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文莲心》珏伊人（改）

62、生还是死（1）

　　转过身来的太子，转身寻找轩辕嘉文，哪里还见对方的身影。
　　匆匆往后宫门走去，却只截住了一个轩辕嘉文的随从。或者不能说截住，因为对方压根就在门口等着赶来的人。
　　“你家主子到底什么意思，为何不按计划进行，闹出人命！？”
　　“殿下，我家主子说了，宇文杰是人中之龙，凭你，镇不住他。若是想收他为己所用，终是养虎为患。故而我家主子特意给殿下制造了个契机，慕容莲心一死，宇文杰必反，殿下何不趁此机会，灭了宇文杰？”
　　“你们够狠！好一个离间法！可是凭我现在的实力斗宇文杰，不见得能赢。”
　　“我家主子好事做到头，”随从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虎型玉佩，“借你一个营的精骑，给你使用三天的时间，时间到了，精骑自动返回我轩辕国。”
　　“这么做，你家主子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是我家主子与你父皇的交易。不明白的，去问你父皇吧。”
　　随从离去之际，又说了一句：“既然要灭，就要灭彻底，那个叫兜兜的，也不能留！”

　　御花园里，一个俊俏的小男孩手拿一把橡皮枪，对准树上的龙眼，一颗石子打落龙眼一个。被打落的龙眼淹没在草丛里，不见踪影。
　　“哼哼……”一声稚嫩的声音从男孩后背传来。
　　男孩转身，看见那个头配金黄小髻的年龄和自己相当的男孩。
　　“皇长孙殿下。”打龙眼的男孩撇了撇眉。
　　“你叫兜兜？怎么起个这么奇怪的名字？本殿下赐你一个好名字，如何？”
　　“我就喜欢兜兜。”男孩横了横眼。
　　皇长孙面色有点难看。瞪着眼看着兜兜，似期盼对方能软下来。
　　“好了，好了。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吧。”皇长孙瞧了瞧那棵参天的龙眼树，“何必如此费劲，你若喜欢龙眼，改天我让小涛子给你送几箩筐。”
　　“我不喜欢龙眼。”
　　“那你一直在这打什么劲？”
　　“我打的是龙眼，又不是龙眼。”
　　“啥？”皇长孙满脸疑惑。
　　兜兜摇了摇头，转身要走。
　　“喂，我看你人挺不错的，以后你就跟随我如何，就像你爹爹跟随我阿玛？”皇长孙头了不扭，似有十足的把握。
　　兜兜停住脚步，一跺脚：“呀！蛇啊！”
　　皇长孙一听，跳了起来，脸色瞬间转土色。
　　兜兜回头看了看对方煞白了的脸：“我不跟害怕蛇的人做朋友。”然后，往宫门口走去，似乎不理会后面那满脸的羞愤。

　　不知娘和爹爹那边如何了。兜兜一边走，一边想。
　　靠近宫门，却看见路上宫人均神色惶惶。
　　兜兜正疑惑，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不是曾经想掳走娘亲的男人么？那人一身锦袍，贵气满溢，行色匆忙。
　　兜兜跟了上去。
　　出了宫门口，看见那个男人踏着下人的后背掀帘上了马车。马车及那男人的随从匆匆离去，却不是走官道，兜兜远远看见那马车一转，往一条小道驱去。
　　兜兜好奇心起，施展娘亲和爹爹教导的轻功，继续不远不近地跟着。
　　马车却停在了一个小树丛里。
　　兜兜不敢靠得太近，只见小树丛里出来了几个人，他们小心翼翼地扛着一袋白色的东西，送到了那男人的马车里。
　　然后马车及那男人的随从们奔上官道，疾驰而去。
　　兜兜从隐身的地方走了出来，来到那个小树丛里，发现那个小树丛原来是一个破败了的土地庙，完全褪了颜色的神像斜倒在一侧。兜兜转到神像后面，只看见一堆破败的竹子。兜兜又转了一会，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便离开了小树丛，重新回到皇宫。
　　只是兜兜一到宫门口，就被站在宫门口的马原和徐机两兄弟给堵住了。
　　“小少爷！谢天谢地，你已经出来了！快跟徐机他们走！”马原匆匆携上兜兜的胳膊，往早已备好的马匹走去。
　　“出什么事了？”兜兜看见马原的神色不对劲。
　　“先不要问，赶快离开这里！”徐机抱着兜兜上马，直往别院奔去。

