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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2 (修改) ...

  •   手摸着那一身厚重的白色丧服,覃臻臻的心里五味杂陈,整个面部阴郁的肌肉都快要僵硬。在助奠人刘叔的催促下,她迅速地穿戴整齐,最后将那朵白色大花卡在头上带好,两边顺着垂下长长宽宽的缟素一直垂到腿的位置,这才走到灵堂前跪了下来。面前的火盆因为不停地燃烧,灸热的温度将周围的空气变得灼热起来。
      手里拿着黄色的纸钱,她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嘴巴里呜呜地发着呜咽之声,心底的悲伤情绪怎么酝酿也不见暴发出来。她唯有傻愣愣地将手中的纸钱丢进面前的火盆里,看着黄黄的纸钱,在火盆里噗噗地燃烧着,火光蹭得一下子跳地老高,没一会儿又落了下去。很快,一双眼被乌黑的烟熏得眼泪往外直流。
      灵堂前坐满了前来祭拜的客人,到处都是悲戚攀谈的声音。她哼哼叽叽的呜咽之声完全淹没在人群当中。
      她扔完了手中的纸钱,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扔下去一叠的时候,这时一位约莫上了年纪满脸伤心的老太太,在左右两边人的搀扶下蹒跚走进灵堂,走了没几步,忽然这位老太太身体一软就在火盆面前扑通一声,像个自由落体物一样跪了下来,接着那哀怨地哭彻响整个灵堂:“哎呀喂……我的老哥哥喂……你怎么如此狠心地丢下你的亲人喂……”
      老太太的哭腔犹出晴空里突然划出一道霹雳闪电,彻响着整个灵堂。离着老太太最近的覃臻臻,被老太太这一嗓子哭得吓了一大跳,手中的纸钱差点没扔在老太太的脸上。哎妈,她再没见过哪个人的哭功能赛过她母上的,这老太太着实有些厉害。
      对面刚报完宾客姓名的刘叔刚好瞧见这一幕,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这才一手伏着地,一手抚摸着手心口,张大嘴巴模仿老太太的姿态一起干嚎着唱了起来,“哎呀喂……我的老哥哥喂……”
      刹那间,所有人都看向她。
      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即改口:“哎呀喂……我的亲人喂,你怎么如此狠心地丢下我们喂……
      老太太唱一句,她就跟着唱一句。一唱一合,两个人哭了约莫五分钟,老太太终于因为体力不支而昏倒,被人架了出去。
      老太太刚被架出去,这又来了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站在外垫的位置,表情严肃而庄重严肃,在刘叔的指引下,对着遗像作了一个揖,又跪下叩了四个头,然后起身向前走三步半刚好跪在里垫上,双眼看发红的看着遗像,语带哭腔地说:“七伯你一路走好……”
      刘叔立即将香递上前。
      覃臻臻一边烧着纸钱,一边继续干嚎着:“哎呀喂……我的亲人喂……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地丢下我们啊……”
      来来往往的客人一个接一个,覃臻臻只要见到一位客人下跪磕头,她都要一手伏地一手西施捧心似的哭喊一番,没了多久的时间,灵堂内四处飘散的烟不仅熏得她眼泪直流,眼睛睁不开,就连喉咙也被呛得很痛,声音变得沙哑。有好几次,她差点要喊不出声来。
      暂时没有前来吊唁的客人,覃臻臻终于松了一口气,一直跪着的双腿早已变得软麻,无法站起来。脑中浮现出老妈经常直不起腰身的身影,双眼红肿,偶尔视力模糊,喉咙嘶哑……以前她不能体会,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了老妈的艰辛。她的鼻子忍不住一酸,眼泪一下子从几近干涸的眼眶内涌了出来。
      蓦地,身边突然传来一个不屑一顾的“嗤”声。
      她迅速擦干眼泪,偏头一望,便对上一双深褐色的瞳眸,身边不在在何时突然多了一个披麻戴孝的年轻男人,约莫与她差不多的年纪。他的肤色白皙,眼窝很深,眼睫纤长,鼻梁很高,薄唇红润,有着像艺术家完美雕刻过的深刻轮廓。漂亮得就像从欧世纪古黄油画里走出来的王子,一双晶亮闪动的黑眸即使因为伤心过度而变得红肿,也并不影响他整体美。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漂亮的男人有点面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她这个猪一样的脑子怎么也想不起来,或许潜意识里只要长得帅的男人她印象都很深刻,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吧。脸盲症真是一个要命的病症。
      她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蔑视,有些不悦地回瞪了他一眼后迅速收回视线,半撑着地慢慢起身。她晃着酸麻不堪的两条腿,一瘸一拐地走到灵堂侧边供他们专业助葬人休息的休息室。
      刚要倒杯水润润嗓子,便听到门口传来一个年轻冷冰冰的声音:“你这钱赚得倒是轻松。来个客人就在那干嚎两声,如果没有那些元宝蜡烛燃烧的烟火,你恐怕连眼泪都挤不出来几滴。”
      覃臻臻有些恼,回转身本想反驳来人“嫌我哭的不好,有本事你来啊”,可是再看看他披麻戴孝,左胳膊上戴着黑红孝布,硬生生噎住。
      付钱的东家,岂能得罪?
