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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抢来横祸 ...

  •   “小姐,我帮你把洗漱水打来了。”小喜端着盆水放到架子上,一转身,却猛地变了脸色,手指着我,像受到惊吓般叫道:“小姐,你,你的脸。”

      脸?什么,我的脸怎么了,瞌睡虫一下子全跑光光,我一把掀去薄被,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就这么光着脚冲向梳妆台。

      铜镜里清晰的映出一张浮肿不堪的脸,眼圈发黑,脸色蜡黄,真是不忍目睹,我使劲揉揉眼,拿衣袖狠狠擦了擦镜面,又照了一眼,立刻跳了起来,大喊道:“天哪,这鬼是谁啊?”

      小喜语带同情的问我道:“小姐,怎么才过了一晚你就成这样了啊?”

      昨晚,昨晚睡的晚了点,从花厅回来,我就一头扎进账本堆里,一算就算到了二更天,好不容易睡下了,结果一大清早就被比魔音穿耳还恐怖的大姐的琴声给吵醒了。

      不晓得哪位娘亲打听来的消息,说是当今圣上痴迷琴艺,结果从那天起,大姐就以前所未有的坚韧不拔的意志,每日不到五更天就开始苦练琴艺。

      我把牙磨的咯咯作响,问道:“小喜,离选秀还有多少时日?”

      小喜掰了掰手指,算了算,回道:“嗯,小姐,还有一个月。”

      好,只剩一个月了,我忍,谁让我也盼着大姐能飞上枝头当凤凰,连带我们这些山鸡也能跟着得道升天。

      我扭过头,满腹哀怨凄楚的望着镜子里自己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暗骂老天太偏心眼,姐妹三人,同年同月降生,大姐生的是貌美如花,端庄娴雅;三妹清丽脱俗,人见人怜;只有自己高高瘦瘦,平凡的五官,勉强称的上清秀,脂粉涂抹的厚点,倒是有那么一回被人叫做美女。

      “小姐,不如我去翠宝斋给你买点百花粉,听说啊只要抹一点,就能遮去陋颜。”小喜认真的建议道,打断了我的顾影自怜。

      “百花粉,多少铜钱一盒?”我一听,两眼放光,问道。

      小喜笑眯眯的伸出五指,冲我比了比。

      “要五个铜板,”我心痛道,抢钱啊,算了,自己今天还要出门去聚香楼,不打理下真没法见人,便狠了狠心,挥挥手道:“去吧,五个铜板就五个铜板吧。”

      小喜抿嘴一笑道:“不是五个铜板,是五两……银子。”

      我不由提高了嗓门,道:“什么,五两?”随即狞笑道:“四喜丸子,你皮痒了是不?竟敢戏弄我,信不信我把你下了锅,祭我空空如也的五脏庙。”

      小喜俏皮的吐吐舌头,甜甜笑道:“小姐才不舍得把我下锅呢。”

      臭丫头,看来改明就快爬到我头上了,我气鼓鼓的瞪了她几眼,说道:“五两银子太贵了,你去问问其他夫人、小姐房里的丫头,看她们哪个主子有,讨点回来就好。”

      洗漱完毕,抹了点百花粉,脸色果真比先前看上去好多了,没那么憔悴,看来这百花粉的确有些效果,隐隐还有带着一种十分淡雅的香味。

      我选了件宝蓝色长衫换上,将一头长发高高束起,绑上一条银色缎带,每次出门查帐我都会作男装打扮,一则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二来方便行事,出了门,我就只是沈府管家,而非沈府二小姐。

      初秋的早晨,已有几分寒意,坐在平稳的马车上,我拢起衣袖,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听见帘子外顺子叔利落的甩起的响鞭声,我微弯起唇角,心中浮起一阵感慨,这顺子叔除了耳背,里外倒都是把好手,所谓人无完人啊。

      突然,马车微微轻抖了一下,我心一紧,睁开眼,当机立断喊道:“停车。”

      正打着瞌睡的小喜被我吓了一跳,一脸茫然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公子?”

