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其短(上)》小醉猫

25、惊变3

　　第二十五章惊变3

　　送走两人，夕照已经是筋疲力尽了。从李轩离开她便一直不能成眠，后来发生的一切更是让她绷紧了神经，如履薄冰。

　　天色已经放亮，凌霄阁外的高大的松柏挺立，米兰散发出的淡淡幽香混着一股药香飘入厅中，雪奴端着刚煎好的药进来。

　　进入内室，看着陷入昏迷的李轩，英挺的剑眉因痛苦紧紧皱着，双眼紧闭，可见里面的眼球快速的转动，面上有些虚汗，唇色发白，嘴里似要说什么，一张一合，夕照神色愈见忧虑，接过药盏放到他嘴边，小心的喂他用药。

　　见李轩虽然没有明显的吞咽，药汁仍缓慢的侵入喉中，夕照松了口气。一碗药就在缓慢中喂进了李轩的口中，夕照拿出丝帕为他擦擦脸，看到他嘴唇开合，这次声音大了些，她和雪奴都听到，那虽然微弱却依稀可以分辨的话语，“如儿，不要怕……”

　　雪奴端着空碗的手有些抖，让碗盏与托盘相撞，发出轻微的声响。夕照起身道，“你留下照顾郡王，这些东西放着，我会让人来收拾，有什么事就让人告诉我一声。”

　　“是，奴婢记下了。”

　　夕照看着雪奴诚惶诚恐的样子，心下有些涩又有些想笑，她以为李轩喊的是她么？其实是另外一个人啊，赵将军不管是真死假死，或者是否奸细，他都不会让这事牵扯到那个人吧。

　　回到清风苑，没有看到雯秀迎出来，夕照让跟在身边的几个小丫头散开，然后往内室走去，想小憩片刻，现在她的脑子涨得好像要裂开。

　　走近内室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然后闻到一阵熟悉的味道，徒然惊醒，那是雯月曾经燃过的香灰的味道。打探消息的，这么快就到了么？

　　停在外间，夕照咳嗽两声，然后轻轻唤到“雯秀？”

　　内室和外室间的门打开了，雯秀和雯月同时走了出来。“小姐……”

　　“雯月来了？雯秀，我嗓子有些干，去给我沏杯茶来。”夕照坐在靠窗的榻上，淡淡道。

　　“小姐，你脸色不好，要不我扶你进屋靠会，刚刚我还在跟雯月收拾呢，安神的薰香也点了，昨晚您没睡好，这会一定累了。”雯秀边忙着沏茶边道。

　　雯月看着夕照，眼中是浓浓的关切之意，“是啊，小姐，不过十多日不见，您清减不少呢。”

　　夕照疲惫的笑笑，接过茶水轻抿一口，放在榻上的案几上。“本来要开战了，就每日不能安寝，如今郡王又……唉，不说了，难得你还想着回来看看我。”

　　“我今日出门帮司徒公子买甜点，就听到街上议论纷纷，说昨夜军营出事，郡王受重伤昏迷不醒。小姐，你放宽心，吉人自有天相，姑爷会没事的。”雯月安慰道。

　　“唉，但愿他没事，卫家已经遭了难，如果郡王再有事，我可怎么办啊……”说着，夕照拿出怀中的丝帕在眼睛边擦拭，然后强打起笑脸道，“雯月，你出来有一会了吧，我这里没事，你还是去司徒公子那里吧。”

　　“没事的，小姐，不如，我还是回来伺候您吧，雪雁毕竟跟着的时日短，雯秀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怕伺候不周。”

　　“你有这份心我便欣慰了，只是如今局势你也看到了。跟着司徒公子，我相信他会妥善照顾你的，而我，只怕要与郡王同生死了。”

　　“呸、呸、呸！”雯秀忙道，“小姐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那么多事都过来了，还怕这关过不去吗？就算姑爷……您还有我们，还有卫家在魏地的商铺啊。”

　　“就是，小姐，千万莫要灰心啊。”雯月又宽慰了几句，在夕照的坚持下，还是告辞回司徒靖的宅子了。

　　“雯秀，你去把内室的窗子打开，把薰香灭了。”

　　雯秀不明所以，仍听话的去办了，回到外室看夕照一脸凝重，以为她还在为郡王李轩的伤势担心，便道，“小姐，您别担心了，还是休息会吧，不然身子会受不了的。”

　　“雯秀，我问你，雯月来了之后，你们都说了什么？你仔细想想，再好好回答。”

　　雯秀一惊，不过马上认真回忆起来。“您和雪奴在内室的时候，我想着您昨夜没睡，就留了几个小丫头等着您，自己先回来收拾。刚过来没一会，雯月就来了，问了我姑爷的情况，不过没有小姐的允许我是不会跟其他人说鬼手神医的事的，只含糊说不太好。然后她就帮我一同收拾屋子，再然后，小姐您就回来了。”

