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其短(上)》小醉猫

14、祸水4

　　第十四章祸水4

　　清晨，李轩准时在卯时正（早六点）醒来，怀中的柔软触感和下身的昂扬让他有一刹那不想起身。轻轻把夕照挪开一点，忍不住多看两眼，又待了片刻才找到床边凌乱衣物中的一件中衣披上，然后到外间让雯秀去叫春生进来侍侯他换上练功服。

　　来到后院开始每日的习武，远处传来一个丫头怯怯的声音，“如夫人，请回吧，这早上还是有些凉的，您要是身子受了风，世子还不剥了我们的皮啊。”然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了什么，慢慢那处的人走远了。

　　李轩停下手中动作，把剑交给春生，抬眼往西面看去。他的院子在整个王府西边靠中间的地方，正中是议事的地方和魏王的院子，东边紧靠着是大哥的院子，再东边是各个夫人的院子。

　　而紧临着他院子的应该是花园，再往西过去是赵如儿以前住在王府的旧居和三个妹妹的院子，赵如儿嫁给他大哥后已经搬到了东边的一间院子，紧靠着大哥的正院。

　　这声音，明明是从如儿旧居传来的，从她现在的屋子走到这里，按照如儿的步子，恐怕要走上半个多时。那么，这个时辰她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晚上都没睡好么？昨夜是大哥和他的大婚之日，对如儿来说，却是独守空闺之时。

　　失去了练功的心情，李轩信步穿过花园，来到如儿旧居的院子，天光未明，一切都蒙在一层薄雾中，湖边的石凳上一条丝帕跃入眼中，李轩拾起它悄悄收到袖子里，然后离去。

　　夕照醒来时，浑身酸软，旁边空空的已经没有人，心下嘘了口气，旁边的雯月看她起来，忙扶她起身，披上中衣，“小姐，要不先洗洗身上？已经备好了热水。”

　　床铺边早有喜婆和丫头们收拾起来，喜婆熟练的在被褥中摸出一个白色的锦缎，看到上面的血迹后，笑开了花，放到身后小丫头奉着的托盘上，隔着屏风跟夕照道了福就走了。

　　无力的点点头，任由雯月扶着她到屏风后的木桶，热水莫过身体的时候，夕照舒服的叹口气。锦缎上的血不是她的，实际上中衣盖过的腿上和私密处也没有血迹。那么是李轩早上弄的？闭上眼，脑中闪过那双幽黑而没有什么波动的眼，心中一暖。

　　等夕照收拾停当，李轩已经回来换过了衣裳，两人相携往王府正厅给魏王请安。

　　走到正厅右侧坐下，夕照这才打量这个地方，王室的富丽堂皇果然不是商贾巨富可比的。

　　左侧第三个椅子已端坐一人，看着像润雪，必然是赵如儿了，满头乌滑如墨的青丝仅以一支镂空苍兰银簪绾约成髻，一袭银丝绣边的白缎宫装，衬托出她清冷的气质。还有几个年纪大些的夫人，恐怕是魏王的姬妾，环坐在紧靠正中两侧的椅子上。

　　丫鬟方上来奉茶，李瑞和新妇也到了，在左侧上方坐下，与李轩他们正对面。和赵如儿面色清冷淡白不同，陈水怜满面春色，神采奕奕，李瑞也是眉飞色舞。

　　一会魏王出来，夕照据闻魏王难得开怀，那么今晨想来是心情极佳，居然面对他们还有丝笑意。

　　按照规矩新妇向长辈敬茶，然后由妾氏和管事给新妇敬茶。夕照注意到，赵如儿敬茶时，李轩虽然没有什么动作，身子却僵硬了些。

　　“今日我两个孩儿娶得佳妇，实在是老来宽慰。今日，我在这大厅上要宣布家规。”魏王待众人坐定缓缓道，“按照我祖上传下的家规，正室是除丈夫之外，最尊贵之人，所有门下姬妾、管事、子女、丫鬟均归其管辖。正室未有所出之前，所有侧室一律不许生养。五年内正室无所出，可由正室指定一人生养交由正室抚养，然后其他姬妾可育有子女。正室只有夫君有权质疑，正室有损妇德，夫君有权提请休妻另娶，但必须经过族中长老同意。你们听清了吗？”

　　魏王环视众人，伸手打开身边的两个金匣子，唤陈水怜和卫夕照上前。里面是雕成孔雀形状的两枚金印，四四方方，不到半个巴掌大小。“今后这个金印便是你们行使权利的印证，如有不服，尽管来报我。”

