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赴相思》乐明析

3、第三章 两个沈小姐

　　阿淮再次见到沈良辰时，是一个黄昏。彼时她跟着师父从一条深巷中拐出来，那美人就等在巷口，虽蒙着面纱，依稀仍可见面纱之下的绝世风华。
　　这个沈小姐，她找师父作甚？
　　顾息年无奈一笑，“既然寻到这来了，我们走吧。”说罢回身对徒弟道，“你先回客栈，师父去去就来。”
　　沈良辰却并不答话，转身就走。
　　阿淮抱着新得的小奶猫有些不情愿，但也知道师父意思不可违逆，便点点头，“那师父早些回来。”
　　顾息年摸了摸她的头，“乖。”
　　夜幕降临时，一直乖顺无比的小奶猫一直“喵喵”叫个不停，惊扰了周围一圈的客人。小刘被其他客房投诉的很是头疼，最后还是阜老板出面将她请到了自己的住处。
　　阜曲新就住在客栈隔壁，他瞧着那只终于安静趴在桌上的小奶猫，“果然是个有灵性的家伙，是卫越送你的？”
　　阿淮点点头。几日前，师父说要带她去吃免费的午餐，就带她到了一条七弯八拐的小巷子，阿淮起先还有所怀疑，只道尝了卫越做的菜，她才不得不佩服师父的厉害，还小小地埋怨了一下师父怎么不早点带她来。这一连数天师徒二人都跑去蹭饭，这小奶猫便是卫越所赠。
　　阜曲新给她倒了一杯茶，“可知它为何总是嘶叫不止？”
　　阿淮看着他依旧含笑的双眼，猛然一个机灵，忽然想起客栈里弥漫出的黑气，以及井里那张血盆大口的脸，手中的茶杯险些握不住。
　　她曾将此事与师父说了，师父直道又没有人来请我，我又何必多管闲事。
　　既然不多管闲事，魑魅魍魉又与她何干。
　　阜曲新仍是似笑非笑，“你可知道赵府的人去了哪里？”
　　“扬州。”阿淮想也不想地答道。
　　阜曲新却摇头，“他们根本哪也没去，都在赵府后院的荷花池里呢。”
　　此话一出，阿淮不免心有惴惴，直觉这阜老板今日不只是请她喝茶这般简单，“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我什么也不会啊！阿淮在心里悄悄补上一句。
　　“看来你真是个乖孩子，那日让你送的盒子，你没有偷看是吧。”他说的甚为笃定，“不过你肯定不知道，我与你师父，其实早已是老相识。”
　　还好不是老相好。阿淮在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师父游历数年，交友满天下，与阜老板曾经认识也是人之常情。”
　　阜曲新依旧不疾不徐，“可你不知，沈良辰与你师父却是老相好！”
　　“噗”，阿淮一口茶没扔出，全噗了出来，“师父的老相好？师父居然有老相好？”阿淮知道自己师父风流债不少，但她一个也没见过。可沈良辰，沈……她怎么可能是师父的老相好？
　　阜曲新递给她帕子，“不要紧张，我告诉你这些，不过是想告诉你，院子那口井里住着的是谁？”
　　“谁？”
　　“沈良辰。”
　　“你骗人，沈良辰明明……”
　　“明明什么？”阜曲新问。
　　阿淮却是哑口无言，她对沈良辰，除却是赵府的表小姐，以及是个难得的美人之外，确实一无所知。
　　“就在五年前……”他刚想再说下去，却猛然听到一个清凌的声音自门外响起，“阜曲新，一别多年，看来你还是那么多管闲事。”
　　房门应声而落，来人一袭红衣，眼神凌厉。阿淮赶紧跑到师父旁边，扯着他的袖子叫了声师父。
　　阜曲新却是笑了一下，“一别数年，你也不遑多让。”
　　“是吗？”顾息年冷笑，“告辞。”
　　一直回到客栈，阿淮仍是困惑无比，他小声问顾息年，“师父，井里真的是沈小姐吗？那赵府那个是谁呀？”
　　顾息年叹气，“既然他都说了，为师也便不再瞒你，井里那个确实是沈小姐，赵府那个也是沈良辰。”
　　啊？阿淮更加困惑了，世上怎么会有两个沈良辰呢？
　　“难道她们是双胞胎？”
　　顾息年摇头，“你还小，等过些时候，自然就明白了。”
　　阿淮仍是不明所以，她缠着顾息年，“如果师父不告诉我，我肯定睡不着觉。还有，还有阜老板说你和他还有沈小姐已经认识很久了，可是……”
　　顾息年觉得很无奈，他有点后悔收这个小徒弟了，最后实在被缠的没办法，只好道，“沈良辰为使容颜永驻，修炼了妖颜异术，整个赵府都成了那妖的宿壳。井里的那个，不过是阜曲新搞的雕虫小技，他想救良辰。还有让你送的那个盒子，也不过是这个目的。但沈良辰并不听他的。如今赵府这个宿壳已经不能满足那妖，沈良辰才找的我。那个紫色匣子便是她与妖定的契灵所在。”
　　阿淮静静地听着，良久终于问，“那师父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吗？”
　　顾息年摇摇头，“契灵定下时日已久，那妖又吞了整个赵府的人心，对付起来不容易，除非……”
　　“除非什么？”阿淮歪着头问。
　　顾息年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除非她不要自己的美貌。”说罢，也无心再与阿淮说什么了，只说自己乏了。
　　阿淮今日听了这般多，只讲心中的团团疑惑都解了，心情雀跃。服侍完师父睡觉之后，怎么也睡不着。
　　她想起院中的那口井，新的疑惑又接踵而来，师父说那只是阜老板的雕虫小技，他为什么要弄这个雕虫小技呢？阿淮越想越多，难道是为了……她给自己补了一个大大的脑洞，还自觉非常圆满合理。
　　等到第二日起来仔细一想，却真正是漏洞百出。她跑过去找师父，师父却又出门了。回来时小刘正抱着她那只小奶猫站在门口，今日倒不叫了。
　　小刘说是老板让送过来的。
　　阿淮接过小奶猫道了谢，径自回了房。
　　快中午时，阿淮肚子饿的咕咕叫，想起前日卫越送她小奶猫时说过，只要想吃好吃的，尽管去找他。
　　于是阿淮带着小奶猫兴冲冲地跑去蹭午饭。奈何那巷子七弯八拐，没有师父带着，阿淮走了近半个时辰，仍是半点卫越家的影子都没看到。她饿的前胸贴后背，想走回头路，却发现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小奶猫安静地待在她怀里，时不时伸出舌头舔她一下。晌午的太阳晒下来，直晒得人晕乎乎的，阿淮感觉困极了，迷茫中似乎又听到那个声音，那声音贴着皮肤游走，沁骨森冷，寒意里裹着几丝不明意义的诱惑：“小姑娘，你想恢复容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