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舞亲亲

2、Episode 2

　　如大家所料，我的确是穿越了。熬了大概3个小时以后电梯门终于打开了，可是上升的速度却并没有减，我们战战兢兢地走到门口，看见有几条碗口般粗的绿色藤条伸了进来。随后是轰的一声，电梯突然停下来，我们都摔到了地上。
　　一条藤条将他的脚缠绕住，把他拖出了电梯间。我试图拉住他，失败了，看见他倒挂在半空中，心里无限恐惧。但是后一秒，我才意识到被那藤条拖出半空中倒挂是间多么幸福的事，因为我如同垃圾般随同我的行李箱一起从电梯间被倒了出来。看来，连植物都有很高级的审美能力。
　　脸先着地，但不是很痛，只是有点窒息而已。虽然从高处跌下来，因为下面是泥潭，我并没有受伤，当然，相应的代价就是满身的泥泞。从泥潭里挣扎地浮出来，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把脸上的泥抹掉。
　　这时听到一个人在喊，“放我下来，快点？”
　　可是他的话并没有奏效，另一个声音，轻蔑地哼了一声后，说道：“你竟敢指使本王？说，你是什么人？那个飞到半空中的箱子是什么？”
　　顺着声音看过去，说话的是个看起来气势凌人的，呃，小孩？确切来说，是个穿得很华丽的狩猎装的少年，紫色的头发，腰间插了把剑。万幸的是在我被抛出去的时侯，鼻梁上的眼镜没有舍弃它的主人，因此在我从泥潭里爬出来后还能穿越镜片上的泥点辨认出那人的样貌。
　　“我们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人，刚才那个是电梯，我们就是搭那个东西过来的。”我听得出来那努力表现镇定的声音背后的一丝颤抖。
　　“另一个时空？”小男孩抽出剑，“你们是侵入者？是魔界吗？”
　　“我们不是什么魔界的，我们是来自地球的人类。”
　　“人类？”小男孩向周围的人扬扬手，藤条立刻被收回到其中一个人的身后。他走到跌到地上的人的面前，用剑尖挑着那人的下巴，说道，“黑色瞳孔，黑色头发，你以为可以用这么蹩脚的谎言来欺骗本王吗？”
　　其实我此时已经爬到泥潭边上了，故可以听得他们的对话真切些。
　　徐经理—抱歉，我已经习惯这么叫了—下一刻被狠狠地抛到了地面上，惨叫一声，大喊：“我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魔界，反正我们是突然来到这个地方的。你看，”他手指着陷在泥潭另一边的电梯间，“我们就是搭那个过来的。”
　　小男孩发出哼的一声，摆了摆手，身边一个草绿色头发的人念了两句类似哈利波特里面念的咒语—为什么我知道那是咒语？因为下一秒我看见电梯间从泥潭里飞了出来，落在他们面前。之后那帮人低声商量些什么，徐经理趁他们不注意，往我这边爬过来。
　　可惜没走几步，小男孩回头发现了他的企图，让藤条把他缠得死死的。
　　“想逃？没那么容易。”他用手扯徐经理那略长的头发，突然像触电般大跳到一边，之后就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被捆得死死的徐经理。回头跟身边的人说，“把他带回去。”
　　什么？我愣了，其实这也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他们怎么可能把徐经理放了？问题是，他们似乎没有留意到我的存在啊。就在我打算让他们知道还有我这么一个生物的时侯，徐经理大喊：“小麦，不要出来。自己照顾好自己。”
　　说完，那帮人大惊失色，纷纷掏出武器指着他。我想他们大概是把这句话误以为是咒语了。
　　这个地方的使用的语言是英文，而刚才徐经理用了中文。
　　我鼻子有点酸，这样就要跟徐经理分开了。
　　过了好一会，他们发现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徐经理还是好好地被绑在藤条里，才把武器收起来。那小男孩忽然回过头来，往我这边望。我心头一跳，该不是发现我了吧，我躲在一个箱子的后面，透过箱子旁边的一株不知什么野生植物偷偷打量着他们。
　　我确信那小男孩看见了我，因为我们眼神碰到一起了。小男孩笑了笑，转回身去，带着手下走了，当然，还有被藤条绑着的徐经理。
　　为什么放过我？从小男孩的笑容里我读到了鄙夷，那视如草芥的眼神，他应该是想我这么个草芥估计也作不出什么来吧。其实我还有一点想漏了，那就是在这个帝国和魔域交界的森林里，危机四伏，即使是放了我，也绝对活不下来。因此，徐经理虽然被绑走了，其实是被获救了，而那个看似逃了出来的我，才是真正踏上了死亡之路。
　　当然，这也是后来才明白的。