　　“多谢父王。”身边的大丫鬟分别上前接过金匣，扶她们回座。

　　“柳氏。”随着魏王唤名，紧挨他的一位贵妇起身，这便是李轩的生母了，也是个美人儿，肤若皓雪，五官精致得无暇可击。不过李轩像魏王多过像他母亲。

　　柳氏拿出一串钥匙，魏王点点头，她便拿去陈水怜面前。“这是魏王府库房钥匙，你先保管好。账本在各个管事手中，等过了这五日，我再慢慢给你道来。”

　　水怜年纪尚小，不过在利谷侯那里应该也是见过世面的，虽然还有些惶恐，但是礼仪无懈可击，“多谢柳姨娘，以后还请多多提点。”柳氏笑笑回到座位。

　　“好了，大家散了，各自回院子吧。李轩和卫氏，你们留下，过几日你们就要在外建府了，为父有事要说。”

　　魏王对卫家的遭遇感慨一番，又安慰了夕照几句，把她父母当时的要求跟她说了说。

　　夕照静静听着，最后才道，“夕照家道沦落，如今蒙王爷和世子不弃，今后自当恪守本分，为王爷世子分忧。”心下却知道这老狐狸无非是想让她识趣，万一两年后无所出或者李轩另有良配可助他大业时，让出正室的名分来。

　　回到西边的院落中，屏退旁人，拿出那枚孔雀金印仔细打量，从孔雀羽毛部位的下方轻轻扣开，果然发现卫家的金印在里面。这个老狐狸倒也知道卖顺水人情。

　　那日从司徒靖那里得到消息之后，她便秘密托人把卫家的金印交给了魏王，只有放在他那里才是最稳妥的。一来表明她与梁王决裂的决心，二来这金印除了卫家人其他人拿着并无用处，放到魏王那里他也无用，毕竟卫家除了她在魏地，其他人都在梁地，受梁王掌控。

　　今日魏王借着授金印把卫家的金印还给她，也算是笼络示好。外人怎么也想不到卫家的金印其实是一枚金戒，金戒是用特殊材料与金融合而成，可以展开成为一个方形薄片，套上木质的模子使用。见过卫家金印印章的人只会找大小类似的，决不会想到金印原来另有乾坤。

　　雯秀和雯月端早膳进来的时候，喜滋滋的模样，雯月道，“外面都说，大世子的两个夫人一个娇艳若桃，一个清雅如菊，可是二世子的夫人堪比天人，皎皎如月呢。”

　　“可惜，是被天狗追咬的月亮，不是么？”夕照自嘲的笑笑。

　　雯秀和雯月面面相觑，雯秀笑道，“小姐又胡说了，如果被司徒少爷听到，肯定会发好大的脾气呢。”

　　提到司徒靖，夕照心里有一块隐隐痛起来，勉强维持笑颜道，“是啊……”

　　正吃着，李轩进来，夕照忙起身，“不是说在父王那里用膳吗？”

　　“已经用过了，你吃吧。”

　　夕照度其意，想是有事要与她说，便草草吃完，打发丫鬟们出去。“夫君有事不妨说。”

　　“父王调集兵力还是没有抓到梁王的四郡王，我听轩辕木说是那日和你一起的小兄弟救你出来的，他即能找到你，从李茂手中救人，想必本事极大，能否将李茂一举擒获？要知道如果能抓住李茂，梁王那里必乱。”

　　“其实，小七并不是卫家人，他是司徒家的七公子司徒靖，因路上结缘，一起到魏地来的。”夕照叹口气，“那日救我之时我无意听到，原来李茂的一个妻妾是司徒家的小姐，他是小七的表姐夫。救我出来已让他为难，如果让他去捉自己的表姐夫，恐怕……”

　　“既然这样，便作罢吧，”李轩扶住夕照，“这事你无需担心，自然会有其他办法的。过几日要随我去丰城，会辛苦些的。你身子没有大好，昨日又累着了，今日没什么事，你在屋中好生歇息。”说着想到什么，俊脸略微泛红。

　　雯秀知道要去丰城，笑得打跌，“小姐，那个纠缠司徒公子的朱小姐便是丰城首富的千金呢。她家据说和庆王朝的哪个王爷也有姻亲关系的。”

　　雯月听到，眼中透出一丝薄雾，不作声在一边绣着东西。

　　这个丫头也有十七了，和司徒靖倒是同年，被司徒救了两次便动心了么？夕照装作没看到，笑着对雯秀道，“就你会幸灾乐祸。差人去铺子里带个口信给小七吧，告诉他我们马上到丰城去，他如果想呆在王城守铺子就呆着，不耐呆着就回家吧。老躲着也不是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