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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遇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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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想见你
第二回遇见
穿行在后海的路上,尽管酒吧林立,灯火通明,却没有一个地方能指引我,时间任由我这样虚度,仿佛脚下的路此时没有尽头……
程小雨停下,看着显示屏上的文字,不知怎的心中一股感伤。端起床边脚桌上的瓷杯,里面是她最爱的茉莉奶茶。从前为她冲泡的男人而今已不再,多亏同窗好友孔凌云还记得她的习惯,不然怎么说“爱情似泡沫,友情似金子”呢?
走到阳台上,看着漫天星雾,突然想到在大学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晚上,和一帮子同学不论男女,一起爬到体育场天台看星星,谈理想,说未来,那时候还被管理员老大爷追着满校园乱跑,大半夜黑漆漆的,老大爷还掉沟里,被追的人最后还得去救人。
程小雨傻笑着追忆过去,全然没发觉身后此时已站了个人。
“小雨……?”声音幽幽地传来。
“啊!”
程小雨头皮发麻地回过头,盯着孔凌云那张精雕玉琢的粉脸,在发出高分贝尖叫后,只想狠狠地踩扁那张她看了十几年的面孔。
“你……你……我说你能不能别老是站在人背后装神弄鬼的啊?”
“没办法,看你傻笑成那样,总不能打断您老兴致啊!呵呵!”
孔凌云摆着她一贯的优雅作风,仿佛每天整整程小雨是她人生必不可少的乐趣。
谁能想到十年前那个叱诧校园的中文系美女,现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孔大编辑,在和程小雨这个专混日子的败家女同居后,为了生存也只能沦落到“母夜叉”级别了!
程小雨翘着两条小短腿,小脚丫在茶几上蹭啊蹭的,懒懒地看着孔凌云:“你去啦?”
孔凌云用毛巾擦着脸,也没吭声,任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程小雨最吃不得她这套,“冷暴力”那套在小雨手下已经失败了无数回,“恐美人”也会有被“小霸王”搞定的时候。
“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让你试试我的‘九阴白骨爪’!”
“你走开!”
“哈哈!大美人,我来啦!你往哪跑?”
“去死!”----
砰!
“小……小雨?”
程小雨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看情况像是歇菜了!
孔凌云看看手中的吹风机,纳闷东西还没扔出去人怎么就倒下了?
一把把小雨扶起来,摸了摸她脑门,没发烧。
孔凌云把她扶回房间,看着她憨憨的睡相,原来这几天为了赶稿这小丫头都没合过眼,就让她睡一会儿吧!
“今天黄历上说我不宜出行啦!”程小雨踩着高跟鞋跟在“孔领班”后头,走路成八字路线,看样子很可能地基不稳,随时会有倒塌的危险!
孔凌云回头瞄了她一眼:“今天总编辑说有个新的书商要来公司签作家,你也在考虑的名单内。”
程小雨不满地说:“你都给我签了一个了,怎么又签啊?”
孔凌云走进电梯,直挺挺地等着小雨挪进来,电梯门关上后半天才看着她的圆脑袋说:“我也纳闷怎么就能把你放在候选人名单了?”
原本看着天花板的程小雨闻声摘下又黑又大的“苍蝇眼镜”,狠狠地回瞪孔凌云:“你说我怎么就不能上候选人名单?告诉你,孔大编辑!我今天还就得试他一试了!”
电梯到达十六层,她们一前一后走了出来,程小雨用力踱着高跟鞋走在前面,而孔凌云则跟在后面偷笑。
“林总啊!你看,在座的这几位都是我们‘心语小说坊’的得力干将啊!具体她们的情况都在这里,您先过目!”
胖胖的总编辑刘伯伯把一叠文件递给坐在会议室中央的年轻人。
年轻人干练地接过文件,静静地坐在转椅上速阅。与此同时,程小雨正在会议室最角落的地方打着瞌睡,坐在一旁的孔凌云无奈地帮她接着口水。
突然,年轻的男人站起身来,霎时间室内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一起扫向角落里的瞌睡虫。
孔凌云尴尬地笑了笑,桌下的高跟鞋精准地踩了下去----
“啊哟喂!”
程小雨梦见自己被一头野兽满树林追,累得她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可是跑来跑去都在同一地方,怎么也出不去--突然眼前出现了一道门,她兴奋地往那道门跑去,“啪!”----
“是谁在门口放老鼠夹?”
程小雨睁开迷蒙的眼睛,发现十几双眼睛同时看着自己,脸一下红了。
“程小雨?很好!开会的时候也不忘和周公约会,果然是尽职的爱情小说家!”一记深沉浑厚的男性声音骤然传进了程小雨的耳朵,她觉得这也许是世界上最让人有安全感的声音了。
她看着那个男人,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影子,是谁呢?她突然像失忆般想不起来。
“你是谁?”