　　“你做的很好。雯秀，我不是信不过你，不过之前我一直没跟你说，雯月，恐怕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雯月了。”

　　夕照看着雯秀惊讶的表情，“你们虽一同选到我身边，可是一直以来，都是她随身伺候我，你在暗处保护，所以接触的时间不多。也难怪你没看出来。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真正的雯月可能在梁王境内已经不在了，这个人，是四郡王安排过来的眼线。她曾经利用近身的机会给我下毒，张叔过来便是为此事，刚才，她又在薰香中下毒了。”

　　“难怪，上次我摸她的手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而且她从梁地被救之后一直少言寡语，我还以为她受了刺激之故。”雯秀恍然大悟，“小姐，既然如此，为何不把她抓起来拷问？还要让她去司徒公子那里，万一她要害司徒公子怎么办？”

　　“你放心，司徒公子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她害到的。不抓她是为了牵出她身后的那条线，之前，她一直没有同其他人联系，但是这次，梁王的很多奸细都被抓起来，估计那边给了她指示，所以她开始行动了。”

　　“那，要不要我派人跟着她。”

　　夕照本想说司徒靖会看着她，转念一想，点点头。然后道，“你去给我拿个凉被出来，我就在外面靠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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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惊醒了她，好像是一阵很淡的药味，睁开眼，迎着透窗而来的明媚日光，看到榻前一个人影：白底蓝边的长袍，衬得他身材修长，一双眼睛亮晶晶，像黑宝石般漂亮，清眉秀目，粉面朱唇，举止风流。

　　又眨眨眼，方认出那是司徒靖，见她醒来，他微抿的嘴翘起可爱的弧度，恢复成她看惯的笑脸模样。“你醒了？看来我的功夫退步了。”

　　正说着，身边伺候的雯秀已经端着芙蓉糕和茶水过来，“小姐醒了？！司徒公子刚来，说是饿了呢。我看这府里，就糕点最吸引他，不然怎么近半个月也不见？”

　　夕照知道他们玩笑惯了，只是一笑，雯秀见夕照连笑都带了疲惫和忧愁，忙超司徒靖使个眼色，司徒靖便道，“好姐姐，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外面跑来跑去，一回来都没着屋，先来看你们，居然还埋怨，真是好心没好抱。对了，卫姐姐，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你看了保准高兴。”

　　“哦？是什么好东西。”夕照坐起身子，半靠在软塌上，不忍拂了两人的好意，假装关心的问道。

　　司徒靖从怀中拿出一个玉佩，边啃边得意的抛个媚眼给雯秀。夕照心跳加速，冷汗冒了出来，雯秀见她模样，吓了一跳，赶忙过去，“小姐，你没事吧？！司徒靖，你拿的什么破东西。”

　　司徒靖放下玉佩和糕点，站起来，手足无措，“我以为她会高兴呢。这是我好不容易从李茂身上换下来的玉佩，如果是奸细看到玉佩就会前来投靠，可不比一个个抓强的多么？”

　　“雯秀你去外面守着，我有话跟司徒公子说。”盯着那个玉佩，夕照轻声道。

　　雯秀不明所以点点头，出去了。司徒靖更加紧张，夕照之前除非生气不然不会喊他司徒公子的，莫非她不高兴么？

　　“小七，其实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你还是回家去吧！”夕照阻止司徒靖想开口的欲望接着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面对过去害她的仇人，却又不能报仇是什么感觉。何况，这个人还会不时提醒她，那些不堪的过去。”

　　司徒靖眼神一暗，“对不起，我只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了，所以，小七，请你离开吧。我会记得曾经有一个叫司徒靖的弟弟，然后把其他的都忘记。”

　　司徒靖身子一晃，跌坐在凳上，勉强笑道，“卫姐姐……”

　　夕照转过脸不看他，“你走吧，以后不要来了。”

　　身后是凳子翻地的声响，然后是门外雯秀的声音，“小姐，没事吧？”

　　“雯秀，你进来。”夕照起身，拿起桌上的玉佩，眼中酸涩。小七，对不起，我不想让你卷到这场风波中。为了这块玉佩，你受伤了吧？！十五岁的你可以从卫家堡带走我，什么人可以伤到你？难道为了补偿我，你真的要与司徒家决裂？

　　“小姐，你怎么哭了？司徒公子惹您生气了？”

　　“没事，你把玉佩收起来，不要让人看到了。”

　　“收起来？！”雯秀有些疑惑的问，然后看到夕照的表情，低低道，“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