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残红》瘦玉人

22、第 22 章

　　“你来凑哪门子热闹？”漱翾只管数落，但到底还是让那老仆说了下去。老仆是伺候了漱翾多年的人，在那小妮子面前还算得上是个说的上话的人。
　　“公主慈悲。这下人办事不力，公主施以惩戒无可厚非。不过。。。”老仆话中有话，漱翾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去，“不过什么？”尽管嬷嬷是个下人，但凭着多年对漱翾的了解，漱翾的脾气心思还是能摸索一二的。
　　“如今大殷上下能为我所用的人实在不多，放在荆国，这样的人砍个十个百个都不嫌多，只是，如今公主身处的可是大殷。。。”老仆一言未尽，见漱翾若有所思，明白自己的话是说到了点子上。
　　“那依你之见？”老仆的话在理，自己身处大殷，身边无人可用，尽管废物，但也是能做些个事情。
　　“在外头打探不到消息，在里头不就成了？”嬷嬷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诡异，“只是。。。”
　　“接着说。”漱翾心上一喜，面上不露声色，那老仆还算得上是个明白人。
　　“那顾彦之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想要骗过他的眼睛，不下点功夫怕是不易。”老仆并未点破，堂下的年轻人只觉背后一凉，向堂上的老仆偷偷瞥去一眼，不料，那老仆死死盯着自个儿，面上的狠戾之色比那漱翾好不到哪儿去。不由大惊，只恨还不如当下去死，以免被这老妇背后使个阴招。
　　嬷嬷接着往下说，“那小厮到如今还未曾有人见过甚至连个名字，由来都一无所知。想必是被保护得周全，据这坊间传闻，顾彦之现今居住的宅子里头一直都是悄无声息，出去采办的下人个个都是一言不发，低头做事，安静得异常。”
　　“嬷嬷的意思是？”漱翾似是明白了，眼里一亮，这顾彦之的歹毒倒是不逊于自己，找了帮哑巴伺候，这倒是个阴狠的招数。漱翾身体里的血液仿佛被点燃，战意萌生。
　　“好他个顾彦之，倒还真是应了他们大殷的那句话，‘无毒不丈夫’！倒还真想会会！”漱翾对顾彦之更有兴趣见识一番，自然，人家愿不愿意见他又是另一回事。
　　“那老奴就下去办事儿了。老奴告退。”嬷嬷从堂上退了下来，眼色示意侍卫将那年轻人带了下去，那小子也是可怜，身体不住颤抖，毕竟年纪尚轻，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竟又是进了狼窟。
　　漱翾摆摆手，示意嬷嬷退下后，内心不住地狂喜，仿佛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此等草芥人命，阴狠毒辣，倒还称得上是个“刁妇”！
　　傩滺内——
　　“主子。”小厮来报，屋内的人却是没有任何动静，完全没有搭理的意思。晴苍呆在房中已经时日良多，除了每日有专人送进去吃食外，晴苍一直呆在房中，半点踏出的意思都没有。甚至有时下人送进去的吃食也是纹丝不动的时候居多，下人们都在议论自家主子这是看破红尘，寻思着要得道成仙了。小厮也是见怪不怪，也就由着去了，自从上次顾公子大闹别馆后，傩滺已经冷清了许久，比之前那些个人来的时候还要冷清得多。有时，心里头还会活络着，这人心活着和死了还是有些两样，这傩滺原先尽管看着与世隔绝，但那时的主子还是有个盼望，现如今。。。唉。。。
　　小厮本打算放下手上端着的食盒，不想，那紧闭的主阁房门竟是罕见地开了，里头的景象却是让人大惊失色，晴苍竟是意外地身着一身赤红，那一头青丝竟是如鬼魅般褪去，转为一头银发。小厮惊骇之余，慌忙将手上的食盒打翻在地，“哐当”几声脆响，想必这食盒里头的菜碟都摔了个粉碎。
