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门徒》令狐莫愁

33、第33话.死神的随便什么东西

　　“夏梏！你怎么又迟到！”
　　被班主任训完话出来，夏梏又被严净噼里啪啦“教训”了一顿。一路上夏梏轻声叹息，觉得认识严净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回到教室后夏梏手一挥：“别吵了，老子要睡觉！”
　　时间是中午。难得今日艳阳天，太阳照得像夏天的场景一样。很多人都趁着这个时候到操场去玩耍了。只不过这样的好机会却并不属于高三年级。教室里，刷题的刷题，小憩的小憩，偷偷玩手机的不时抬头看看后门。
　　上午一连串事情结束之后，夏梏和盛逢武一起收拾了别墅，又联系了Darkness家族的人把桑德斯的尸体运走的。来的人只是身份简单的下属，并没有堕天使亲自光临。再之后盛逢武送夏梏回到了学校，进校门之前两人吃了简单的午餐、分别。
　　那道校门就仿佛隔绝两个世界的墙壁。进了校门之后的夏梏，注定是那个和异能者没有任何瓜葛、作息回归正常的学生。在很久以前，夏梏刚上高一的时候，就希望有一段有意义的、刻骨铭心又并不张扬的高中时光。
　　事实上之前那三年下来，除了最初的那几个月卷入了后来轰动异能者界的塔罗圣战，夏梏这三年过得确实并不张扬。塔罗圣战之后，异能者感兴趣的是挥刀杀敌的盛逢武，是水漫金山的苏贤，是用幻术迷惑众生的海曼华，对于那之后一无是处的夏梏，他们并不感兴趣。
　　至于“有意义”和“刻骨铭心”，夏梏只觉得可笑。意义根本谈不上，他走得浑浑噩噩无精打采，虽然也有过一些太朋友的朋友和不算朋友的朋友，但无非是坐在一起缅怀一下逝去的人事物，纠结一下未交的语数英。夏梏还不能说太多，他不大希望别人知道他和塔罗圣战之间存在瓜葛。在圣战结束之后，夏梏参加过塔罗圣战的事情，再也没和别人说过。
　　因此在大多数眼中，夏梏的形象是“不爱说话的夏梏”。
　　至于刻骨铭心，夏梏一直在等的人，的确算是刻骨铭心了。
　　在那之前，夏梏也喜欢过别人，也有过挂在口上的生死之交，他们陪伴夏梏的时间长、为夏梏做过的事情也不少，可是就是有那么一种人，他一出现，就觉得生命中其他人都再也不重要了。
　　只不过夏梏也在想，也许自己这么等下去，等到一天，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徒劳，然后无比悲伤，却又无比释怀的一天。

　　一个下午对于夏梏来说不过是如同几个梦一样过去。他是真的很累。
　　醒来的时候，下午放学的铃声打响。同时响起的，还有夏梏兜里的手机振动的声音。
　　“喂？”电话是盛逢武打来的。
　　“我在学校门口，你快出来一下，今天晚上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关于Darkness家族的。你快来，我开车带你去见撒菲尔先生。”
　　“你要我和杀害梅莉娜的人合作？”夏梏看了看四下无人，背着书包出了教室，“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为人，我不会那么做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杀害梅莉娜的桑德斯已经死了。而且，Darkness家族的玉白鲤少爷好歹救过你一命，你就当帮帮以后他要继承的家族的忙。”
　　夏梏想了想，说：“好吧。”
　　虽然不情愿，但是救命之恩总得想个办法还上。
　　“就这一次。”夏梏说，“看在那个叫玉白鲤的人的份儿上。”

　　如月酒店里面，夏梏只能发出“啧啧啧”的感叹。
　　他这辈子是没住过这么好这么贵的地方，小的时候出去旅游，父母和同行的大人都会为了找家旅店货比三家、精打细算。想起来，他这辈子为数不多的几次进这种高级酒店，都还是因为异能者的事情。塔罗圣战的时候，苏贤就住的一个五星级酒店，夏梏经常出入，还得有段时间酒店的工作人员一直怀疑夏梏在从事什么非正当行业......
　　几分钟后，观光电梯停下，夏梏跟着盛逢武出去，一阵疑惑：“不对吧，这不是办公区域么？”
　　“租了间会议室。”盛逢武回答。
　　“唉，我本来还想在高级酒店的床上趴一趴呢，几秒钟也好啊。”
　　“不是吧你？”盛逢武诧异地看着夏梏，“那种天天躺过老男人的床你也想趴？”
　　夏梏扶额，心头一痛：“你别毁意境啊。”

