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其短(上)》小醉猫

38、交锋6

　　第三十八章交锋6

　　连着数日，夕照都在房中静躺，雯秀经过几日休息，人也恢复了些精神，又开始在她身边张罗，像老母鸡护着自己的小鸡一样片刻不肯离去。

　　夕照喝着张隐调制的汤剂，慢慢恢复元气，却奇怪为何一直不见张隐的面。按道理，像她这样的情况，应该隔两三天诊一次脉。而凭张叔对她的关爱，产前每日都会来诊脉，怎么突然就不见踪影。

　　不过虽然奇怪，夕照也没有多想，每日能看看自己的孩子，抱着说会话，然后养好身体，她心愿已足矣。其他事情，都要等月子完以后再说。

　　小世子和小公主出生半个月后，张隐才露面，看完夕照和两个孩子，神色颇为放松，“一切都好，小姐不要担心。”

　　夕照观其神色，似乎非常疲惫，想来这半个月有些操劳。“张叔好些日子没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如果有什么需要，只管说，侄女虽然不才，总还能出些力的。”

　　张隐一笑，“没事，你自己身子要紧。难道你还信不过张叔的本事？”说着背起药箱离开。

　　夕照想想，总觉得不对劲，唤来雯秀。“那日张叔和小七来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小七是不是受伤了？”

　　“小姐？！”雯秀惊得合不拢嘴，不明白明明不省人事的小姐怎么会知道司徒公子来的事情。

　　“好了，这里没有外人。难道我就不该知道么？别忘了身体是我自己的。”夕照还记得腹上那长长的刀疤。虽然事后没有人跟她说，她也猜出当时自己无力产子，张叔一定是在危急时刻剖腹取子，而这事他和雯秀两人做不来，在自己身后扶持自己，给自己不停输入暖气的，肯定是小七了。

　　“小姐，”雯秀小心的看着夕照，心下更是对夕照佩服的五体投地，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小姐，“当时奴婢着急小姐的情况，没发现司徒公子有什么异常。”

　　想想又道，“不过他离开的时候，我好像听到张大夫说什么，他现在不同往日，一定要小心。”

　　夕照心下叹息，这次又是她连累他。那雪蟾丸岂是那么容易得到之物，上次那颗还不知是他如何得来，这次又犯险。

　　“小姐，你别担心。张大夫说坐月子要保持好心情。”雯秀期期艾艾道，“再说，前天晚上，我见到司徒公子了，他来问小姐的情况。说是怕你看他不高兴，问完就走了。我看他行动自如，不像有事的样子。”

　　夕照心中更是难受，雯秀到底还是心眼少些。如果司徒靖真的没事，张叔哪里会半月才来。有些伤外表看不出来的，最怕就是这种。

　　正有些伤神，李轩进来。这半月来，李轩早晚都会过来陪她，跟她一起用膳，有时会同她一起逗逗孩子。“父王今日要启程去梁国的王城，今晚我便不过来陪你了。”

　　“哦。”夕照点点头，又觉得不对，抬头问道，“你不随父王同去？”

　　“父王让我在家休息些时日，好好陪陪你和孩子。”李轩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忍住没把魏王之间的约定告诉夕照，这个时刻，还是少让她操心吧。这半个月好生调养了，可她面色还是有些黄黄的，说话的底气也不若以往那般圆润软绵，总带着虚弱。

　　夕照笑笑，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也不追问，当初她和李轩约定，不可以隐瞒，但是，这种约定到底要两个人遵守才作数。对他来说，她还是隔门相望之人吧。“那赵姑娘的事呢？”

　　“父王暂时没有追究，说是等他大捷之后再说。”

　　“也好。你在家我也安心些，那些布庄啊，酒厂啊，还有武器铺子，你也去走走，战场上你比我熟，有什么要添置改进的也好跟管事们说说，我现在是心有余力不足呢。”

　　李轩笑着扶她起来半躺着，又端过甜汤递给她，“你什么都不用管，好好休息便是。麟儿和昔儿还不够你操心的么？”