呼----
一场冷风过境。
孔凌云摆开招牌式的优雅笑容,慢慢地从座位上起身,介绍到:“林总!这位就是‘小雨点’,我们社里出版量第一名的作家,她的书本本都很买的。”
程小雨赶忙从座位上起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傻笑着:“哦!是的,是的,我就是‘小雨点’。林总好!”
她把手伸了出去。
男人看了看那只小小的手,没有半点犹豫,转身走向门口。
刘伯伯见势连忙追过去,还不忘回头瞪了小雨一眼。
也不知接下来的事情老编是怎么摆平的,反正一天就在闯祸和挨骂中混混噩噩地过去了。
不过这一天,程小雨的记忆中多出了一个人,只是不知那人还会不会再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傍晚时分,纽曼酒吧开始营业。这是孔凌云和她男朋友的私有财产,不过只有孔凌云,她男朋友:简正,和爱闯祸的程小雨知道。此时的程小雨像做错事的小孩坐在孔凌云的身边。
“哈哈哈……真的假的?小雨你可真能糊弄啊!哈哈……”
酒吧里的人笑成了一片。
简正端来一瓶果冰露,倒了一杯给小雨,温和地劝说:“不要难过了,反正不也把你签了吗?证明人家不计较了。”
孔凌云看着简正,笑他的单纯,讽刺道:“眼前是只签了她,但规定了三个月交一份任务,还得是长篇,又得含推理,又得含情杀,又得含家庭伦理悲剧,又得含科幻,简直就是变相地折磨她和我,你知不知道?也不知老编安的什么心,非把小雨这头猪签出去!”
小雨缩成一团,把自己塞在沙发里,默不作声地看着粉红色高脚杯里的液体,头低低的不知在想啥。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就是让人说不清楚,比如不知为何地就在下班路上经过地下铁隧道,会不由自主地掏出几块钢蹦投进卖艺人的小杯子里,又比如不知是哪年哪月在街上闲晃时看见一条让人心生怜悯的流浪猫,于是同情心大发地把它领回家----不过看事情要看两面性,如果每次经过地下铁那位卖艺的总是将目光投向你,也许你会避而远之;又如果每次在街上闲晃的时候,流浪猫狗都被你遇见,也许你会心生厌恶而非怜悯了。
而今就有个理不清头绪的男人在家里乱发脾气。
而最遭罪的大概就是他家的红木沙发了。
“愚蠢!笨蛋!感情用事!荒天下之大谬!”
站在门外的一干人等吓得都不敢进去,怕轻举妄动会一失足成千古恨。
“表哥又怎么啦?下午一回到家就开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这会连晚饭都没吃,又在踢东西出气了!”一个小圆脸的小娃娃纳闷地问旁边的大人们。
长着一张国字脸的中年男人连忙捂住她的小嘴,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抱着女儿和一家人轻声离开二楼。
“你说说,杰生的脾气到底是遗传谁的?怎么就那么阴晴圆缺的呢?”慈祥的林妈妈沮丧着一张老脸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林爸爸点着烟斗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的小树林,摇摇头无奈地说:“儿子养了这么大,他的脾气是一年比一年糟糕了,都怪咱们对他小时候太骄纵了!”
林妈妈突然“哇”地一声哭闹起来:“老林,你再不给他找媳妇儿他就越来越离谱了,说不定哪年他到了更年期再想有人嫁给他都不可能了啊!”
全家人都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她儿子的更年期估计是看不到了,她的更年期现在是有目共睹。
林昭国放下怀里的小女儿,拍了拍大哥的肩:“大哥,嫂子说的也不无道理,你看杰生有时正常时正常得吓人,这要是不正常起来也是吓人得厉害啊!大概打了那么多年光棍,有点不平衡了,得调剂调剂才是,你说呢?”
林怀国吐了口白雾,心里慢慢有了想法。
这个城市的另一个家里,此时一个敷着面膜,对着电脑发疯的女人正抱怨没人给她饭吃。
“吼!凌云搞什么啊?饭也不给人家留一口!气死我啦!”
这个挨千刀的林杰生,以为有钱就了不起,不就签了合约吗?看我写不写的出来!我写,我写……
“我写不出来啊---------”
“楼上的(楼下的)再鬼叫,就报警啦!”顿时四面八方传来声讨声。
程小雨赶紧闭嘴,她可不想像上次那样被左邻右舍用眼白扫射一个月。
手机这时很识相地响了。
“喂?”----
“小雨,我忘了告诉你冰箱里有昨天吃剩下的pizza,你微波一下就能吃了。”----
“凌云,你在哪啊?是不是又去见他了?”----
“……好了,你快弄东西吃吧!我就知道不嘱咐你一声,你就不会照顾自己了。就这样,回来再说!”----
电话挂断了,程小雨看着前几天的旧报纸,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游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