　　在走廊里左拐右拐，终于进了一间会议室。夏梏一扫而过，坐在里面除了已经脸熟的撒菲尔先生和勉强算见过面的泽迪，还坐着一个意气风发的黑发的年轻男子，大概也是堕天使。
　　“两位坐。”撒菲尔先生示意。
　　夏梏很不自然地坐在桌子一头。结果盛逢武挑了个离他很远的座位，看上去，夏梏一个人被孤立了......
　　“现在桑德斯也死了，再这样下去，Darkness家族岌岌可危。”撒菲尔先生说。
　　夏梏心中不以为然：还不是你自己搞的这些事儿。
　　“比这更可怕的，是死咒之镰和魂月的丢失。”撒菲尔先生的声音沉重，“看上去，不知名的势力已经盯上了Darkness家族，夏梏，我相信你和桑德斯的死无关，Darkness家族需要和你合作。”
　　“讲真，我觉得就算要找回死咒之镰和魂月，也不用你们在这儿着急吧，搞得像这两个东西本来就是你们的似的......”
　　“不不不，”撒菲尔先生赶紧摇手，“只是今天上午当着你们的面儿杀害桑德斯的人，很有可能与这些日子以来笼罩着Darkness家族的杀人鬼有关。”
　　“可是我也找不到她呀，她打扮成梅莉娜的样子，我怎么知道是谁？”夏梏无奈地摊手。
　　“这就是我们找你来的原因。总有办法引她出来的。”
　　“什么办法？”
　　撒菲尔先生一笑：“对外宣称你已经赢得了死神争夺战，桑德斯死亡、梅雨后失踪、第三位门徒迟迟不肯现身，这是最好的时机。”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死咒之镰和魂月已经没了。”
　　“不需要。”撒菲尔先生说，“我们对外谎称你有资格得到梅莉娜最后的遗产，死神的......随便什么东西，到时候你会知道的，反正，是一件很神奇的东西。这样，那个人肯定就会觉得奇怪，然后来找你，我们只要拍人跟着你，就会抓到那个人。放心，我会让堕天使级别的人跟着你。”
　　夏梏看了看泽迪，又看了看那个黑发的年轻男子，说到：“桑德斯也是堕天使吧，不也死在她手下了？还有你们那个蓝星，十有八九也是她帮师兄杀的。堕天使已经阻止不了她了。”
　　“即便是这样，我也要一试，为了Darkness家族的荣誉。”
　　“你只是为了丢失的死咒之镰和魂月吧。”夏梏听不下去了，“什么死神争夺战，梅莉娜的血债，一直以来，都是你们自己在给自己找事儿，明明是自己玩儿大了，却非要归结于别人侮辱了你们的荣誉，玩不起就别玩啊。”
　　“切。”撒菲尔先生顿了顿，“不过，你是我们现在唯一可以利用的人，你可以不配合，可以不认可这个计划，但是请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危，因为我，还是会按照我自己的计划执行。”
　　“随便你。”夏梏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会议室。
　　会议室里，盛逢武赔着笑了笑，并没有跟出去。

　　很晚的时候，夏梏才接到盛逢武的电话。那时，夏梏正一个人无聊地游荡在大街上。
　　“剩下的三名堕天使会从明天开始监视你，他们三个一起出动的话，你不用担心的。”
　　“结果你还是在为了星图的出路干这些事，真失望啊盛逢武，不过还好，我现在至少不是什么都不会的人，我有力量之山，保护自己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不用你操心了。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星图应该会被Darkness扶持得很好很好吧。”
　　“夏梏，你别这样。”
　　“真烦。”
　　夏梏挂了电话。
　　他并不是对盛逢武就从此深刻地讨厌深刻地记恨了。夏梏很清楚这一点。
　　他知道自己很弱小，他这样的人，会情不自禁地习惯有个强大的人来保护。盛逢武可能并不能算一个强大的人，但是手下管理着一个不算太差的社团并且和异能者家族有着密切合作的人，和夏梏比起来就天差地别了。
　　但只有一天这个强大的人离开了，夏梏才能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大概盛逢武也是一样的吧。夏梏想。星图在异能者的规则里，不过是小小的一叶扁舟，只有依附在大船上，才能见识到海上的风景，共享海上的日出。
　　否则，只会被淹没进冰冷的无边的黑暗里。

　　临睡前，夏梏终于忍不住还是给盛逢武发了条短信：周末如果有时间的话，帮我个忙，我想带着方婷去梅莉娜的墓祭拜一下，如今师兄不在了，也只有我有机会去帮她了。
　　按下“发送”，夏梏不安地入睡。
　　命运的硬币却自顾自地旋转着，没人能揣测它落地时的抉择。
　　睡梦里，夏梏仿佛听见那日用冰刃的少女对自己说：连你也没有那个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