　　李兆麟和卫若昔是两个孩子的名字，魏王和李轩听说夕照要让女儿跟她姓，没有异议。两个孩子的名字里暗含着夕照的名字，魏王还送了一对血玉龙凤玉佩给两个孩子，可算是隆宠了。想想，这是魏王的第一个孙子孙女呢。不知以后太子有了孩子是什么样的隆重场面。

　　赵如儿回到紫烟馆的那一刹那就感觉有什么不同了。

　　路上她还在想魏王会如何处置她，李轩又能为她做什么。可是到了府中之后，发现一切猜测都是多余的。魏王亲自去了前线，而李轩根本不见人影，说是去陪夫人孩子了。

　　然后当她安置好到凌霄阁和紫烟馆相连的门栋附近散步时，听到凌霄阁内隐约传出女子娇娇柔柔的声音，不同于一般的侍女。属于女性的直觉让她马上寒毛竖了起来。待消息确实后，只觉得主心骨都被人抽调一般，软软的没了力气。

　　魏王这老东西，虽然拿不住她，没有说如何处置她。却以夫人生产不能侍寝为名，塞了两个美貌的丫鬟给李轩，其用意，全府皆知。喝了两杯凉茶之后，赵如儿冷静了些，她要见到李轩，看李轩如何说。

　　这不是第一次魏王给李轩找通房丫头姬妾了，过去不也送去两个么。可是李轩和李瑞不一样，他并不是好女色之人。当时他虽然没有明说，不过她知道他是为了她没有收那两个丫鬟入房，那么如今呢？李轩会如何对待那两个女人。

　　既然回来了，李轩应该会和出征前一般过来陪她用晚膳吧。想到这里，她赶紧吩咐一同回来的春梅帮忙收拾打扮。

　　可是让赵如儿失望的是，李轩一直到月上树梢也没有现身，打发春梅看过两次，都说还在夫人的清风苑中。饭菜早就凉透，赵如儿也没了胃口，让撤了下去。坐在连接门栋边的石凳上等待李轩的身影。

　　李轩知道赵如儿已经回来，人是他安排去接的。可是，他却不能马上见她。夕照看出他心不在焉，让他去府中别处转转，他却固执的不肯移开脚步。老实说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赵如儿，心里一直暗暗希望两人碰面的时间更晚些。

　　终于，孩子睡下，夕照也睡下，李轩看着夕照的睡颜，又坐了半个时辰，实在是没有理由继续枯坐，方才起身回凌霄阁。看到月色下赵如儿清瘦孤寂的身影，他知道她在等他。脚步不由自主走向那个让他牵挂的身影。

　　赵如儿觉得身前一暗，抬头看，李轩正在身前，亭亭起身，眼中却带了丝幽怨的水光，似嗔还怨的看着李轩，也不言语。

　　“这么晚了，坐在这也不怕吹了风。路上辛苦了，早些歇息吧。”说着，看向一边候着的春梅道，“你家主子身子弱，以后别让她这个时辰还在外面吹风了。”

　　说完，李轩按捺心中的思绪，转身便向阁中走去。刚到门口，阁内魏王留下的两个美姬便迎了上来，“郡王”、“郡王”的叫个不停，身子也偎得紧紧的，贴着李轩。

　　赵如儿看到这一幕，牙都要咬碎了。仍痴痴站在原地，等着李轩回头看她，可是渐渐的，人声小了，连外面的烛火都灭了，里面传来女子的娇啼，赵如儿如遭重击，几乎站立不住。最后也不知如何被春梅扶入馆中。

　　赵如儿回来的第二日便病倒了，这一次虽然没有像上次的自尽那么决绝，却充满了一种缠绵的哀怨，病了四五日，连久不出户的夕照都知道了。“夫君，赵姑娘病了几天了，还是没有起色么？”

　　“夫人不必挂心，只是吹了冷风。休息几日便好。”李轩笑容僵硬，夕照也不多劝。他和赵如儿之间又哪里有她插手的余地，赵如儿的病自然跟李轩有关，该怎么解决就看他们自己了。

　　想到雯秀知道赵如儿生病时忿忿说那个女人故态重萌，上次自杀，这次自虐，只是想把郡王拴在身边。不由想笑，即便是要把人拴在身边，也得有这样的资本和自信才行，赵如儿知道她在李轩心中的地位，唯一算漏的，便是李轩突然改变态度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