      我吩咐她道:“你告诉顺子叔,把车倒回去点,然后再到地上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特别的。”

      小喜丈二摸不着头脑,应了声,就掀了帘子出去。

      等了会,小喜爬了上来,困惑的瞪着我看了半天,方缓缓把手放到我眼前张开,现出一小块碎银子,颤声道:“小姐,你真神了,连这都被你算到了啊。”

      我满眼一片银光灿烂,一把抓过它,放进小荷包,干笑两声道:“非也,非也,要知道,石子和银子始终是不一样的啊。”

      临近正午,马车停稳在了聚香楼前,这是沈家所开的第一家酒楼,它坐落在泸州最繁华的地段,背靠泸州名山烟霞山,面朝悠悠泗水,装饰古朴典雅,一度是文人雅士饮酒作赋的场所,奇怪的是,近来两月生意清淡了许多,几乎快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

      我带着小喜向内走去,一眼就瞥见迎客的青衣小倌竟靠着梁柱在打盹,不悦的皱起了眉,冷冷扫了他一眼,就冲这服务态度,难怪客人都不愿光顾,看来,今日是要大开杀戒,好好整治一番了。

      大厅里只稀稀落落地坐了几个品茶的人,空气里飘荡着茉莉花茶特有的清香味道。

      什么时候酒楼成茶馆了,我纳闷道,随便找了张临窗的桌子坐下,等着伙计招呼,没想到等了足足有半盏茶功夫之久,才有个小厮慢悠悠的上前问道:“两位客官,要来点什么?”

      “随便上几个你们这拿手的小菜吧。”我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另一手轻敲桌面,说道。

      不知过了多久,久的与我对坐的小喜都快睡着了,伙计才磨磨蹭蹭的端上了几盆菜,小喜饿的发慌,立刻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青菜炒的太老,鱼的鳞片都没刮干净,肉里有股骚味,怪不得客人都不点菜,只饮茶,我沉下脸,放下手中的筷子。

      “小喜,别吃了,当心吃坏肚子。”我恨声说道,正欲起身直入后堂,忽听不远的一桌上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子嗓音:“哼,我家公子今天就是不付帐了,你能奈我们何?”

      我立刻拍桌而起,什么,竟敢在我的店里吃霸王餐,小子,不想活了你。

      摞起衣袖,我一把拎起吃的满嘴流油的小喜,杀气腾腾的扑了过去。

      只见同样临窗的一桌,端坐着个容貌俊美的紫衣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飞眉入鬓,眼若星辰,气宇轩昂。他的衣饰华美,看那布料应是产自蜀地的上品流云锦。

      他身旁立着个年青随从,身材魁梧,方脸阔肩,正挑着眉,瞪着一双铜铃眼,对着一脸赔笑的掌柜,呵斥道:“去,把你家老板叫出来,哼,还有你自己尝尝这酒菜,是给人吃的吗?竟敢给我家公子上这等不入流的东西。”

      啥,啥叫不入流的,好歹我们聚香楼也是名震一方,想白吃白喝,没门,我眼射利光,一掌推开掌柜,挤出个大大的笑容,说道:“两位客官,鄙人正是这聚香楼的老板。”

      那紫衣男子闻言,眯起狭长的眼眸,懒懒的打量了我一番,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兴味的笑容,没想到很快的把头转向了窗外,一副不愿搭理的模样。

      拽啥,不就是个长的好看点,想白吃的公子哥么,我心里忿忿唾弃道,粗粗扫了眼他们桌上的酒菜,大致估算了个价,笑着说道:“两位想必是用完了吧,呵呵,盛惠十两银子。”

      随从怒道:“十两?就这难吃的破酒菜居然还敢要十两银子。”唾沫星子飞溅,向我袭来。

      我见势,忙移了移脚步,回眸一笑道:“这位客官,您一定是从外地来的吧,我们聚香楼可是泸州城数一数二的酒楼,服务周到,价格公道。”

      为了证明所言非虚,我指着青花瓷盘里盛着的红烧鲤鱼,说道:“就说这鱼吧,那可是我们泗水的名产,肉质肥美细嫩,还十分滋补,一条就要一两银子,您再看这盘子,宣德最好的官瓷啊,俗话说好马配好鞍,我们聚香楼是好菜配好盘。”

