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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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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仰的身子一顿，郑吒手一撑，立刻从地上站起来。
“有什么事吗？”
“我打算去那边的树林看看，你要跟来吗？”楚轩没有走过来，只是站在原地。
郑吒发现这是一句问句，一般来说，楚轩给他选择的权力并不寻常，若是平常，他肯定会疑惑地反问“为什么这么问？”，但现在不同。
“不用了吧，如果遇到什么危险就不好说了。”他说。
听到这个回答，楚轩的表情小幅度变动了一下，但未被察觉。他又补充一句：“是去找线索。”
（线索，又是线索......）
郑吒皱了皱眉，想都没想，依然否定道：“这里本来很安全，我们何必还要做危险的事？而且，如果我和你一起去了，艾莉沙怎么办？她可是要保护的对象啊......”
“艾莉沙可以一起跟去。”楚轩说，“对于那些低阶精灵，她自己也能保护好自己。”
“就算是这样......”郑吒回头望了小女孩一眼，她的双腿在湖中轻轻摇摆着，目视前方，全然没有关注到这边，但楚轩的话让他有些生气：“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想做冒险的事。”
“......不想冒险？”
楚轩像是听到了非常好笑的话，冷笑一声，“以你的身体机能，这种事情也叫作‘冒险’吗？”
郑吒一愣，他并没有理会这句讽刺，不过故意避开了楚轩的视线，“不是冒险......但我确实有些累了，而且太阳也下山了，要不......”
“你在找借口啊。”
“......！”
这句好似感叹的话语以毫无起伏的语气说出来，却是令他心惊的肯定。郑吒震惊地转过头，然后就直直对上楚轩的目光，那目光毫无波澜，但就是这样平淡的视线，让他感觉心脏都颤动了一下。
郑吒转开头，下意识地不与楚轩对上目光。
但是下一秒，手被抓住了，郑吒还未准备就被一股拉力拽得差点跌倒，等他好不容易稳住步子，已经来不及再去惊讶了：“喂？楚轩？”
“你松手......”楚轩抓着他的手，然后一言不发地向身后的树林走去，郑吒被他带着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喊着这样的话，是因为楚轩抓得确实很紧。虽然用力是可以挣脱的，但他总觉得这个人做出这些举动实在是反常了，震惊之下也忘了反抗。
“妈的，你松手！”
直到回头，瞥见艾莉沙在湖边的身影越来越远时，他才恼火地大声道：“别走了！你快停下！停下！”
楚轩的步子减慢，最终停下。
再向前走几步，可能就看不到他们的保护人了，这不是听郑吒的话，而是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有限度。他很快松开抓着郑吒的手，本以为下一秒就要看到对方发怒了，没想到郑吒在他停下来后就松了口气，努力沉声问：“你怎么了？”
楚轩看着他，等待下一句。
原本以为郑吒会生气，没料他却说：“你的手很冰啊......非要拉我到这个地方来，是想避开艾莉沙说什么话吗？”可能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切入点不对，说了一半，他窘迫地缩回手，“好吧......那个，我想说的是，你有点反常啊。”
（没有生气，还是说......）
楚轩分析着他的心理状态，淡淡问道：“为什么要找借口？”
“......什么？”
“你不想和我一起行动吧？”楚轩平静地问道。
“啊？为什么？”郑吒说，“不是啊，这是......”
“不对上视线，不靠近，并回避接触。”楚轩静静地看着他，指出道，“这种行为的原因有很多，像是心虚、尴尬、或者是因为喜欢的倾慕，这些都被我排除了，你在生气吗？”
“哈......”郑吒张开嘴，他确实觉得楚轩分析得很有趣，“我没有啊，我为什么要生气？”他好笑道，想了想，又补充：“我只是觉得有些不畅快罢了......”
“为什么？”楚轩看着他，目光是审视的。
“我......”郑吒欲言又止。
“是从我救艾莉沙出来的那个时候开始的。”楚轩说出他没说的话，语气平静，“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有解释给你听？因为我隐瞒你，又‘擅自决定了某些事’......”
