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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孿生之苦 上 ...


  •   你們覺不覺得,盛夏在都市裡總是比鄉村要來得悶躁炙熱的多﹖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觀點,並不代表話從我口中出就一定得句句屬實。

      萌發這種觀點的原由,是在我剛國小畢業時,為了充分利用將近3個月的漫長暑假,叔伯叔母再三地囑咐我絕對要用功練畫後,便「好心」的將我送到城邊南村的祖母家,蕭蕭灑灑的去遊覽天下名山勝水了。而我,就有了一次為鄉城之論打下伏筆的初稿機會。

      暑假初階段,我過得非常鬱悶。

      沒有別的原因,只是我是那種異常怕熱的體質,在太陽下晒個不到三五分鐘,那陽光都會把我烤得如焚火般燒辣的疼,特難受﹗而且你知道嗎﹖最令我不能忍受的是--祖母家竟然沒有空調﹗還記得那時候我像是遭受打擊似的站在祖母家門口一動不動,兩眼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一臉歉意的祖母。

      阿娘喲,冷氣可是我的命根子啊,沒了它,你叫我怎麼活﹖

      最後祖母好像覺得自己很對不住我似的,終于在某日的響午,牽著我來到一條四週被油翠油翠的古木環繞著的清澈透底的小河邊。她說家裡既沒有冰棍,也沒有凍糕﹔與其成天呆在炕上乾熬,倒不如來這裡玩玩水﹑游游泳要好些。

      見我默認般的點著頭,祖母便邁著碎小的蓮花步往回走,慢慢地消失在這一片綠水青山中。

      一開始,我的確是被這片清爽逸人的景色所蠱惑了……

      我每天必定要來這裡游泳和泡澡,不着寸縷的讓自己被冰潔的河水包圍。你若是試試的話一定會有與我同樣的感受--那感覺真的是難以言欲的爽﹗

      但是,漸漸地,我發覺有點不對勁了。在一次無意中,我剛剝下身上汗漬漬的T恤和短褲,正準備跳下水,突然聽見身後灌木叢中傳來一陣悉悉挲挲的聲響。什麼人﹖我反射般地側臉望去,只見一團褐色的影子從枝葉縫隙裡一下閃過。

      偷窺狂﹖……倒﹗又不是女人家,誰想看我一身的排骨啊﹗

      可能是我會錯意了罷。

      我對自己解釋著,便沒再去多想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也就算了。可是第二天,第三天,……看我沒有任何「反擊」,那團影子居然越來越猖狂了﹗

      你猜「它」做了什麼﹖--偷拍﹗給我這個未成年兒童偷拍裸體照﹗操,「它」倒底知不知道這是犯法的啊﹗等我被那突然而來的快門聲嚇得全身僵硬,還沒來得及張嘴尖叫,那影子便賊快賊快地溜走了﹗

      然後,可想而知,我當然不可能再只身一人去那個鬼地方﹗但不甘心的我,硬是拖著祖母圍著小河,幾乎是掀開草皮的狂找了大半個暑假,還是沒能讓我尋著半點蛛絲馬跡。最後,為了好好享受這難得的假期,我們終究放棄了。

      似乎當人在娛樂得特別盡興時,時間也消耗得快的令人詫異。轉眼間,暑假已經結束了。告別了慈藹的祖母,我便與阿雲跨入了中學的大門。

      陌生的校園,陌生的面孔,一切都讓我覺得十分新奇。雖然與阿雲不同班,但我還是懷著輕鬆愉快的心情開始了一年級新生的嶄新生活。同學們各個看上去應該都是很好相處的模樣,課間,我也隨意的加入某個圈子與他們攀談,他們也很樂意我加入的樣子,就這樣瘋打玩鬧,日子過得好不樂乎。可是還沒到一周,這種如鏡水般的平靜卻被人惡意的打破了。

      起初,是幾個一臉呸樣的拉遢男生有事沒事地找我麻煩﹕像是將我的筆盒筆記本偷偷扔掉啦,趁我不在往我課桌裡塞垃圾啦等等。我還清楚的記得他們有一次竟發神經似的把我的課椅給拆了,偏偏那天班主任又不在,班上也沒一個人缺席,無奈之下,我就這樣站了整整一天。

      像這樣沒理由的遭人惡劣相待我還是第一次遇上,但是,跟我過不去也要告訴我原因啊,我可不喜歡被人這般不當人的對待﹗

      他們如此對我,我的臉色自然也好不到那裡去。那時候,我還不怎麼好斗,有什麼也只是憋悶在心裡從不說出來。於是,漸漸形成了止不住地陰鬱,也與大家有意無意的疏遠開來。

      在隔壁的阿雲問過我,老哥你怎麼了﹖

      我只是聳聳肩,含糊的笑了笑帶過了。

      有一件事,我怎麼也想不明白。明明和我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有著同樣的臉孔的阿雲--為什麼他就沒有被別人冠上……那樣的綽號﹖