      “您再看……”我正欲接着滔滔不绝,就被一个低沉悦耳的嗓音打断道:“阿德,付银子,我们走人。”

      闻言我低头抿嘴一乐,心里直埋怨,你若是早点开口就不用我浪费那么多口水了。

      猛一抬头,不料直直撞进了那双透着锐利和沉稳的黑眸中,心没来由的漏跳了一拍。

      那随从恼怒的瞪了我一眼,手伸到腰间欲拿荷包,却忽然脸色大变,忙在腰间的前前后后摸了个遍,几颗冷汗从额头处渗出,呐呐道:“银票,银票不见了。”

      我见状,冷哼一声,收起笑容,鄙薄的看着满脸焦灼的随从和神情镇定的紫衣男子。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不付帐了,做梦,今天不给银子,就别想出这店门,非来个杀一敬百不可,哪怕是把你家主子典在这,也得给我抵了这酒菜钱。

      紫衣男子云淡风清的笑了笑,对我说道:“老板,我家仆人不小心弄丢了银两,看来今日是真的付不出帐来了,不如我先回行……先行回去,再派人送过来,你看如何?”

      “对不住了,小本经营,概不赊帐。”我头一扬,鼻孔里哼了两声,傲慢的说道。我一贯的经营宗旨是,进门是客,坐下是爷,有钱的是大爷,没钱的是臭狗屎,你不过也就是长的好看些,可没钱,还是狗屎。

      “我家公子是何等身份,你竟然这般不识好歹。”随从涨红了脸喝道。

      我看也不看他,转头吩咐还愣愣站在一旁的掌柜道:“去给我取纸笔来。”

      紫衣男子也不言语,只注视着我,幽深的眼眸,看不见底,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

      被他看得有些浑身不自在,我清了清喉咙开口道:“其实想出这门,也不是不可以。我人就不要了,你们看能留下点什么,好抵这酒菜钱。“

      紫衣男子略一思忖,从腰间扯下块玉佩,扔给我道:“玉佩暂时先抵在你这,一会我就派人来赎回。”

      我手忙脚乱的接住,定睛一看,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和田羊脂玉啊,玉质上乘,通体碧绿,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淡淡盈润的光泽,实乃玉中极品,哪止区区十两银子,万两都不止啊。

      “小,咳咳,公子。”小喜悄悄扯了扯我的衣袖,小声道:“你的口水快流下来了。”

      我一下拍飞她的手,正了正色,说道:“这玉佩也不知值不值十两银子,唉,就当我好心一回吧。不过,还是要立个字据为证才好。”

      掌柜一听,忙递上取来的纸笔,我接过坐下,刷刷几下,就写好了张字据,顺便龙飞凤舞的签上了我华丽丽的大名:艾银。

      “好了,你也签上吧。”我把字据和笔一并扔到他面前,却听见他语带不屑的一口回绝道:“我从不签什么字据。”

      不签,哼,那可由不得你,也不知我哪里来的冲动和勇气,就像是吃了什么豹子胆一样,探过身,一把拉住他的左手手腕,往桌角摆着的砚台上一按,紧接着往字据空白处重重一按。

      行动迅捷的让在场所有人都呆愕住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已经拿着那张字据,得意洋洋的说道:“不愿意签,还可以按手印。”

      他的随从看我的眼神活像是见到鬼,手颤抖着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紫衣男子脸上明显闪过一抹错愕,却很快恢复了常色,淡淡的说道:“你不像个做生意的,倒像个打劫的。”

      我撇撇嘴,正欲回他的话,只见从门外匆匆奔入一小队官兵,个个腰佩长剑,领头之人,往大厅里扫了一圈,就直直朝我这边走来。

      出了什么事,我可是本分的良民啊,我警觉的看着对坐的紫衣男子和他的侍从,心里猜想莫非他俩是官府中人。

      “属下曹安见过七王爷。”领队男子带着十来个官兵齐齐下跪,抱拳朗声道。

      七,七王爷,我的笑意凝固,嘴角抽搐,头开始一阵阵的疼痛起来,偷瞧了眼那紫衣男子,见他威沉的点点头,说道:“起身吧。”

      于是,我那一颗脆弱的心顿时跌入无比绝望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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