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爱》粉粉女郎

4、徐萱（捉虫）

　　沈雅眨了眨眼，“你确实有病啊。”
　　“嗯，”顾宇笑出了声，他的嗓音很淡，就像是奢华的天鹅绒暖昧地在耳边摩擦着，“那沈医生，知道我真正患的病是什么？”
　　沈雅挑起了眉等着对方的回答，果不其然顾宇接着说道，他吐字极慢。
　　“我患的是偏执病，一种叫做沈雅的病。只有沈雅你才能够治疗的病。”
　　“哐当。”沈雅手中刚刚握着的杯子，就这样落在了地上，水珠四散，就如同她现在的心。
　　不是没有人向她表白的，但此情此景，真得令她的心一下子乱了起来。
　　“我们明天再聊。”
　　她匆匆逃了。
　　逃了半路的时候，沈雅才发现，这个顾宇打的一手好牌。他根本就没有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反而激的她自己逃了。果然，她的功力还不够，被一个小了自己足足六岁的人给放将了一军。
　　看着就像是一只兔子一般仓促逃离现场，顾宇发出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其实，刚刚说的话根本就是半真半假的。他把手搭在了眼眶上，说不出的寂寥，另一只手却重新夹着香烟。
　　袅袅的烟雾徐徐地升起，旋转，在半空中画出了一圈又一圈的弧度，他的思绪也慢慢地在飘荡。
　　记忆中家的感觉是什么呢？他已经记不清，只剩下一种很朦胧很昏暗的感觉。滴答滴答，是雨水从屋檐下落地的声音。
　　下雨了。
　　刚出了医院门的沈雅不由皱了皱眉头，她从包包中取出了雨伞。
　　她不是很喜欢雨天。A市下雨天多为梅雨天，空气里总是有股闷潮味道。这种时候，她就会不由地想起小的时候，自己一个人站在了屋檐下，睁着眼看着雨珠一滴滴地落下。身后是自己父亲时不时传来的沉闷的闷哼声。
　　沈雅回到了自己的公寓房。煮着泡面，还没有吃，手机却突然响了。
　　沈雅迟疑了一下，这个电话号码自己不认识，她接起了电话。“喂？”
　　听到了电话里的哽咽声，沈雅连忙披上了外套，匆匆赶到。
　　咖啡店，店内已经一片狼藉，玻璃的碎渣闪烁着凄惨的光芒。
　　有一个女子半蹲着，笔直地长发遮住了半边的脸，看不出她的神情。女子正在用手捡着玻璃片，大颗大颗的眼泪却倔强地在眼眶中打转。
　　“徐萱，他又来闹事了？”沈雅阻住了徐萱的动作，拿起了旁边的笤帚，将玻璃碎片扫进了畚箕。
　　名叫徐萱的女子抬起了头，柳眉轻蹙，眼眸含水，显得楚楚可怜，但那是看在她一半脸的时候，那另一半脸——被长发遮住的是一张布满烧痕的恐怖、狰狞的脸。
　　“嗯。”徐萱轻轻地应了一下，“这份工作又要保不住了。沈医生，你先等等我。”徐萱收拾好了垃圾，对着闻讯而来的店长不停地道歉。
　　沈雅将手中的一只甜筒递给了徐萱，她们两人坐在了长椅上，微风拂面，还是很清凉。
　　夏天就是这样，说下雨就下雨说停雨就停雨。
　　“准备怎么办？”沈雅浅尝了一口冰淇淋，她不是很喜欢这些甜食，不过站在了朋友的角度，徐萱喜欢，沈雅也就迁就了。
　　徐萱，是沈雅义务治疗的时候一个病人。患有高度的忧郁症，诱因一半是她自己的那张脸，小的时候因为火灾毁了半张脸，没有钱做移植手术而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另一半诱因是她的父亲，子童年期起就遭受了父亲的鞭打怒骂。长大后，她的父亲还会常常到徐萱打工的地方闹事要钱。
　　这样的病患，沈雅能做的就是当他们的垃圾桶，听听他们的烦恼，疏导他们，开一些处方药。要想根治抑郁症，还是很困难，绝对的说高度抑郁症痊愈的可能性很低。
　　“辞职，然后再找工作呗。”徐萱勉强笑了笑，“谁让我的爸爸是一个混蛋呀。”
　　沈雅理了理徐萱凌乱的头发，将她的受伤的一面露了出来，“这种时候不是坚强的时候，想哭的话就哭，不想在我面前哭得话，可以写日记，嗯，或者我离得远一点，你再偷偷地哭。”
　　“沈医生，我是不是有点太厚脸皮了。治疗是免费的，就连开得药也是沈医生你付得。而且还时不时地要麻烦沈医生。”
　　沈雅晃了晃手中的冰淇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怎么说得？分过了冰淇淋就是朋友。还叫我沈医生，看来是还没有把我当作朋友了。萱萱，在这样下去，我可是会生气的哟！”
　　两人聊了一会儿，沈雅觉得徐萱的心情好多了，才渐渐停了话题。“来。”沈雅拍了拍手，“照常例，给自己打气。”
　　“能不能不要做那个动作，太令人害羞了。”徐萱忍不住摸了摸脸。
　　“不行！”干净利落拒绝。
　　“好吧。”
　　徐萱拍了两下手，一边鼓掌一边大声地说道“加油，徐萱！”
　　“做得好。”沈雅鼓了鼓掌，刚想要说话，却被一道男声打断，“萱萱！”
　　沈雅望了过去，是一个长相很普通的男子，年纪在三十五六岁之间，胜在气质温和，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徐萱一下子就奔到了男子的面前，然后哇的一声哭了。
　　像一个孩子一样，委屈的哭出了声音。
　　她静静地看着相拥的二人，这迟来的哭声终于到来了。
