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寻因.花非花》白郎宁

7、寺外轻咳憾众僧

　　晴天, 京城市集.
　　着条街是全京最有名的熟食街
　　全京最著名黄家素食摊, 已是黄家的三代基业.
　　眼观隔壁的饭馆已换了五次老板, 对面的面摊是上个月才摆的. 
　　京城, 是个繁忙之地.
　　繁忙的地方,竞争力永远是最强的.
　　黄家素食摊,在京城并不算远近驰名, 却支撑了三代, 屹立不倒.
　　因为他的素食内, 加了一些素食不该有的东西.
　　在客人的利益上,他是极不厚道的,但生存道理上,他是没错的. 
　　也因为他加了这些不该有的东西, 他多了几个和尚朋友.
　　所谓的和尚,来自京城西方的云贵寺--------并不如何出名的寺院.
　　里面的和尚, 也不是什么有名的高僧.甚至不能算是和尚.
　　这寺院不能太有名,太有名,便会引人注目.
　　他们不可引人注目,否则他们很多事情办不到.
　　通常一个人做事过于紧张,当松卸下来时, 他做的事情便会深深的烙印在脑中.
　　会不自觉的露出口风.
　　一个人最松卸的时候,便是吃饭和睡觉.
　　和尚,吃的是素. 但他们并不是真的和尚.
　　黄家素食摊,卖的是素,是这一类和尚最爱的素.
　　吃着自己最爱的东西时,便是最放松的时候.
　　所以作为素食摊的老板, 他知道了很多这些和尚的事.
　　知道了他们的事,只有两个结果,一是死亡.
　　可他现在还活着, 那便是选了第二跳路.
　　那便是加入他们.