　　那帮人带着徐经理走了以后，我都窝在泥潭里没敢立刻出来。等到手脚都感觉到麻木后，我缓缓地从泥潭里游出来。幸好这只是泥潭，不是沼泽。我躺在泥潭边的土地上大口呼吸，从泥潭里走出来费了我不少力气。然而，我等会还是要游回泥潭里面把徐经理和我的行李给拖回来。
　　过程是痛苦的，但结果是美好的。我拖着箱子，在树林里慢慢地前进着。没想太多，我只想找个湖边洗个澡，把身上黏糊糊的泥给洗掉。
　　大概是走了有一个小时，突然感觉到大地在震动。不是地震吧？一路都是顺着泥潭走的，没敢走到林子深处去。于是我赶紧走到一个相对于比较空旷的地方，蹲下来。
　　地面的震动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听见头上呼呼地有风刮过的声音，天色忽然变暗，抬头一看，数万只大鸟在天空中飞过，遮天蔽日。飞了十几分钟，才见慢慢变少，太阳露出来，看清一两只飞过的大鸟，居然长得跟始祖鸟有点像，或者是翼手龙那般。未等我回过神，侧面有一阵大风铺天盖地而来。我是蹲在几块岩石旁边，大风吹过的时候，借靠在岩石上，才没有被吹走。
　　接下来的形势更加恶劣了，我隐隐觉得有什么庞大的东西要过来了，脑海里浮现犀牛群的景象。这时候，逃也无处可逃了，我紧紧地抱着箱子和岩石块，蜷缩起来。
　　风里慢慢带着风沙，吹过硌得皮肤像刀割般疼痛。我把外套穿上，帽子戴上，只留了眼睛和鼻孔出来。心里既害怕又委屈，牙关咬得生疼。
　　等到那东西终于出现的时侯，我才发觉电影里演的那些犀牛群真的是太小儿科了。只见一片长得极为凶残丑陋的怪物从风源处排山倒海而来，那声音，就像有几千几万个鼓在你耳边齐鸣。我把耳塞塞到耳朵里，放着周杰伦的菊花台—尽管一点也听不到—嘴角咧开一丝微笑。
　　今天我就要死在这里了，没想到我灿烂的生命竟然如此短暂。我的思绪在一秒间已经千回百转，似乎从出生记事起，一直到几小时前徐经理最后一个眼神，都如电影般回过了一遍。人说，死前你会看到自己的这一辈子，原来是真的。下一秒，我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身边的那几块岩石上。墨黑的石头竟然隐隐泛着绿光，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略感粗糙，温良如玉。
　　再下一秒，那群怪兽已经奔到我身边，像全速行驶的火车，在我身边呼啸而过。
　　等等，在我身边？我突然意识到他们没有像把那些树踩扁那样也把我给踩扁了。我抱着石头，努力地使自己不要被这股高速行驶而冲击产生的气流给吹跑了，那样我可就是真的会被踩扁。
　　渐渐地，我发现这群怪兽居然是绕开这几块岩石而跑开，心里不禁大声欢呼。人生总是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机，当门关上的时侯，上帝总会为你开启一扇窗。
　　我热泪满眶，为我残余下来的生命而感激。
　　怪兽流已经慢慢消退，大地的震动也渐渐平稳下来，有一个脚步声却因此而凸现出来。我耳边传来一阵凄厉的嘶喊声，这时我把埋在岩石上的脸抬起来，看到。。。。。身边居然有一只手！
　　大地上布满鲜血，肉碎，残肢和被压破了的内脏胆汁，红红绿绿的一大片。原来他们是在逃命！顿时我觉得自己就像个白痴。可是，即使我早就意识到这是场逃命之途，又能怎样呢？以我这种跑50米从未及格的速度能跑得过能与宝时捷法拉利媲美的怪兽们吗？我能逃脱被肢解或者被吞食的命运吗？
　　我望着眼前这比中信还高，能与金叶大厦媲美的巨型恐龙？老虎？蜥蜴？反正就是怪物，心里居然没有了恐惧。反正都是要死了吗？
　　那怪物站在未来得及跑开的怪兽们中间，毫不在意地把脚下的怪兽们踩了个稀巴烂，两只爪子把一些怪兽捞起来放进嘴巴里吃掉。
　　我就这样蹲在岩石上，看着也许几分钟以后大家命运相同的怪兽一只只被吃掉或者被踩死，觉得好像在梦里面一样一点都不真实。也许下一秒我会在酒店里柔软的床垫上起来，然后继续我的工作。
　　不知什么时候起，天空如此黑暗，只留下一轮碧绿的圆月挂在上面，照亮着这残尸遍野的大地，照亮着挺立在这大地上怪物的血红的眸子。
　　它在看我吗？我心里一阵恐慌，仿佛心被人吃了一样。
　　我正在发愣的同时，它蹲了一下，一跃，居然异常轻盈地跳到了我面前。我被那巨大的震动震倒在岩石的一边，躺在地上，接受着它的俯视，这感觉，实在怪异透了。
　　可是，它似乎没有在看我？
　　它伸出爪子，向我抓下来。
　　我该庆幸自己将被吃掉而不是被踩扁，至少我还留了个全尸—呃，在它肚子里。
　　我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咦？
　　我又睁开眼，发现那只爪子在抠我身边的一块岩石？
　　怪物轻易地把岩石抠开，抓起来往嘴里扔去。嚼动，吞咽，再抠了一块，再嚼动，吞咽，再一块，又一块，最后把所有的岩石都吃掉了，才美美地打了个饱嗝。
　　等等？我没看错吧？那怪物的确是露出了享受的表情，也的确是打了个饱嗝。难道石头也可以吃？这个世界真是奇妙啊。
　　怪物把石头吃完了，伸了个懒腰，在地上扒了扒，卧下来，打起盹。
　　这时还幸存着的怪兽们纷纷逃命跑开，碧绿的月光下，在横尸遍野中，一只巨型怪兽睡着了。

　　我也躺在地上，闭着眼睛，身体一点力都没有，动一下则牵动全身都疼痛不已。四周都格外的安静，连虫叫声都没有，只有怪物那起伏有序的呼吸声。我迷迷糊糊地陷入了睡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