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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 子 ...

  •   我们常说“故事从这里开始”,但事实上,当故事正要开始的时候,人们通常都不会察觉——直到进行到尾声,他们才恍然大悟,“它是一个故事”,然后将它记录下来,又或传唱开去。

      但凡故事,都需要一个主角——既不是女主,也不是男主,而是故事唯一的主角——如果你们以为大王貌美如花惹人怜爱,故事就一定要围绕一男一女讲些情情爱爱亲亲我我的桥段,那就大错特错了。

      主角是一个小姑娘,而且是个在旁人眼中有点奇怪的小姑娘,她现在的名字,叫做亚维-拉。

      “现在”的意思是说,她过去其实不叫这个名字。但以前的名字不提也罢,盖因记录这个故事的作者本人,相当不喜欢给主角起许多个名字。作者把类似的行为归类到“玛丽苏病征”,她认为并不是名字越长的角色就会变得越特殊,正好相反,角色的名字越多,要寻找和定义这个角色重要且唯一的“自我”就越困难。

      咳咳,回到故事的主题。这个名叫亚维的小姑娘,跟她的家人一起生活在群山之下,这时,她还不知道这条山脉有一个长长的辛达林语名字,反正当地人都管这地方叫“黑号谷”。

      当她脱离了令人郁闷不堪的婴儿时期,到了会跑会跳的时候,她的雄心壮志也随之成长起来——作为见识过另一个世界的一员,谁又能甘于平凡呢。按照众多前辈开启金手指的经验,亚维想着自己或许也能成为某些“发明”的先驱者:

      造纸?太晚了,这个世界已经出现纸质的书籍了。

      造白糖?原料从哪里来?

      造玻璃……玻璃怎么造来着?百度知道,可是她不知道啊。

      造土火|药的配方她倒是会背,当年看某点小说的时候记住了一硝,二硫,三炭——可是造来干什么用,她又不想当皇帝。再想想,硝和硫在这儿叫什么名字?要去哪里找才好?

      …………

      在认真思考了几个月之后,小姑娘终于察觉到创业路上最关键的一个环节——她不是理科生呀!

      这个惊人的发现,使得她预想中的庞大计划直接流产。不过没关系,就算不能以先进的技术征服世界,她还拥有先进的理念嘛。

      “我是特别的!”她乐观的想着,“我跟这儿所有的人都不一样,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我的灵魂来自与众不同的地方。我知道好多人永远都不会知道的事情,我经历过庞大的信息轰炸,我学习过用几千年来累积的前人经验——嗯,姑且把各种穿越题材的小说也算在内吧——拥有如此的优势,难道我还不能出人头地吗?别逗了,那种虐待主角的剧情没人会想看的……呃,大概吧。”

      在乡亲们眼里,这个总认为自己未来能干出一番大事的孩子,无疑是很有志向的,唯一不太妥当的就是——她是个女孩子。现在,人们依旧认为,世道还没有坏到需要女人也走出门去,肩负什么重要的责任,凡事还有男人们在呢。但一个孩子拥有理想却不是坏事,只要她不像帽匠的儿子那样,爬上一颗大橡树并且试图学习飞行结果摔断了腿,那就谢天谢地了。

      渐渐地,热衷于向别人传播自己的观点的亚维,发现事情跟自己想的有点不太一样——当她试图向大人们解释未来世界的思维方式的时候,她倒是没有被人当做怪物或疯子,不过他们却总是用纵容和飘忽的目光看着她,就像在敷衍一个想象力过于丰富的胡言乱语的小朋友。

      “‘就像’两个字是多余的!”她捂着心口,为了自己不能使身边的人们变得更加文明开化而痛心疾首:“果然,‘代沟’一直都在,不论时代背景。”

      俗话说挫折会令人成长,还未开始她的伟大征途便遭受连番打击(她自认为)的亚维,从原本滔滔不绝的状态脱离出来,学会了闭上嘴听别人说。

      然后,她总算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森森恶意:作者根本没有给她开金手指的意图暂且不提,本文所属的频道压根就不在西方种田,也不在西方争霸,这文的画风是个魔幻流!

      原来这世界上除了人类之外还有别的的种族!

      例如神的儿女“埃希尔林(Edhelrim)”,据说这个种族居住在神的殿堂,美丽又充满智慧,而且拥有青春和永生——听起来多像传说中的天使!

      居住在山体和地下的“诺格林(Naugrim)”,体壮矮小,擅长挖掘和铸造,不管男女都长了胡须——根本就是西幻常见的矮人族!

      体格类人,但丑陋而且性情凶残的“奥克斯(Orcish)”——作为大陆上所有有生命的种族的敌人,怎么看都像ACG里的魔族或者兽人族。

      本次更新的世界资料片的来源,是镇长家的看门人。亚维不知道他的本名,只因他有一条腿是瘸的,于是人们都叫他“没船的水手”(意为摇晃的人)。

      水手以前是南方的士兵,现在却只是个爱向小孩子们吹嘘陈年往事的普通老头子。他给孩子们讲自己年轻时在战场冲锋陷阵英勇杀敌,讲南方要塞“升月之塔”,讲挡住奥克斯进攻的人类国王的军队。不过,根据知情人士的透露,这老家伙一直驻守在后方的据点,从来也没到过前线,他的腿也是在搬送物资的时候,不慎被马踩断的。

      这类似于RPG游戏背景的剧情发展,令亚维深感前途无望——天使、魔族、矮人都出来了,剑圣、法神、大祭司还远吗?前辈们,现在开始修炼娘胎里带来的先天真气还来得及吗?

