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风落红尘

3、第三章

　　洛阳城外，依旧是那片树林，此时正躺着三具黑衣尸体。尸体的前方站着一名身穿金色云锦长袍，头戴紫金玉冠的男子，身材魁梧，脸上显示着不惑之年的轮廓。双手负于身后，右手旁插着一柄镶金带玉的宝剑，外观华丽，剑身入鞘。
　　四名黑衣人从林间蹿出，来到三具尸体前，微微惊愕，但看见眼前男子时，纷纷下跪。
　　“带他们三人回去吧。”男子随意挥手，示意等人离去。
　　四名黑衣人半跪抱拳，未曾半句言语，带着尸体就向着一个方向而去，不作半点停留。
　　“出来吧。”男子对着身后道。
　　一道身影从不远处的大树身后走出，一身白色长衫，怀里轻轻抱着决雪剑，正是秦渊。
　　秦渊道：“你就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刺客盟主了吧？”
　　“正是。“男子也不避讳，直言道。
　　“如此年纪，能将薛羽，刀霸，以及韩江三人，轻易灭杀，江湖上绝对不出五人。”男子转过身看着这年轻的面孔感叹道。
　　不待秦渊回答，男子悠然道：“让我猜猜你是谁，在剑法上能够如此犀利的，唯有北川莫家的天才剑客——莫华。不过刺客盟与莫家并无往来，也无利益上的争执，应该没理由如此做。
　　“然后就是，南山慕容世家新崛起的慕容天阙。不过慕容家族早已隐世，与我刺客盟毫无瓜葛纠纷。”
　　“那就只剩剑圣一脉了，传闻剑圣一脉单传，每一代传人仅一位弟子。如果剑圣不死，现在快百多岁了吧。你应该就是当年剑圣传人，江湖人称“剑影”的秦渊了吧？”
　　“看来刺客盟不仅刺杀技术一流，连天下情报也了如指掌了。”秦渊戏谑道。
　　男子道：“要刺杀一个人，就要有足够的准备，才能保证一击必杀。”
　　“虽然我刺客盟当初应镇北王之邀，设计刺杀于你。但你应该知道我们只是拿钱办事，而且刺杀你的人据说已经身亡，王爷也被你杀了。你也没必要如此迁怒我刺客盟，这般赶尽杀绝吧？”
　　秦渊仰头大笑“哈哈，是啊，你刺客盟拿钱办事想杀谁就杀谁。这我不管，天下之大我也管不过来。不过，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小芸来执行这任务。”
　　“小芸？噢，对，我差点忘了，当年我在荒野遇见她时，她是这么说她名字的。后来，她天赋过人，刺杀技术更是出神入化，就是七位堂主也不及也。”似乎有点回忆：“我记得当时的她才八岁的样子，可是那眼神淡漠一切生死，于是我决定教她武功，不料她竟如此聪慧。武学功底一日千里，而且刺杀任务从未失手，当时她执意留在北方，而且北方的刺杀全由她安排，北方三省，也归她管辖。”
　　听及此处，秦渊猛然一惊，心底暗暗道：“北方三省的刺杀任务都由她管辖，那么，那次任务并不是刺客盟派遣而来，而是她自己决定，更是亲自计划的？原来，她也在为复仇而活着。”
　　“多年未曾涉足北方，不料十年恍如一日之隔。那充满仇恨的目光，这辈子都见不到了，的确有点惋惜。”男子自顾自的讲述。
　　可秦渊却一人独自傻笑，只听嘴里轻声呢喃道：“小芸，你怎么那么傻。当年让你在原地等我，等我再回来时，你已经不见了。如今，你又为刺杀而离开了。你知道么，我多希望死的是我，多希望你好好活着，哪怕那王爷继续逍遥，我也宁可你安然...”
