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忆流年》莫待琉璃

83、番外 守候

　　我是苏洛。我一直记得人生中的三缕阳光。
　　我的第三缕阳光，不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他只是我生命中的贵人。
　　他的名字叫莫凡。以前一直不怎么熟络，直到初一的时候，老师组织了一帮一活动。
　　很巧的是，我正好是他的一帮一。他的成绩一般，只是英语成绩特别差。好几个一帮一都没法搞定他，于是亲爱的英语老师只好钦点我这个英语课代表去帮助他。
　　一开始，觉得这是一个很安静的人。上英语课的时候，不论老师什么时候叫他回答问题，他却总是爱睡觉。曾经还获得了一个睡神的封号。不过他爱睡觉，却都是在英语课。
　　变成了他的一帮一我才发现，其实他是一个桀骜不驯，很闹腾的人。
　　我们的交集不多，只是活动课的时候，我会逼着他去背书，背单词给我听。
　　特别神奇的是，我发现，英语对于他，就像是婴儿学习母语，甚至更甚。那一次老师说不背完英语课文就不准回家，于是我还用中文给他翻译讲解了一下。
　　他家好像是开银行的，很有钱。可是我没想到，他居然在我面前丢下100元，说，能不能不背书直接回家。
　　我记得当时我的反应是，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冲他阴森森地笑了一下。然后干净利落地说：“不行，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快背，不然我就直接把你送到英语老师办公室，让她辅导你背。”
　　“别别别，算了，我背，我背还不行吗！”
　　我看着他滑稽地跳脚，不禁失笑。
　　偶然有一天，我和白念楚去喝奶茶，结果只有5角钱。连一杯奶茶都买不起。因为我不爱红豆，小楚喜欢，但是两个人凑钱并凑不到两杯奶茶的价钱。心酸地走出店去，和白念楚嘻嘻笑笑说干脆打劫去算了，连奶茶都买不起，真忧伤。
　　这时候突然有个人跳出来：“我请你们喝呀。”我和小楚被吓了一跳。来的人是莫凡。不顾我们的反对，他给我们一人一杯奶茶，然后欢快地跑了。后来还钱给他，他还不要。我只能更加认真地给他辅导英语，然后小楚也和我一人给他买了一杯奶茶，算是还他的人情。
　　一帮一的活动一直持续到初三，我想我们的交情就是同学，但是后来有什么在不知不觉地变化着。我想，我们四年同学，应该勉强算是朋友了吧。
　　令我惊讶的是，初三的一场考试，他居然对我说如果考得好，我们就在一起试试。我以为他是开玩笑的。但我还是本着对人尊重的原则，委婉地拒绝了他。
　　我不强求别人一定要和我做朋友，喜欢我就离我近点，不喜欢我，就随便。
　　后来我才知道，他居然是认真的。我很庄重却礼貌地拒绝了他，一切的选择都在他的手里。因为我知道强迫一个喜欢你的人和你做朋友，有多自私。所以选择权我交给了他。
　　就在初三生涯快要画上句点的时候，我从箱子上跌落下来，韧带拉伤。那个时候，我突然体会到心灰意冷，颇有点绝望的味道。
　　我绝望的不是受伤，而是我明明做了很多努力，好不容易克服困难，将要走向成功的时候，摔的很惨。我绝望的是，我以为我腿好了，却在练篮球的时候，再度拉伤。坐在地上，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我连参加缓考都不行。体育考试在即，我的腿伤却一天天严重。然后我还得知秦谦说我二，很可能还很讨厌我。我突然间觉得心里很苦涩。
　　体育考试那一天，我还是想来尝试一下的。可是医生却说我的腿绝对不允许。我带着医生开的证明交给监考老师，心下凄然，还是接受了老师帮我办理的免考，扣掉了好几分。
　　我去教室拿东西的时候，小楚扶着我上楼梯，我突然看见了莫凡。他笑语吟吟的问：“苏洛，你怎么来了？”
　　我抬起头，淡淡地说：“我来送免考单。你怎么不去参加考试，还在这里晃。”
　　“我今天不考试。”
　　“为什么？”我很不解。
　　莫凡笑嘻嘻地说：“你没看出来我今天精神状态不好吗？我头疼。”
　　我扫了他一眼：“没看出来。你看起来容光焕发。”
　　他又嬉皮笑脸地说要扶我，嘴里还念念有词：“那是，也不看我长得多玉树临风。”
　　小楚扑哧一声笑出来，我让小楚先去考试了，自己慢腾腾地下楼梯。莫凡就跟在我身后，亦趋亦步。
　　结果，他真的没有参加考试。后来我才知道，他居然是为了我，然后他一个人参加了缓考。
　　考试开始了，作为闲杂人等的我，强撑笑颜给小楚他们加油，然后准备回去。最后看了一眼秦谦的方向，他的眼神淡淡的，目光里没有任何人。
　　想到那天听到别人说的话，我默默走向校门。身后一个大喇叭跟着跑了过来，是莫凡。
　　“你要回家了吗？”莫凡仰着头问我。
　　“是的。”心情低落的我，并没有发现莫凡眼神里的专注。
　　一路上，有了他的陪伴，纵然是个陌生人我也很感激，竟然有了想落泪的感觉。然后他笑嘻嘻地跳到我面前：“要不要我背你啊？”
　　我并没有什么心情开玩笑，淡淡地说：“不必了，谢谢。”
　　走出校门的时候，是莫凡一直在说话。他家明明不和我家一个方向，他却和我一起走。他说了把自己也绕进去的笑话的时候，看到他被自己绕昏的模样，我突然就笑了。
　　“嘿嘿，你笑啦，是不是这个笑话很搞笑。那我再给你讲解一个。”
　　虽然他的笑话不知所云，但是我却感激他，让我暂时忘却了烦恼。让我在最难过的时候，不是一个人。
　　我问他：“你家不是在相反的方向吗，你为什么往这走。”他义正言辞地说：“我来拿快递。我要晚点回家才能拿到。那个老爷爷邮递员可古怪了。”
　　我到家了，看到他往自己家的方向走，突然很感动。并没有拆穿他善意的谎言。
　　我知道，我会永远记得这个时刻。我感谢上天，让我遇到我的第三缕阳光。希望他可以找到属于他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