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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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正是俞源委托的私家侦探，待俞源从车上下来后，他开口道：“这是我们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蒙斯特奥奇。很高兴见到您。”
俞源握住对方伸过来的右手，同样说道：“我也是，见到您很高兴，奥奇先生。”他发现，当他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时，刚才在车里看到的那种锐利感仿佛都如潮水般褪去了，蒙斯特奥奇的眼睛时灰色的，看上去就像小孩子常玩的玻璃珠，寻常又无害。
在美国，很多人找上私家侦探的原因无非归结到几类，婚外情寻找对方出轨证据或者为了打击事业上的对手所以想要找到他见不得人的把柄等等。在各种也算上不得台面的动机下，其实很多人都不愿意在现实中和陌生的私家侦探见面。大家都不熟，谁知道你转头会不会把我卖了？所以更多人依靠的是邮件或者其他的电子手段，成效如何暂且不说，反正心理上的自我隐私保护已经有了安慰。
但俞源觉得自己只是想要找到一起长大的好朋友现在的下落，并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地方，所以一开始就没有刻意的隐瞒自己的信息。特别是当他知道詹姆斯现在待的医院是会员制，只有特定关系的人才可以进去的时候，蒙特斯奥奇一提出自己可以帮忙时，俞源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对方在这家预定好的酒店见面。
“噢——谢谢，我自己来就行。”俞源快步上前接过奥奇先生帮忙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的行李箱，耳根微红。因为是中美混血，从小到大他看上去总显得比同龄的纯种西方人来的更小，成长过程中也总是最受照顾的。没想到都已经成年了，偶尔还是会受到这样的待遇，虽然这对于蒙斯特奥奇来说只是顺手帮的忙，但对本质上其实不大擅长和陌生人相处的俞源，内心还是有点微微发窘。
心思细腻的奥奇侦探当然发现这个雇主的性格有些腼腆，善意的笑了笑也没说什么。等俞源办理好了入住的手续，虽然明知道答案但还是出于职业素养以及礼貌地问了句：“您是打算现在就去那里还是等会？一路劳顿这个时间也正好可以喝杯下午茶。”
“谢谢您的建议，但我还是想先见到詹姆斯。我很想见他。”
奥奇先生表示理解，二话不说带俞源坐进了一辆从外观看起来毫无特色的车里，哪怕停在道路上也很容易被人忽视过去的那种。他替俞源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说道：“坐我的车过去吧。我知道有一条近路，而且我车技也不错。”说道最后，他还玩笑似的炸了眨眼。
俞源的心情也不禁放松了许多。
车厢内，蒙斯特奥奇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从座椅下的格子里抽出一个牛皮纸做的大信封递给边上的俞源。
“这是我们查到的全部了，里面有包含他现在待的医院的信息，还有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您可以看一下。”
“谢谢。”接过那叠厚厚的东西，刚一打开，占据了整张A4纸的詹姆斯的脸庞赫然跃入眼帘。只一眼，俞源整个人都顿住了。
这是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孔。照片是彩色打印的，且像素清晰到能把人脸上的每一处细微都淋漓尽致地描绘出来。这是一张纯粹的西方面孔，脸颊两旁是明显的青色胡茬，看得出来，在拍这张照片的时候詹姆斯的状态并不好，他的眼窝深陷，神情疲惫又虚弱，长期的压抑生活导致他原本饱满的脸庞变得瘦削极了，这也恰恰使得他的颧骨看上去更加高了，这张脸看过去，根本一点都不像是个才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
这是詹姆斯？
这是看到照片后俞源脑海中唯一的反应。
时光倒转，耳畔处似乎又回响起了朋友们熟悉的笑闹声。俞源的眼前恍若有道白光将纽约边陲小镇的林间大道全部包裹住了，刺目的光亮过后，詹姆斯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身影就站在前方，他正回过身冲自己微笑。
“嘿！克里斯。”
原本即将见到詹姆斯的紧张和期待陡然间变得无比沉重起来。这是俞源第一次那么直观的感受到他的朋友正身处精神病院的事实。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在他心目中一直下意识地保留着詹姆斯最初的形象，甚至还隐隐期待着，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就像经过那次事件后，他也曾一度差点精神恍惚，连找了好几个心理医生又过了好长时间才渐渐好起来的。
俞源抱有希望地想，也许詹姆斯的情况和自己差不多呢？只是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更加脆弱点吧？
但现在，这丝期待也摇摇欲坠了。
他在照片里，看到了詹姆斯的眼神。
那是比恐惧还要令人绝望的死灰。
“按照您的要求，我也打听过詹姆斯史密斯家人的消息。很遗憾，老史密斯先生在一年前得了重症已经不幸离世了，而史密斯太太是十二年前就去世的，他们夫妻两人只有一个儿子，亲戚朋友也都在这两年来渐渐断了联系。因为老史密斯先生生前留有一大笔遗产给儿子，您的朋友才能有机会继续待在圣玛丽私人精神专科服务治疗研究中心。要不然，时至今日恐怕连世界上最著名的侦探，那个现在很有名的英国人，也很难再找到他了。”
“谢谢您，奥奇先生。”俞源手指摩挲着詹姆斯的照片，轻声道。
“不，这是我的职责，您无需客气。”
车身在林间小道间不断穿梭，经过了一段视线并不敞亮的路段后，眼前逐渐豁然开朗起来。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很难想象这么一处鸟无人烟的地方居然建造着一座规模巨大的精神病院。它就矗立在山间，巨大的瀑布几里处飞流直下，画面看上去就像是电影里剪辑出来似的。
不难想象，在这里的病人一定都拥有不菲的身家。俞源想，也难怪往来进出的人都是需要严格的身份认证的，如果不是有奥奇先生带着，他刚走到门口就会被保安拦下来吧。
穿过长长的阶梯，在被两个身着制服的魁梧男子检查了通信证后，他们终于被专门的人引领者来到了这座医院的内部。洁净的白色瓷砖和清澈如空气的玻璃组成了这座建筑的大部分结构，但和一开始想象中的精神病院特有的嘈杂混乱以及电视上放的歇斯底里不同，这里的病人大多很安静，他们或坐在轮椅上发着呆，或被人扶着走在阳光下，但每个角落都能看到几个穿着白衣服的医生和护士游走其中，这座医院就像台精密的仪器一样，平静却稳定地运行着。
引路的那个人将他们带到一个独立出来的房间前：“你们要见的人就在这里了。医院有规定，你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探望时间。考虑到病人的情绪，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可以按响这个。”他将一个拇指大小的遥控器递给俞源，上面只有一个异常醒目的红色按钮。
俞源下意识的回了句谢谢。
待引路的人离开，蒙斯特奥奇也识趣地走到了走廊尽头的窗前，一副观看风景的样子。
俞源不由的捏紧手中的遥控器，望着面前紧闭的房门，心脏在不知不觉间跳动的越来越猛烈。
来吧，都已经到这了。
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深吸一口气，那扇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的门终于被推开。
俞源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满目的纯白。
空无一物的房间里，连墙壁都垫着白色的软垫，这个空间里陈列着一张比沙发大一点的气垫床。
詹姆斯一身蓝白条纹的病服坐在上面，听到门开的声音后才迟钝地抬起头，这个过程就像一台生了锈的机械，冰冷而僵硬。看清楚门前站着的是谁后，他瘦的有些凹陷的脸上缓缓扯出一条弯曲的弧线来。
——“你来了，克里斯。”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