　　听见秦渊的呢喃，男子也回过神来：“秦渊，三年前别人都只知道你是剑圣传人，三年后才有人知道你叫秦渊。但是这三年来，你屡屡破坏我刺客盟的任务，杀我刺客盟一共三十四人，前仇旧恨今日一并了了吧。”
　　“哈哈，梦醒梦醉梦不断，昨日不复人不还...今日就来个了断吧。”秦渊有点感叹道。
　　剑出鞘，男子轻轻的抚摸着剑身，很似爱惜。
　　“剑名——流云！已经很多年未曾出鞘了，今日重见光明。”剑身猛颤，仿佛在为今天重新展露锋芒而兴奋。
　　“流云剑？呵呵，如果我没猜错，你便是二十年前夜屠千人，被整个天下通缉的“覆水流云”？后来自命天恨之人，誓言断天，自取——段天恨？”秦渊惊讶道。
　　“呵呵，剑圣传人聪明就算了，还有心情研究历史？”
　　“难怪了，你在江湖消失二十年，原来是成立了这个刺杀组织。”
　　“剑名——决雪。”
　　“铮”剑似有灵，决雪自行出鞘。秦渊右手横剑而握，左手负于身后，衣厥飘飘，散发随风而舞。
　　剑风簌飒，剑气纵横，剑雨潇湘；片片树叶，在剑气下被削落，随风摇摆。浮生未歇，风起叶舞，两剑相交，剑身相碰。剑歌，剑舞，毫不退让。
　　两剑分割，拉出一条长长的火花。长剑挥舞，剑起，剑落，削铁亦如泥，一颗颗粗壮的大树应声而断，溅起漫天尘埃，砸起无数落叶如雨下。
　　依旧是衣厥飘飘，只是散发更加蓬乱，秦渊站在树巅，脚踩树叶，凌空而立。数丈外，段天恨一脸漠然，站在一颗树上，仿佛刚才的一战也只是热身而已。
　　嘴角咧起一丝微笑，段天恨脱掉被剑气割的破烂的外袍，但却未见一丝鲜血。反观秦渊，长发依旧飞舞，一身白衫也是千疮百孔。
　　“剑圣传人，不该只有这点吧？拿出真正实力，让我见识下剑圣一脉的传承绝技——三十六剑飞花雨！”
　　“如你所愿，剑十三——漫天剑雨！”决雪剑凌空旋转，满天剑影油然而生。
　　“剑十七——万剑归一。”无数剑影汇聚而来，化成一柄数丈剑罡。
　　“剑二十六——花开花落。”
　　“剑三十三——剑影飞花。”
　　“砰”真气浩荡，方圆数十丈的大树，都在这一场碰撞中，被爆发开来的剑气冲断，砸飞出去。
　　秦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衣衫已经破烂不堪，被鲜血染出一片殷红。
　　段天恨脱掉云锦长袍后的一身劲装，也已经处处剑痕，鲜血不自溢的往外流。握剑的手不停的颤抖，但眼里却是极度的兴奋。
　　“二十年了，二十年来还没有人能把我逼到如此境地，你有资格做这一代剑圣了。”段天恨一抹嘴角的鲜血。
　　“呵呵，你很强，比传闻更强。”秦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段天恨道“你我并没有深仇大恨，小芸的死，我也不愿意的。只要你答应今后不再阻挡刺客盟的任务，我便任你离去，两不追究。”
　　“不可能。”
　　“噢？你应该知道，哪怕你拼出第三十六剑，你也必败无疑。我很想知道你这是为什么？难道还是要责怪小芸的死？”
　　“不，刺杀吏部尚书的任务，除非你们放弃，否则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呵呵，这个任务若是能放弃，我又怎么会亲自出手？十万黄金，赔偿百万，卖了刺客盟都没有那么多。”段天恨咆哮着。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宁可拼死一搏了。”
　　“这么狠，你跟王函有一腿啊？”
　　“噗”一口鲜血喷出，秦渊差点从树上摔下去，就算死，他也想不到段天恨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秦渊骂道：“你乱说什么，王大人乃是天下百姓之福，万民同送的牌匾“廉政清明”。这样千古难得的忠良，怎么能被你们刺杀，我秦渊虽不要什么千古流芳，但也知男儿有所为有所不为。”
　　“那就试试你的第三十六剑吧。”
　　“凝神，静气，心神合一。剑出，剑回，剑似有形如无形...”当初师尊的教诲在秦渊的脑海里泛起，全身气息归于平静，万物禁止不动。
　　“剑三十六——烟云梦散。”前三十五式剑招，彷如一缕轻烟吹散，百里剑光，汇成一点刺出。
　　“噗”一口鲜血喷出，秦渊半跪在地，双手握着决雪剑，插在地上。
　　“你败了。”段天恨转身，望着前方不停喘息的秦渊。一只手臂微垂，似乎已经断掉。
　　“你用一臂，换一次胜利。你的确赢了，我已经力竭了。”秦渊的身体晃晃悠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