郑吒突然喊道：“不是！”
“不是......”他目光闪烁：“不是因为你不解释啊，楚轩......你哪次又不是像这样隐瞒？你每次布的局，不到最后，我从来都不可能知道。你自己算计，没关系，你算计我，我也不在乎，但是有一点，有一点我怎么也无法原谅，你知道的吧！那是......”郑吒突然抓住楚轩的手臂，就像他救艾莉沙时自己所做的一般，那时他明显感觉楚轩在颤抖，多么奇特的反应啊，而现在，这个人却毫无反应，冰冷得不似人类。
他放开楚轩。压抑了一天的情绪终于释放出来，他听见自己低沉的声音：
“你总是在赌命，而我不允许......不允许你把自己的性命也算计进去，现在是这样，以后也是。”
楚轩垂眸，感觉到了来自郑吒的某种情绪，或许又是某种奇怪的现象发作，他放轻声音，坦然道：“不会出错的。”
“我知道，正是因为我知道，才会这么......好了，不说了。”郑吒放弃般转过身去，神色黯然，“我们回去吧。”
天都黑了。
郑吒慢慢向回走，听鞋底才在枯木上发出的脆响，风吹过草坪的沙沙声音。低矮的灌木丛生长到快到腰部的位置，他微微弯下身，剥开繁茂的带刺枝条，动作不太小心，因此在缩回手时指尖一痛，在黑暗中放到眼前一看，皮肤表面留下一道痕迹。血液从那里渗出，有细微刺痛的感觉。
强化到这步的身体，依然能感受到微乎其微的痛感，幸好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强化力度，在郑吒返回湖边时，手指已经完全愈合，原先渗出血液的皮肤自我复原完成，不留一点痕迹，好像从未受伤过。
他草坪上盘腿坐下，余光扫视一圈，视线范围内没有楚轩的影子，艾莉沙也不见了。
面前的湖面，在暗淡的光芒下波光粼粼，然而那光芒却不像是来自月亮的......因为天空中没有它的影子，就连星星也很是稀疏，这有点像他还生活在那个世界中，天气晴朗时才会在夜晚出现的星空，每一个颗星都隔得极远，数量明明很少，但在那时看来，已经算是非常美丽了。
仿佛陷入遥远的回忆中，他望着它们微微出神，但毕竟孤身一人，时刻都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于是这次身后传来动静时，他早一步就发现了，立即转过头去。
来人比楚轩矮小多了，但那面无表情的样子，还真是一点都不差。
郑吒还未开口，艾莉沙已经把手伸了过来，快速在他怀中塞下什么。
“给你。”那是压缩的食物和水，郑吒小小惊讶，抬起头，一声“谢谢”还未出口，艾莉沙的脸颊似乎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红晕，而她即刻就扭过头去，换回了如一的面无表情，转身，迈步。
她没有注意前方，刚一抬脚，走了没两步，差点就撞上向这边走来的楚轩。
郑吒看到楚轩手上也拿着同样的压缩食物，他刚要把那些也递给自己，郑吒连忙说：“我已经有了。”
“艾莉沙给你的吗？她的那份里有安眠药。”
楚轩在郑吒身旁自然地坐下，他故意坐得很近，几乎是和郑吒紧贴着，但对方虽微微表现出不自在，却没有再向旁边移开，只是眼神下意识地闪躲向一边。
“你放了安眠药？”
“嗯，计量很少，和你以前服用的那种差不多，最多起到助眠的作用。”
郑吒表面平静，但心里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他盯着脚边一株草的轮廓，“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有服用过？”
“这不是问题，”楚轩说，“你现在的睡眠状况已经改善了很多。”
这又是怎么知道的......？郑吒不再盯那株草，转而将目光放在那袋压缩食物上，他默不作声。
楚轩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淡淡地转开话题：“那个时候，我确实碰到了战神。”
“你不打算告诉我的话，不说也行。”郑吒假装平静地说，心里五味杂陈。
“但是我不说，你这种不配合的状态就会一直持续下去。”楚轩点明道。郑吒浑身一震。
“你刚才说，你会变成这样就是因为我的隐瞒，既然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为了不出计划以外的情况，我当然要说。”
郑吒眼神死，狠狠扭开了瓶盖，然后开始大口灌水。
他根本无法阻止这个人陈述事实的话语，“所以我告诉你，我在那时确实碰到了他......初步评判实力差距的结果是，如果不用信念之力，我自己最多只能坚持十分钟，而你坚持的时间会更短，最多五分钟。”
郑吒咽下一大口水，差点咳嗽起来，“才五分钟？只有你的一半啊......我的精神力不是很强吗？”
楚轩点头：“嗯，但是你心中的漏洞太多了，还记得墨菲斯吗？那种等级的魔怪都能侵入你的梦，并且可以算得上是完全控制了你的精神，这样的你，还想用单单精神力来衡量力量的强弱吗？别忘了，无论在主神那里强化多少点精神力量，在达到基因锁四阶中阶之前，你的心魔都将一直存在。”
“那你呢？”郑吒突然问，声音带着疑惑，“也只有......十分钟？”
“心魔是一直存在的......”楚轩过了很久才平静答道，他强调：“每个人都有。”
每个人都有心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