　　“奴才罪该万死，奴才罪该万死。。。”小厮猛磕头，请求晴苍的宽恕，往日里头，哪个小厮犯错，晴苍总是不瘟不火，最多是罚了一个月的月钱了事。但如今的主子已经不同往日，小厮不奢望轻饶，只求晴苍能留下自己的一条小命。
　　晴苍浅灰色的眸子仿佛没了焦点一般，默不作声，视这地上的小仆无物，小厮声声的求饶使得晴苍的眉头越发紧蹙，仿佛实在是忍无可忍这聒噪，一掌下去，这世间终是清静了许多。“拖下去，免得脏了我这地！”也不知是对哪个下令，晴苍说完这句走远了。远远观望的下人受了惊吓，抖抖索索地赶忙把这鲜血淋漓的尸体拖了下去。“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了？”两人边收拾着互相嘀咕，“唉！已经是第三具了！主子的脾性真是越来越暴虐了！”胖的那个对瘦的说道，“这别馆也不是久留之地啊！”
　　瘦的忙不迭地点头，“谁说不是呢！可进来那会儿，都说咱家主子人善，月钱赏银丰厚，平日里活儿也不多。谁能料到这会儿大变，我看那，没准儿咱两就撞枪头上，还是收拾收拾奔命要紧。”
　　胖的摇摇头，似乎不同意瘦子的说法，“走？现在说走，哪儿那么容易？前些日子一帮子人都说要走，你见哪个走了的？别馆上下有几个是想呆在这里的，现如今还不是老实呆着。我劝你呀，还是别天真了，想要离开这个地方，还得动动这个！”胖子用食指在太阳穴边悬空比划了两下。
　　瘦的听胖子的话在理，心里头可急了，“胖子，你的话在理！小弟我不及胖子你脑子活络，你说句话，我都听你的。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小弟定当记你一个大恩情！”胖的见瘦子目光诚恳，知道瘦子说的是实话，离开这个鬼地方自然是需要不少力气，可若能得瘦子一个大恩情，以瘦子之前敛的那些个钱财，也不失一档子划算的买卖。
　　胖子心里头计较了一番，觉得是笔不错的买卖，“说什么恩情不恩情的，这个忙我胖子帮了！”几句客套话，可瘦子和胖子两人心里头可是敞亮的。
　　顾宅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鱼木自那日与顾彦之游了远郊后，在宅在屋子里几日，觉着这日子安静得不同寻常，才意识到这宅子内的下人都是哑巴，若是平常，鱼木并不会太过放在心上，可身处在蓦都这个是非之地，鱼木深谙周围四处都是等着捏顾彦之把柄的大人物。如此可想，这些个人的“哑巴”很有可能并非先天，而是被人给。。。能这么做的人，鱼木不敢再往想下去。就这样吧，你若安好，别无所求。
　　为了不再胡思乱想，鱼木立刻就想见一个人，朝顾彦之的书房走去，不料，却在书房门口被门口的中年人拦了下来，中年人看着并不健壮，但身手倒是不俗，鱼木被拦得结结实实。
　　“我来见归宁。”鱼木以为中年人并非宅子里头的熟人，想必并未耳闻他和顾彦之，不，应该说，没人“能”告诉他关于这些个宅子里头的任何事情。
　　“公子要事在身，不便见客。”中年人仿佛只当鱼木是个一般求见顾彦之的门客，不予理睬。
　　中年人的态度冷淡更让鱼木确信此人并非宅子里头伺候的下人，也不打算跟他计较，只说：“那我歇会儿再来，若你家公子问起，就说是他的书童见他罢了。”鱼木清明的眸子带着几分狡黠，这句话传给顾彦之听，顾彦之岂不懂他的意思，这是两人先前的一个小小玩笑。
　　中年人不做声，似是应承了下来，鱼木是这样认为的，其实此人传不传这句话都不打紧，不过是早晚问题而已，岂料，命运就是这般的玩笑，一个不留神，一次不相见，再见已是另一番景象。
　　再相逢，你在人群的远处，而我亦在茫茫人海中，你想大浪淘沙，寻到我，谁想，任才华盖世如你，最终还是不得不屈服于这老天的捉弄，一次又一次地失望而归。不怕，我知道你安好，我便是不在你身旁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