　　而到来的理由便是这爱情吗？
　　她看着静静相拥的二人，橘色的灯光打下，她们两人狭长的背影交织在一起，暧昧而缠绵。这样的两人，让她无法做出评价。
　　“你好，我是徐萱的好友沈雅。”
　　她伸出了手和那个男子握了握手，那个男子也笑着和自己打了个招呼，这样的场面自己在呆下去就有些多余了，她微笑着告辞。
　　那个男子看着徐萱的目光，包容而温和，带着丝丝的紧张和小心翼翼。她想，徐萱，这个女孩终是找到了一个能够怜她爱她的人了。
　　沈雅站在车站等车，她感受着佛面的微风，空中微微弥漫着香樟树的香味。
　　刹车声响起，一辆轿车停在了自己的面前。车窗滑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刀削般的脸。是苏洛寒。“沈雅，你怎么在这里？”
　　“有一个朋友出了一点事情，我过来帮忙一下。”
　　“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了。”听到沈雅的回答，苏洛寒忍不住拧了拧眉头，“上车，我送你。”
　　沈雅实在是推辞不过，就坐上了苏洛寒的车子。苏洛寒的位子比较靠中，她上车后就几乎与他肩并着肩，靠得极进，可以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清冷气息。沈雅有些如坐针毡，汽车内很安静。旁边的人，就那样静静地坐着身姿笔挺如刀裁，周身包围着一种肃穆冷漠的气息，仿佛是黑漆漆大海上一座高大料峭的冰山，冷如骸骨，压迫感十足。
　　眯了眯眼，不出所料地发现轮椅安安静静地折在了一旁，占地不大，但也很醒目，仿佛在提醒着眼前的人，他是一个残疾人。
　　到底是医者的心理占了上风，本不愿意开口的沈雅还是开了口，“苏先生，有个建议不知道我能不能提？”
　　苏洛寒放下了手中的平板电脑，那双狭长的凤眸微暗了下去，幽深的目光层层叠叠般投射在沈雅的脸上，斑驳地，轻柔。他的神色淡淡的令人猜不出他的心思，沈雅忽然觉得有些紧张，尽管对方还没有说什么，她习惯性地扯起了一个弧度。
　　“你说吧。”片刻的安静，他才徐徐地收回了那令人压抑的目光，不再看她，显得态度十分淡漠疏离。
　　“下次，苏先生可以将轮椅放在了后备箱中。这是作为你主治医生的一个建议。”沈雅扫了一眼那个轮椅，不锈钢的轮椅就是干净，时刻泛着一层清冷的光亮。但也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眼前的人，自己已经不能够再走路的事实。沈雅总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就不能够忍受残疾的事实，这样的事实实在是太过痛苦了。明明以前还可以走，还可以跑，而现在，却只能够靠着轮椅行走，看着别人跑，走，自己却不能。如果是生来就不能走路的话，这份痛苦还比较小，但由于后天的原因，这样的痛楚便会更大了，会越来越渴望着行走，渴望脚踏实地的触碰。
　　苏洛寒显然是真得愣住了，他狭长的眸子就这样直愣愣地望着沈雅，一动也不动。苏洛寒从小看过的医生实在是太多了，多如江中鲫鱼，年迈的，年轻的，甚至是那些享誉中外的医生，他见过了无数。各色的医生自然有各色的脾气，他也听过很多稀奇八怪的要求。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求自己把轮椅放在后备箱中。过了一会，他才反应了过来，他脸上的表情有些龟裂，疑惑之色染上了眉梢。“为什么吗？”
　　“冒昧地说一句，苏先生把自己定义为什么人？残疾人？”沈雅仔细观察了一番，看到苏洛寒忍不住死死地握紧了拳头，才转了一下语调，“还是正常人。我想苏先生，应该把自己定义的是正常人吧。那么，作为一个正常人，你会需要一个轮椅。”
　　“所以，这个轮椅只是你的辅助物，而不是你的必需品。你无需把它放在你的一旁，时时刻刻提醒你。”这轮椅，对于苏洛寒是一根刺，一个必须拔掉刺。沈雅故意将话说得严苛，也是出于这份理由。
　　残疾人？！苏洛寒唇边扯起了一抹凉薄的讥笑，自己这副样子也不知道是拜谁所赐。他双眸染上了一层愠色，想到家中那群叔叔阿姨的嘴脸，他胸中的怒气就忍不住咬喷涌而出。但他不能，不能，他现在的力量还不够。他不能够，再向三年前一样，连自己心爱的女孩也不能够保护。
　　苏洛寒有些疲倦地阖上了双眸，往后面的沙发靠了靠。他心中已经有些计量，无论如何自己也想要治好这双腿，只有治好了这双腿，他才能够，他不由地叹了一口气。他抬起头，望向沈雅，她的面容上还是挂着淡淡的微笑，像庭院中的一抹白色的蔷薇花般清雅，万千繁华在她眼中仿佛过眼如烟。
　　他轻轻地应到可以，也不管沈雅是不是能够听到，他只要知道自己答应了便可以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驶入了一片公寓房，在其中一个单元停了下来。
　　这个地方，便是她的居住地。小小的，却很干净。
　　他闭上了眼，有些疲倦，“去医院。”

　　想问一句:亲们有猜到哪个是本文的男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