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其短(上)》小醉猫

40、交锋8

　　第四十章交锋8

　　孝帝十三年九月魏王府

　　李瑞看着丰城来的奏报，神色莫明，半响才叫兵部和吏部的尚书紧急前来议事。“依两位看，此事如何处理为好。”

　　兵部和吏部尚书互看一眼，吏部尚书道，“魏王临走前交代，他走后一切交由太子定夺，臣等不敢逾越。”

　　“但说无妨，二位都是父王倚重的老臣了。”

　　“这……本来交战消耗就极大，如今，粮草运抵受挫，国中只有招募新兵，可是，时间上恐怕？而且，西边利谷侯那里虽然我们没有派兵，却也要运送粮草支援，长此下去，恐怕要向南王那边购买粮食了。”

　　“我也知此事难为，这样，招募新兵由兵部负责，筹措粮草由吏部牵头。十日内我要看到三万新兵，五万担粮草。”

　　回到府中，水怜见他心事重重的模样，欲言又止。李瑞看她有话要说，拉她进了内室。“怎么了，你母妃不是来了？帝都那边也答应增援你父王那里，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听说郡王夫人生了一对双胞胎，可是臣妾至今没有喜脉，怕耽误太子大事。”水怜悄悄打量李瑞的神色，“要不，趁着父王不在，让其他妹妹停了避子汤。如果有了，就放到府外，到时接回来我养？”

　　“傻孩子，混乱王室血脉的事情随便作不得，你还那么年轻，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这抱来的孩子怎么办？再说，父王何等精明之人，还没等你抱到孩子，那母子只怕早见阎王了。”李瑞笑笑，“真想生个孩子，就让府中太医给看看，好好调养身子。今日怎么突然想起这些？”

　　“臣妾看太子近日一直都心事重重，又不能为太子分忧，想到郡王已有嫡子，万一日后他军功卓著，魏王……”

　　“这些都不是你操心的事，怜儿，我知道你一心为我。我也答应你，这一生定不负你。”李瑞安抚她，又凝眉道，“如今父王在梁国境内被谷国军队包围，粮草也断了，我正在为此事发愁。”

　　水怜神色转了几遍，没发现身边的李瑞嘴角晦暗莫名的笑意。

　　李轩接到王城回复时，还是觉得不妥。心下不安越来越浓，魏王那里已经十数日没有消息传来了，这实在是太反常了。谷国军队难道强悍至此？还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不过，今日林之颐说的也有道理，魏兵打下梁国那么些城池地界，总有办法弄到军粮，没有消息有时候就是好消息，说不定魏王正在谋划什么大的行动。此刻他应该牢牢守住丰城，否则，魏王军队就真的失去援手，孤军深入了。

　　脚步走到清风苑外，李轩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往凌霄阁边上的紫烟馆而去。

　　那夜之后，赵如儿慢慢好起来。虽然李轩平日仍然只是小坐片刻，有时说不上什么，但是赵如儿很是坦然，两人仿佛又恢复了过去赵如儿在王府寄居时的平静生活。

　　远远的见李轩来了，春梅忙让丫头们迎接，自己进去通知赵如儿。如今春梅俨然是大丫头了，底下几个丫鬟虽然年纪长些，还要听她吩咐。好在她就是个实心办事的人，加上哥哥又是从小跟在郡王身边服侍的，别人也不敢为难她。

　　赵如儿正给自己补胭脂，想想又放下。春梅不解，“姑娘，怎么了？”

　　“没事，就这样吧。”她再描也比不过他的夫人，可是，她知道李轩喜欢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这是那个精明能干的夫人所没有的。

　　李轩进来，见赵如儿略显苍白的唇色，不由便数落了春梅几句，“怎么你们主子病好了这么些天，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怎么伺候的？去，跟管家说，以后每天都要送血燕燕窝过来给姑娘调理。”

　　春梅低头答应了往外走，又被叫住，“顺便跟清风苑的说，今天我就在这里用晚膳了。”春梅有些惊讶，又有些为难，夫人那里倒是好说话的，可是雯秀姐姐那张嘴，少不得要被编排几句了。可是郡王吩咐下来，哪有她说不的权利。

　　“春梅伺候挺尽心的，我这身子本来就这样，你何苦拿个小丫头出气。”赵如儿招呼李轩坐下，听说他要在这里待到用膳，心中自然欢喜。自她回来之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一同用膳呢。没走前，李轩倒是每天都在这里用了晚膳再去清风苑的。这么看来，事情似乎真的有了转机。她也想不到哥哥动作如此迅速，心里对那两个一直不顾她生死的人这才有了些亲意。

