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老衲已从良》折小扇

7、失魂落魄

　　佛缘寺的和尚们表示:这几日心很累。
　　自从住持接到皇上要来这儿的圣旨后，整个佛缘寺这些日子可以说人满为患，数不胜数的外地人大老远的赶到清泉镇，就是为了看一眼这名声大噪到把皇上给招来的悟色住持，外地人来到本地，先是听清泉镇人民神乎其神的描述了这位住持如何如何美貌，如何如何心眼好，接着又听刚从寺里以烧香为借口实为一睹住持风采的头一批外地人天花乱坠的一阵赞美，说这住持啊，果然是个美人！
　　这后来的外地人一听，心急难耐，也巴巴的上了百花山看美人了。如此这么一循环，越来越多的人往寺里去，把寺里的和尚们累的够呛，不仅要给诸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香客说禅，还要时刻守护着自家住持的贞操，警惕着这群不怀好意的“香客”会不会偷偷潜入住持的“闺房”，但外来者的入侵，着实为佛缘寺增加了一笔不可小觑的收入。
　　而悟色这几日也是痛并快乐着，痛的是每天都有数不清的的男人女人指名要自己念经，大有不见悟色不出寺的架势，悟色怒摔：当这儿是青楼作坊吗？老子又不是花魁！令人愉悦的是，自老住持走后的经济赤字，这几日已经完全填满了，甚至超过了往日的收入几倍，这个发现让悟色很是欣慰，一方面佛缘寺没有毁在自己手中，另一方面——自己比老住持要受欢迎多了！果然长得英俊就是吃香，佛祖都会眷顾。
　　离朝佛日还有半月，今日是接纳香客上香的最后一日，明日开始全寺都要封闭，全部僧侣都要开始准备接待皇家的用品，屋子得重新收拾，食堂的食材也得按宫里的要求来，所说都是素食，但其中各类安全菜色等细节着实麻烦。
　　悟色心里也是舒了口气，明日开始就清净了许多，也不需整日挂着一张佛祖脸普度众生了，望着佛昙下那群脸上写满“我在很认真听你传道哦“的香客，他微微抽搐了下嘴角，接着刚刚停下的部分继续说。
　　“·····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悟色说着习惯性的抬头扫了眼众生，忽然一个身影让他的话戛然而止，整个人都僵在了那儿，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那身影死死地刻在眸子中。
　　台下的人只看到美丽的住持师傅原本侃侃的念着佛经，忽然像是见了鬼似得猛地一颤，面上的血色刷的一下消息，眼睛直愣愣地瞪着远处，便都好奇的唤：“悟色大师，悟色大师！”
　　旁边的悟戒看到悟色这个样子，眉头几乎不可察觉的皱了一下，若有似无的瞟了一眼悟色看的位置，然后狠狠一捏悟色的腰间软肉。“啊！”悟色被这一捏顿时疼的回过了神，责备的看了一眼悟戒，无声的质问。
　　悟戒隐去心头微涩，指了指昙下正一脸好奇的人们，示意让悟色认真些。悟色这才想起他正念着经呢，抬起了头，看向那处，却发现刚刚矗立在那的修长身影已经不见了，心头又是一阵恍惚，刚刚是自己的幻觉吗？那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时候？那个人、那个人——悟色闭上眼睛，狠狠压制住心头那丝刚刚升腾起的恨意，葱白指尖死死扣住念珠，只听“霹雳啪嗒”一阵响，悟色猛地手中一空，原来那串念珠竟被他生生攥断了，檀木的珠子瞬间洒落一地，欢快的蹦跳着冲向四面八方。
　　悟戒将手轻轻放在悟色紧紧握住的拳头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来回抚摸，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语调，温柔又不容拒绝的说：“回房休息，接下来的我接替你。”
　　悟色缓缓睁开双眼，呆滞的看着悟戒，好半天才缓过神，也没逞强，微微点点头，站起身步伐慌乱的离开佛堂。悟戒看着悟色狼狈的身影，一直望着，直到悟色在转角处消失，才收回了目光，告诉人们住持身体不适先行离开，然后面色平静的拿起佛经，继续悟色刚刚停下的部分，眼睛不经意间却看向之前那个让悟色失控的地方，果然，那个身影在悟色离开后又出现了。“原来那个人，就是你一直念念不忘的。”悟戒在心里默念这个并不陌生的名字：“郁清。”原来是他。
　　悟色一路跌跌撞撞，终于回到房间，支撑一路的身体瞬间入豆腐一般，无力的摊在床上。悟色两眼无神的瞪着床顶素色的帐子，心中百感交杂，不是不知道自己可能会在半个月后看到他，也自认为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就在刚刚看到他的那一刹，所有的准备都化为灰烬，心头漫上来的恨意和几分复杂的感情，仍把他打得措手不及。
　　慢慢用手捂住脸，不想去看这素白如他的床帐，许久，指缝间传来微凉的湿意，一阵阵压抑的呜咽声从手心中溢出。悟色拿开双手，红着眼眶默念那个名字，那个早在两年前便被他视为禁忌的名字：郁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