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思归》殁情

15、死去的主人

　　薛骞和文辉靠在桌边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薛寒和薛晴把手臂抱在胸前，满脸不耐烦。子卿和衣躺在床上，乐呵呵的看着站在身边的四人。
　　“你有话快说，姑奶奶还要睡觉呢。”薛晴催促道。
　　子卿慢悠悠的答道，“前几天在姐夫那收到一封信，是我一位朋友送来的，这个人想必你们也都听过，就是金龙镖局的总镖头金永年。”
　　文辉问道，“你怎么认识他的？”
　　“就是上次出门时在一家赌场里认识的。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子卿往起坐了坐继续说道，“前几天的这封信我确定是出自他手，他说希望我能去见他一面，有很重要的事。”
　　薛晴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你是说我们跑到在这就是为找他？”
　　子卿点点头，“正是。”
　　薛晴接了句，“没想到他们镖局的生意这么广，都跑到这了。”
　　薛骞道，“只怕他来这不是为了生意，否则干嘛这么神秘。”
　　子卿翻身起来，“管他的，见了面就知道。”
　　地上的黄沙越来越多，他们已经被□□的良驹带到了沙漠的边缘。一幢不起眼的土坯房，在风沙的侵袭下孤零零的打发着时光，与它做伴的还有一口水井。
　　薛晴已经用纱巾蒙了脸，可还是被沙粒打得生疼，“你肯定他在这？”
　　子卿眯着眼低着头，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他一向言而有信，不会让朋友白跑的，只要他还活着，就肯定在。”
　　“金永年还活着，更不会让朋友白跑。”一个粗壮的中年汉子从房子里钻了出来，正是金永年。
　　房间不大，六个人一站差不多就满了。
　　金永年不好意思的搓着手，“在这种地方招呼各位，确实说不过去，还请多多包涵。”
　　“金大哥不必客气，还是说正事吧。”子卿道。
　　金永年长叹一口，英武之气便消失得干干净净，“我是想请颜庄主来替我收尸……”
　　一听“收尸”二字，大家都倒吸了口凉气。金龙镖局和他金永年的名号都是用血汗换来的，□□上的兄弟如今已没人敢动金龙的货，可没想到他竟也会说出这样丧气的话来。
　　子卿怔了怔，小心问道，“金大哥的意思是……”
　　金永年的语气透着无限的绝望，“我死期将至，希望贤弟把我的骨灰带回家乡，莫要我曝尸荒野。”
　　文辉似乎已猜出了几分，“请问最近是不是有人要金大哥做些不愿做的事情？”
　　金永年脸上一惊，默默点头。
　　文辉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想起了林盛瑶提过的异事。
　　子卿追问道，“他们威胁您？”
　　金永年还是点头。
　　“金大哥，你把事说出来大家才好帮你啊！”子卿挠着头，在屋里转来转去。他真搞不明白，怎么一个爽快的人突然就成了这副模样。
　　金永远面露难色，“不是我不想说，只是难以启齿啊……”
　　“好了，金大哥不想说的就不要说了，说些能说的就好。”文辉道。
　　金永年用感激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我也不知是怎么惹上这些人的，几个月前的一个晚上，突然有个男人来找我。那人看起来大概五十上下，按理说这年纪的人但凡有点名气我都应该略知一二，但我却完全看不出这人的来头。更可怕的是，他对我的了解一点不比我自己差。”金永年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骨节咯吱作响，“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比你们现在还要小些，不懂事。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然而……”
　　“然而那个人却知道得一清二楚，好像亲眼见了一般？”文辉问道。
　　“是啊，我当时被吓得要命，我想这事若被人知道一定活不下去，于是就问他想要如何。他说只要我为他做一件事，他不但往后不会再打扰我，还会给我万两黄金。可这件事，我也做不来，所以如今便只剩一死了。”金永年眉头深锁，眼眶也湿润了。
　　伪君子向来为人所不齿，可看到金永年的惨象，谁又忍心苛责呢？
　　子卿问道，“金大哥为了躲那些人所以才到这来？”
　　“不，我不是躲，是送上门。无论我躲到哪他们都会找来的，与其连累家人亲属，还不如自己过来。他们和我约定在这附近碰面的，就在十天以后，带着货去。”金永年看看自己的十指苦笑，“也就是说，我的命还剩十天。”
　　文辉问道，“那约定的地方是哪里？”
　　“哦，就在沙漠里，离这不远，往北……”金永年突然没了声音。
　　“金大哥，你没事吧？”子卿关切的扶住他。
　　这一扶不要紧，那铁塔般的壮汉竟直直的倒了下去，耳后赫然插着根银针。
　　文辉反应最快，立刻翻出窗外，不一会就回来了，“什么都没有。”
　　大家的脸色都阴沉了。凶手就在他们五人眼皮底下不声不响的杀了金永年，而且不留痕迹，这是何等的可怕啊。
　　死去的金永年直勾勾的瞪着眼，似乎仍心有不甘。
　　这是薛晴第一次亲眼看到死亡，死亡原来是如此简单。鲜活的生命瞬间就可以冰冷，比流星还快。她就这么虽然平时看起来凶，到底还是个女孩子，现在已经抱着文辉的胳膊抽抽搭搭了。
　　文辉强作镇定，贴心的轻抚着她的背，安慰道，“别怕，没事了。”
　　薛骞看着小堂妹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才知道这一行有多么危险，是万万不该带晴儿来的。
　　料理完金永年的后事，天已经擦黑。
　　一路上大家走得格外慢。
　　这条回不了头的路一旦上了就得走完，要么死，要么生，都得走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