      虽然都是身穿孝服,眼前这个长得又高又帅的男人可不是她的什么亲戚。她跟他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她只是因为接到上午那通电话,才会冒着旷工被抓包的危险出现在这里,代替她亲爱的母上前来哭丧干私活。
      一想到这件事她就郁闷,上午接到电话的那刹那,她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她的老家是隶属N市下的一个郊县。正常有个感冒发烧的小毛病,他们那里的人都直接去镇上的诊所里看看就好了。可是鲁姨却告诉她,她亲爱的母上现在正在县人民医院。电话里听鲁姨的声音,她预感身体一直棒棒的老妈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一路上车子开得飞快,她的脑子也早已乱成了一片浆糊,两边太阳穴隐隐作痛。似乎所有倒霉的事都赶到了一起。一进病房门,却见她敬爱的母上神态无常地端坐在床沿开心地嗑着瓜子,跟隔壁病床的人开心地聊着天。这哪是生病住院的人?她简直崩溃得无语。
      找到医生了解详细情况,医生说了一大堆专业术语,她在一知半解中总结,老妈患了高血压性心脏病,加上她长期从事哭丧这种不健康的工作,非常危险,说不准哪天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幸运,有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情况这样严重,可是她亲爱的母上就是不配合,不肯住院观察,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什么做人要有诚信,做事要有始有终。
      她几近是跪在病床前哀求,谁知母上一下子跳了起来:“好,要我留下住院观察也行,你去替我完成丧礼,把钱收回来。”
      “妈,究竟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样重要!闺女,你为了妈的命,就去帮我哭丧吧,啊?大不了我给你提成啊!”母上开始利诱她。
      明明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母上竟然可以不顾自己的身体,却只是想着钱。她几近崩溃。她又不是演员,说哭就哭,眼泪水哗哗的跟开关似的,说开就开,说关就关。就算在那个气氛之下她能哭出来,她也没法子哭到人家丧礼结束吧。更何况哭丧这种事又不是光哭就够了,还要又哭又叫又跳又唱的,那种整个间歇性神经病的表演模式,她怎么能驾驭的了?这要是被同事们知道,尤其是被猩巴克知道,她请假不是照顾自己的亲娘,而是去干私活,哎喂,那她就别想在公司再待下去了。
      母上见她不肯,立即跳下床,穿上鞋子就要往外走。
      无奈之下,她悲怆的眼泪在那一瞬间立即涌了出来,“哎哟!我的娘喂,我去……”
      “哎哟,对啦,就是这种样子,想着那死去的人是你亲爹就好了,把你心里最难过的事说给他听就行了,很快情绪就上来了。其他的事刘叔他们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她是完全败给了她老妈,眼泪哗哗哗止不住地向外流。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个要钱不要命的亲娘喂。
      直到跪在灵堂前的时候,她一直琢磨老妈的话,要把死者当做是她亲爹。她很想啊,可是她从出生起就没见过她亲爹长什么样好吗?帅哥指责她哭得不专业,哭得很假,人家说的没错,她又不能反驳。的确,没有那些燃烧的元宝蜡烛帮忙,她真的很难挤出几滴眼泪。
      “怎么不说话?难道我说错你了吗?”帅哥有些咄咄逼人,但是接下来的话也的确让覃臻臻感到羞愧,“你母亲一哭一唱,举手投足间都能够感染在场的每一位宾客,而你,不但哭不出来,就连悲伤的亲人在你面前哭成那样都不能让你全身心投入。真不知道你母亲怎么会让你来代替她这份工作。她晕倒了让你过来,显然是万不得已。既然让你来,就代表她信任你,把整个覃氏香烛的招牌和家当都压在了你身上。而你……”
      这一番话将覃臻臻说得哑口无言。
      老妈不肯住院观察坚持要过来完成丧礼,无非是不想失信于人,因为身上肩负着“覃氏香烛”这块金字招牌,不愿毁了多年的基业。刘叔、炳叔、鲁姨……那么多人都跟在老妈身后艰辛地讨生活,而她满脑子里只想着如何偷懒……的确是她的错。
      她诚恳道歉:“沈先生,对不起,我一定会按照专业标准,保质保量,直到丧礼完成。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沈焕面部表情松动。
      这时,门外有人叫他:“沈焕!”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思忖:原来这个漂亮的东家叫沈焕。沈焕?为什么她会觉得“沈焕”这个名字很熟悉?

  •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一直没有更文,是因为我去大修文了~~~从这章开始,重新来过吧~~~
    重看吧~~~对不重各位了~~~
    PS:你们有发现女主的职业是卖卫生巾的么、、、、、、、有么?泪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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