　　李轩叹口气，自顾自的拿起茶盏喝着水，神色间也不如以往那般，赵如儿知道他的心事，却故作不知问道，“表哥有烦心事么？”

　　“没什么，对了，你在这馆内闷不闷，想要些什么我让管家给你买。本来说好了今后让你自在些，现在却只能把你困在这方寸之地。”

　　“真的，我要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只要我能办到的。”

　　赵如儿莞而一笑，却不说要什么，只是和李轩扯些不相干的。

　　等到晚膳上来，居然还摆了一壶清酒。李轩难得见赵如儿这么高兴，想来也是最近太冷清了，便陪着喝了些。一喝一聊，居然到了就寝时分。李轩看时辰不早，赵如儿并没有什么特别要说的，还暗笑自己多心，想着去看会双胞胎，心情轻松许多。

　　正要走，赵如儿拉住他，脚步一个踉跄，他赶紧扶住，片刻间，软玉温香满怀。才要叫春梅来伺候，发现室内只有他二人而已。

　　“如儿，你喝多了，我扶你躺下。”

　　赵如儿揽住李轩的脖子，躺下后不肯松开，贴住李轩喃喃道，“表哥，我一个人在这馆中清冷孤独，别的赏赐我都不希罕。你，你给我一个孩子吧……”说着脸上已是通红，不知是酒是羞。

　　李轩浑身发凉，脑中发晕，一个声音叫嚣着让他离开，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听。可是，他挣脱了赵如儿还没走两步，就被翻身下床的赵如儿抱住右腿。想挣开，到底没舍得用劲。只好强压住心中的翻涌，冷冷道，“如儿，你醉了。不知自己说什么。我叫春梅进来服侍你早点歇着。”

　　“不，不要走。我知道你顾忌魏王，怕伤害了我的性命。不过，我不怕，而且，魏王在前线，不一定会回来的。”

　　“你胡说什么！”李轩暴喝，扯起赵如儿，双目睁得通红一片。想说什么终于没说，一甩手，把赵如儿扔到床上，逃也似的离开了紫烟馆。

　　清风苑还是一贯的井井有条，对于李轩这么晚出现没有一丝慌乱。外头守夜的丫头进去回了夫人，就把郡王请进了外间。一会功夫，夕照披着外衣出来了，想是刚才已经睡下了。“怎么了，又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心里堵得慌，过来看看你。”

　　“这也巧了，我这还有事要说给你呢？”夕照吩咐雯秀沏茶，然后让李轩随她进了内室。“雪奴托人给我传话，王城里有人让她伺机回到府中给你下药。”说着拿出一个小瓷瓶。

　　“王城？哪个王城？”李轩看向夕照，从她的表情中明白了过来，居然是魏地的王城。心中更凉。“怎么知道是那里的？”

　　“她说那个送东西来的人便是之前在春香楼中灌醉她的那个王大人的跟班。她见过。而且，那个人还说，只要办妥了，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那对方有没有认出她不是赵如儿？”

　　“没有，当时她听到声音，就没让小红出来，是当地一个丫头端的茶。”夕照有些担心，“王爷现在消息不明，又有人送东西过来想对你不利，我怕这和太子那边少不了干系。郡王当事事小心些才好。”

　　李轩心里更凉。赵如儿给他的打击未过，大哥那里又撕开往日温情面纱。难怪他要带赵如儿到这里，他照料到自己会救下表妹，正好借机让父王发怒。只是他为什么认定府中这个不是赵如儿，息城那个才是呢？

　　转念一想明白过来，自然是魏王故意让他产生错觉了。想到魏王，李轩心中愧疚难当，虽然父王对他一向冷淡，却从来没有害过他，反而是他自以为亲近的这些人，早就一个个在谋算他了。不，还有一个不是，夕照也是一直在他身边陪伴他的。

　　想到这里，叹口气，“夕照，我和父王打赌输了。如今，我才知道父王的苦心。”

　　夕照安慰笑道，“我早说过，我接手生意之前，父亲曾让我去当小工杂役。比起我来，魏王对你已经很仁慈了。父子之间，打个赌输了又有什么干系。现在你该想着如何帮你父王稳住魏国才好，太子这个时候想谋害你，难保不会对魏王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