      明明……我們就是雙胞胎啊﹗

      懷著這種幾近扭曲的嫉妒心態,我有一陣子沒怎麼搭理阿雲。即使他主動來班上找我講話,我也只是隨隨便便的敷衍了事,在偶爾的家庭聚會就更別提了。

      他看在眼裡,嘴上並沒說什麼,也沒再提起那天被我拒答的疑惑。不過,我倒是認為他總有辦法將他想要的弄到手--即使那是我心底最深處的秘密,也不例外。

      頭頂上一片藍天白雲。此刻坐在樹陰下正準備端起飯盒吃午飯的我,已經無瑕去感受大自然的清新美感,「填飽肚子」一向被我擺在第一位。人類三大原始慾望裡,食慾可是沖當其首的哦。揭開盒蓋一看,嘿﹗堂姐竟然放進好多香腸和鰻魚片,好難得好體貼哦~~~﹗我喜孜孜地一把夾起一小撮魚肉丟進嘴裡,仔細的品嚼了起來。

      咽完最後一片鰻魚,突然感到身體左側的氣氛開始變得緊壓迫人。我沒有抬頭,也沒有移動身體,因為我很清楚來者是何人。於是我默默地等著。

      「唷~這不是我們的『鴨姐』嗎,怎麼獨自一人在這裡吃悶飯啊﹖你的那群『情郎』呢﹖」

      語畢,四週頓時飄來陣陣訕笑聲,……又是他們,那群陰魂不散的家夥﹗

      他媽的,還不都是你們﹗在班上那樣造謠,誰還敢與我講話﹖不說是講話吧,他們連四目相對都極力地避免﹗真想好好教訓教訓這群混蛋,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禍從口出」﹗

      我腦子裡是這樣想,行動卻又是一個樣。我並沒理會他,而是慢條斯理的合上飯盒,收拾好垃圾。等一切就續了,我才抬起頭來,第一次給他一個微笑,一個深藏不露的嘲諷之笑。

      那個先前說話的為首呸臉男孩子先是一愣,過了幾秒鐘,我清楚地看到在他臉上發生的重大物理變化--他竟然臉紅了。

      原因呢﹖因為我對他笑嗎﹖應該不會才是,我才沒有這麼不要臉。

      「喂﹗你怎麼這麼騷啊,對我們大哥諂媚啊你﹗」

      一個呸臉男孩慌張的沖我嚷道,其他的看我還是沒什麼反應,便像是避瘟神似的離開了。

      剩下的三個人,兩個站著,一個坐著。

      然後,那個臉紅的呸臉男孩恢復了過來,他對另外一個比了比手,示意離開。

      最後,綠蔭下,只留下我一個人。

      很好,倒樂得個輕鬆自在﹗我慢慢站了起來,輕輕地放下飯盒,轉過身子面向那棵古槐樹,將手貼上樹皮,還混紮著毛糙硬榜榜的厚實質感,卻讓我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迷茫。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另一隻手捏緊了手中的塑料餐叉,對准了那隻放在樹幹上的手背,毫不留情的扎了下去。

      一陣鑽心的刺痛伴隨著火辣辣的痲痺感霎時由左手竄入全身,我就這麼木然地看著鮮血從裂口裡涌出,順著手腕流向手肘,然後在棱角的儘頭處滑落,一滴,兩滴……直至滲進潮濕的土壤裡,沾上猩紅赤液的古樹龐大的樹根讓我有種看到傳說中被血洗禮的夜櫻的錯覺。

      意識又拉遠了。

      直到一個女生從我身旁經過,無意中向我這邊瞟了一眼,在模模糊糊中我好像聽到一聲尖叫,然後有幾個人朝我跑了過來,不容分說就半推半就把我「押」進了保健室。

      「這不是雙胞胎的弟弟嗎﹖怎麼,你也受傷了啊﹗」

      我吃驚的抬起頭來。

      阿雲令我意外的出現在保健室的大門,我掃了一眼他緊緊握住的左手,扯了扯嘴角,心裡更不舒服了。我底下頭,作勢隨著一大群人走進去。頭一次,對所謂雙胞胎間的「心靈感應」……感到厭惡。

      被我刻意忽視的阿雲毫不在意的拉過我,在我耳邊擱下一句話﹕「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然後轉身走了。

      又被他知道了吧,我苦笑著向校醫遞出血跡斑斑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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