　　在两个日子内, 黄家素食摊的生意会特别好.
　　今天不是初一, 也不是十五.
　　今天只有一个客人,一个看了很舒服的客人.
　　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客人,无论如何也会让人多看两眼的.
　　黄老板多看了她两眼. 他在啃着甘蔗, 他很喜欢啃甘蔗.
　　但眼前这人却比甘蔗更甜.
　　她的人美,声音更美.
　　黄老板希望她吃得慢些, 或再叫一碗.
　　黄老板更希望可以再听到她的声音.
　　同时希望可以从她那儿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事, 正如和尚们的事情一样.
　　但她只是静静的吃素面.
　　她并不是一个很冷的人,但她吃东西时绝不开口.
　　她是一个令人感到舒服的人, 她是若让.
　　她在这京城住了数十年,但她对京城是一点也不熟.
　　她从没踏出肃亲王府一步.
　　自出了肃亲王府三天, 她只是不停的在京城内转.
　　即转不出京城, 也回不了肃亲王府.
　　这黄家素食面摊的素面, 是她这三天的食物.
　　当个人胆怯新环境时, 旧事物总会带给她安全感.
　　她记得肃亲王内的那家丁阿萧哥,对她很是疼爱.
　　每次随肃亲王外出, 他都会偷偷的包了黄家素食面给她.
　　她突然很想念阿萧哥.
　　她突然感到素面变得有点咸.
　　付了钱, 也就走了.
　　心中有点儿不舒服.
　　她期望能快点找到她姐姐. 但她一点头绪也没有.
　　她把这世界看得太小了. 她的盘缠,在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走到了这三天, 除了客栈和素食摊外, 她一直去的地方, 衙门.
　　阿萧哥跟她说了很多的故事, 她印像最深刻的, 是包青天为民伸冤.
　　阿萧哥总是又跳又唱的扮包青天, 逗得她很开心.
　　无意间, 衙门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第一天她走去衙门, 有个衙差仔细的问她,她姐姐的面貌, 年龄特徵.
　　她的答案只有一个, 摇头.
　　第二天她来, 同样的问题, 同样的答案.
　　衙差气得差点打人. 若让委屈之极, 泪水在眼中滚来滚去.
　　衙差满腹的怒火迅间被浇洗了.
　　今天是第三天, 她不敢走进去.
　　突然手臂一紧, 一双强而有力又粗糙的手紧紧抓住了她手臂! 若让大惊,自然的用力挣扎, 却怎么甩也甩不脱.
　　突而其来的事情, 吓得她有点儿昏眩.
　　但下一刻,这些感觉一扫而空, 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阿萧哥!!
　　满脸激动又泪水漠糊的脸,掩饰不了他的喜悦.
　　若让一下子释放了所有精神紧绷, 扑到阿萧哥怀中.
　　阿萧哥道:"全府上上下下的人找得你急了, 来,回家了..."
　　回家了, 对若让这没出过门的丫头, 无疑的是大大安慰.
　　阿萧牵着她的手, 她跟着他, 再也没有这么的迷茫了.
　　他带着她, 转过一条又一条这几天内她不断的转, 却又怎么也转不出的街.
　　京城真的很大, 他们也转得累了.
　　在一条她曾经转过又忘了是哪里的后巷休息一会.
　　阿萧对她说,转过这条街,他们就回到肃亲王府了.
　　她对他很有信心.
　　她很安心, 很放心的在阿萧肩上睡着了.
　　她睁开了眼,并没有看见阿萧, 也没看见肃亲王府的任何一个人. 只看见了十分阴暗的房间,和一个坐着的人影.
　　她看见了黄老板, 黄家素食面摊的黄老板.
　　她精神一下子紧绷起来, 挣扎着想爬起来, 却发现身子软绵绵单色动弹不了.
　　她身子一下子凉了. 阿萧呢?
　　背后传来男人的伸呤, 那是阿萧的声音. 
　　她心放下了一大半.
　　但阿萧到底怎么了? 黄老板怎么在这里? 他想怎么办? 这里是哪里?
　　她想开口, 喉咙却不争气的出不了声音.
　　为什么还没找到姐姐, 却遇上了这事.....
　　黄老板并没有给她任何答案, 只是在啃着甘蔗, 不停的啃. 甚至连眼角也没扫一下若让.
　　若让的恐惧感突然没这么强烈了, 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他至少应该给她一点解释.
　　他没有.
　　他只是静静啃着甘蔗.
　　过了半响, 黄老板站了起来, 走到她身后,不知对阿萧做了些什么.
　　一会儿,他来到她面前, 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碗粥水,滔了一匙喂她.
　　她心中恼怒慌乱,却怎么吃得下, 当下便闭紧双唇, 满脸不屈.
　　黄老板用另只手按着若让双狭,逼着若让喝了下去.
　　就这么逼着,一小碗的粥水喂完了, 黄老板拿了碗便往外走, 留下若让和阿萧在这阴暗的小房.
　　若让又急又怒, 脑中胡思乱想了一会, 渐渐的视线变得漠糊起来, 眼皮盖上....
　　一连数天,都是这么的过.醒来后, 被喂了些粥水, 然后便很累很累的闭上眼.
　　喝得她想吐.
　　她发誓,若她还出得去,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喝粥水.
　　后来数天后,她醒来时发现啊萧并不在她身后, 心中更是着急.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了?黄老板对他做了些什么?
　　她永远关心别人多于关心自己. 
　　但在她还清醒时, 她会听见讼经声, 每当黄老板喂她喝粥时, 她会闻到一股特殊的气味.
　　是檀香, 供佛用的檀香.
　　讼经, 檀香,她肯定这儿和佛有很大的关系.
　　和佛有很大的关系, 除了庙, 她也想不出其他的.
　　偶而的听见来人上香, 听见前堂有人要求高僧解签, 指点迷津什么的.
　　她想大喊, 却怎么也喊不出.
　　她放弃了.不再做无谓的动作
　　今天她听见了比平时不一样的声音. 比平时还要清晰, 想是十分的 xX -IP 2
　　她听见轻轻的"噗"了一声, 似呼有什么软绵绵的事物跌在地上. D$UB
　　随着是位年轻和尚的声音: "施主若要上香, 请至大殿前方, 何以带着蒲团来后院?"
　　原来"噗"的那一声, 是蒲团跌在地上的声音.
　　一男声传来: "阿弥陀佛, 佛祖本在心中留, 在哪儿上香, 又有什么分别呢?"
　　和尚道:" 阿弥陀佛, 施主胸怀佛心, 小僧替施主感到安心, 即然哪儿都是上香的好地方, 施主何要带着蒲团来到本寺后院上香呢? 这儿并没香炉."
　　男人冷笑了一声道: "若是心中只有佛祖, 故然在哪儿上香都不成问题, 但传闻贵寺告僧讼拜另一位更是传奇的神俟, 在下诚意供奉,请大师带领."
　　"施主勿听传问, 本寺素来只供奉佛祖,并无供奉其他神像."
　　"在下即已来到了这儿, 大师何不带领在下供奉这比佛祖更是"传奇"的神?" 男声故意将传奇二字说得特别重.
　　年轻和尚尽力的压抑声音的颤抖: "传闻原是不能信的..."
　　"传闻中, 这神不堇能助万民挣脱于困苦中,更能令人不由自主的为他卖命. 如此传奇的神,在下若今天不见,只怕终生带憾." 说着竟然咚咚咚,朝门方向磕了几个响头.
　　年轻和尚默不作声,若让听到浓重的呼吸声.
　　男声接着到: "据闻此神通广大之神, 复姓柳...."
　　年轻和尚大吼一声, 不待他说完, 若让已听见阵阵破风声.
　　不久间,破风之声越来越紧, 其中也包括不少和尚的呼呵声,显然是和尚来了帮手, 正对付着前来捣乱之人. 
　　其中还混杂了一些那男声的笑声,显然多人围攻,他仍占上风. 
　　"可恶!! 这劳子身手狡得紧, 大家靠在一起! 别让他溜了!!"
　　突然呼一声响, 把所有声音盖过,随着"碰"的一声门被撞开,一身影迅速飞进来,立在若让身前. 
　　若让吃了一惊, 眼前这人眉见紧锁,身穿轻衫, 满脸是不以为然, 然而五官精致,比之阿萧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仰天大笑: "原来传闻中神通广大的柳渊宁,竟然是个娇怯怯的小姑娘吗?"
　　和尚们大愣, 不明所以, 却一拥而上,棍杖等等往身上招呼.
　　那男人突然平平的在地面刷了个圈,身子倾斜之极却全然不着地,巧妙之极的将所有攻势闪了去, 随着叮叮当当声不绝, 所有人手臂穴道一麻,兵器落了地, 其中突然喊道:"平地斜飞不着地!!是虫虫飞!!"
　　这一喊,众和尚哗声不绝, 虫虫飞却不知何时扛了若让在肩上,双足一点,已在数丈开外.
　　远远的留下一句:"你门的柳大会长,借来一用,有一日必会相还....."
　　众和尚待要追出寺门, 却见门外站着一削瘦的身影, 轻轻的咳嗽......
　　啪啦啪啦,兵器散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