然儿,你晕倒在村外的田地里,我和你爹好不容易才把你带回来”
听母亲说起田地,穆亦然的眼睛又湿润了起来。
母亲看了看她,欲言又止,表情甚是苦涩。最终还是下定决心的样子说:“方才大夫来过,他说……他说你怀孕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似喜非喜的说问:“我怀孕了?”而后又潸然泪下伤心的说“我竟然怀了他的孩子了”
尽管父亲极力反对,最终她还是把孩子留下来了,一起和孩子快乐的走了将近十个月,终于可以见到他了。
“只要他平安,就好”穆亦然轻抚着肚子,语重心长道。
穆亦然的母亲看着她,小心的说:“你爹他怕生是非,不同意请产婆,就有娘……”
“没关系的,娘,我相信娘,只要孩子能好好的活着,我就满足了”穆亦然的母亲望着自己的女儿,含着泪点了点头。
如果他看到自己的孩子,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穆亦然的思绪又飞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一夜她并没有怎么睡,几乎一个晚上都看着外面的星星,那晚的星星并没有降落,说明他还活着,不管他说的那句话是真是假,眼下她只能这么认为了。
只是目前更让她担心的不是他,而是他。
她低头看着这个即将出世的小家伙,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她实在有些在意那个梦。
昨天晚上她在自己的梦里梦见一个老头,那老头白发鹤颜,面容甚是温和,也算的上是一个老帅哥,两只眼睛笑眯眯的,乐呵呵却说出了那般惊人的话来。
“是是非非皆心魔,生死劫中悟婆罗”穆亦然默念着。虽然她不甚明白个中道理,只是从字面上来看,也能得知这个孩子的命运并非容易。她本想向那老头问个明白,待她回过神来,那老头早已不见踪迹。
这孩子生的虽然辛苦,不过总还算顺利,听到孩子嘹亮的啼哭,穆亦然心中甚是喜悦,总算能松下一口气,没有了精神的支撑,便累晕过去。
待她醒来,身边并不见自己的孩子,着急的唤着母亲。
而得到的却是一个惊天霹雳。
穆亦然终于体会到了心如刀绞的感觉,她抓了一把被子紧紧的贴着自己的心窝,像是要去捅透那刺骨的心痛。
母亲自然是最心软的,抱着女儿老泪纵横。
“然儿,你听娘说,听娘说一句,那孩子还有着落……”
穆亦然听得孩子有着落,便嘎然止住了痛哭,问道“在哪?”
“娘只是听到了‘京城’二字,不过我把你手中握着的那块玉佩放在孩子身上了,还有这孩子的耳后还有一颗红痣,这些娘都看好了”老太太看着女儿喘了口气又道:“你爹狠心把孩子给人,他也是打探过的,听说这对夫妇对孩子特别喜爱,你爹也才舍得给他们的”
“我要去找孩子,谁都不能带走”穆亦然拨开母亲就要出去,却被爹恶狠狠呵斥堵死在了门口。
穆亦然苦苦的哀求并没有换来一丝的怜悯。她全身仿佛被抽空了似的,瘫软在地上,泪如泉涌,奔流而下,她一心想的全是那可怜的孩儿的安危和命运。
是是非非皆心魔,生死劫中悟婆罗。
穆亦然仰望着天空,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到汇聚到下颚,滴落在被褥上。
“生死劫”她一字一顿的说出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