　　太子把虎型玉佩交给了信任之人，重新回到高台那里，发现宇文杰依然呆站在满身是血已毫无生命迹象的女人身旁。
　　太子给身边的一个侍从使了个眼色，那个侍从带着几人，走到了宇文杰身边，小心翼翼道：“太傅，让姑娘这么呆着，不是个办法，我们把她挪下来，可好？”说完，侍从身边的几个人便要伸手触碰那个女人。
　　宇文杰抬眼，血红的眼犹如阎罗降世，举袖一挥，那个侍从及那几个正伸着手的人便飞摔到旁边的木柱子上：“谁敢动她！”
　　宇文杰转头，盯着台上的太子。那目光，让台上的人觉得如同毒蛇绕颈。
　　远远站着的太子紧紧握拳。
　　那人说得没错的。这个人，他压不住。
　　宇文杰目光重新回到那个女人身上，刚才狠绝的目光消释不见，只有绝望和哀痛，似乎那根竹竿，是从他的胸口穿过。
　　翻手从上面和下面劈断了竹竿。一如当年，劈断了那根木桩，拉着她下山。
　　怀中的人，温度逐渐消褪，眉目紧闭，薄唇早已消褪了血色。
　　抱起她，飞离早已破败的高台，苍凉地往宫门走去。
　　“慕容姑娘得此结局，也是她命该如此。说到底，是在宫里出的事情，权做弥补，由宫里厚葬如何？”太子却挡住了宇文杰的去路。
　　宇文杰脚步不停，侧身，越过太子，继续往前走。
　　“本太子说由宫里厚葬就是由宫里厚葬，怎么，不听人话么？！”
　　宇文杰似若未闻。
　　“来人呐，把慕容姑娘留下。”
　　下一秒，宇文杰被侍卫团团围住。
　　宇文杰冷冷一笑，抱着怀中的人，挪步瞬移，拍飞了堵在前路的几个人，继续往宫门口走去。
　　“宇文杰造反啦！”
　　不知谁喊了一声，侍卫从四面八方涌来。
　　箭雨黑压压从天而降，不知何时早已布置好的弓箭手，宫墙上不断往宇文杰身上射去。
　　宇文杰眯眼看向宫墙上那个指挥射箭的男人。眼神寒如冰窖。
　　那个男人，是他宇文杰叫了二十几年的父亲。他的父亲身旁，站着的是他的“新弟弟”，宇文星。
　　一切，原来是早已设计好的。他们准备了一个地狱，等着他来跳。
　　莲心，没有了。父亲，没有了。
　　看着怀里的人。他迟疑了。
　　他，还有什么？还能期待什么？
　　一箭飞过，插穿了他的肩胛骨，不觉得疼痛，却想起了当初与莲心遭遇的那一箭。心痛得想流泪。
　　她死了。那么就一起死吧。
　　箭，把他的腿也射了一个窟窿。让他不得不跪倒在地上。
　　他的手，轻轻拂上女人苍白的脸。泪，低落在女人的脸上。
　　箭雨依然在飞。身上的窟窿，也越来越多。
　　他在等着其中一箭，可以直接刺穿他的心脏，那他便可以去找莲心了。
　　他紧紧盯着怀中的女人，试图擦拭滴露她脸上的泪珠。
　　擦着，擦着，便停住了。眼泪也似凝成冰块，停住在眼眶里。
　　他似疯了似的扯开了怀中女人的衣角。然后站了起来，任由怀中的女人跌倒在地，仰天大笑，像地狱里的修罗。
　　飞来的箭羽，却再也无法靠近其半分，均在距他半寸之间，化为柴末。
　　马原不知何时，靠近了宇文杰，用刀格挡着利箭，携着伤痕累累的宇文杰，瞬间飞离了包围的中心，越过宫墙，消失了踪影。
　　太子来到刚才宇文杰所在的地方，咬牙切齿：“该死的轩辕小贼！”转身对着一众侍卫：“快给我追！无论如何，不能让宇文杰活到明天！”
　　若让宇文杰逃了，他恐怕得一辈子在噩梦中生存。
　　地上那个快要被箭埋没的女人，静静躺在地上。狂风吹起，那个女人脸上一片薄如蝉翼的面具被撕飞。一张再平凡不过的宫女的脸苍凉地逐渐被扬起的尘土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