      作为一个普通的人族,压力实在山大了啊!

      ♂♀

      万事不顺的感觉太糟糕了,亚维好像又回到了惊觉自己变成婴儿的那个时候,她再次体会到面对现实的无力感。但这一回,她没办法用“畅想未来”的方式安慰自己了。

      ——如果她的人生不能过得如同小说里写的那样轰轰烈烈,那么她被迫放弃现代化的优越生活,跑来过着原始人一样的日子,还有什么意义?

      她把父亲做给她的动物木雕摔在地上,以此发泄心中的抑郁。过了一会儿,她又为此感到后悔,弯腰把它们捡回来。但是其中不少木雕都已经损坏了,海鸟折断翅膀,骏马摔断头颅,她所喜爱的棕熊缺了一只耳朵。

      “我做了一件傻事。”她闷闷不乐地对自己说。

      送给孩子的礼物落到如此下场,任何一个父亲看见了都会感到伤心。亚维思考着怎样摆脱现在的局面。一开始,她打算把它们埋得远远的,日后的某天再宣布它们不见了。但最后,她决定选择对父亲坦白,她已经做好准备面对来自父亲的愤怒与失望。

      吃过了晚餐之后的杏仁麦饼,亚维把坏掉的木雕摆到父亲面前。她身为木匠的父亲,身材高大的门涅迪尔,他抚摸着木雕的缺口处,态度不见喜怒地问道:“怎么了?难道你已经不喜欢它们了吗?”

      “不是,我……我只是发了一顿脾气,但我能发誓我不是故意的!”亚维向他道歉,并且小心翼翼的询问是否还有补救的方法。

      “我的孩子,礼物的价值并不在它本身,在于送礼人真诚的心——我把自己的心意送给你,你此刻又将你的心意交还给我——而木雕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部分罢了。”门涅迪尔说道:“如果你仍然喜爱我送你的礼物,我就重新做给你,不管重做多少遍都行——当然,我会试着做得更结实一点。”

      “谢谢你,爸爸。”亚维说:“但是原来的礼物就已经够好了,我会更加珍惜它们的。”

      “能告诉我,你为何发脾气吗?对了,我记得你是个擅于表现自我主张的孩子,这几天却一直保持沉默,难怪我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门涅迪尔把女儿抱起来,亲了亲她的额头,说:“我家那只喜欢高飞的雏鹰,为何收起了它的翅膀,落到地面不肯再飞翔——是由于外面的天气太过阴沉的缘故吗?”

      “爸爸,我很好。”亚维不太积极的回答,“我只是发现,我的想法好像并不能被大家接受,我想听听别人是怎么看的——每个做大事的人都需要经历自我完善的过程,这是必须的步骤。”

      但是门涅迪尔说道:“不,亲爱的,我认为你只是太过在意他人的看法,或者说你在惧怕人们的嘲笑。”

      小姑娘想了想,承认了父亲的说法:“或许是吧,这难道不重要吗?如果所有人都对我评价不高,我就不可能总是自信满满。”

      “人们的评价是否重要——在有些人看来,是的。”门涅迪尔挑起浓密的眉毛, “可是自信并不从别人那里得来。不管他们说了什么,都只会让顽强的人变得更加坚定,或者让怯懦的人完全丧失勇气。”

      “顽强?这种说法真委婉,你直接说‘顽固’也可以的。”

      他咳嗽了一声,继续说:“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你,我亲爱的,你究竟是哪一种人?”

      “不是顽固就是怯懦,一定要在两者里面选吗?为什么不取一个中间值?”

      “‘中间’这种平庸的形容,我想此刻在场的人当中没有谁会对此感到满意。”

      “好吧,先生,我得承认你很会洞察人心。”小姑娘微笑道,“而且,我还知道他们都管你叫‘硬邦邦的铁檀木’,爸爸。”

      “我一直把这当做对我的赞美之词,你认为呢?”

      “理所当然。人们常说‘女儿肖父’,我觉得这话他们说对了。”

      门涅迪尔大笑起来:“这句话太棒了,我得记下来。亲爱的,你妈妈一直为你担心,她担心你说话很晚,喜欢在高的地方发呆,不跟别的孩子一起玩。但我从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好,因为志向远大的人才会喜欢高处,有智慧的人才宁愿独自思考也不愿跟无知的人为伍。”

      他把女儿放到肩膀上,走到院子里,高声说道:“现在,你比我还高,看得还要远了。”

      “不,”亚维回答,“这还不够,我想要更高。”

      门涅迪尔一手托着她,在她的尖叫与笑声中,踩着木箱跳到了院墙上。他指着远处的群山说:“将来你会靠自己的力量站到更高的地方,我相信,那一天不必等待太久。”

      “去吧,走自己的路。如果你走错了方向,随时都可以回头,这并不可怕。”父亲承诺道:“如果你在意别人对你的评价,那么任何时候你都可以从我这里得到回答——我的黑夜之光,永远的星辰。”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 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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