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鱼与熊掌可兼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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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轩坐在榻上，捧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就咣当一声把它放在侍女的盘上，那侍女马上低头退下。
一个身材矮小，獐头鼠目的男人走前道：“公子息怒，现在魏帝也只是怕民心不稳，不如公子先派人到魏朝，向魏帝表示忠诚，让所有人都知道公子你无意称帝。”
“废话！现在谣言满天，你以为曹远真会信这种谎话吗？”
孟通继续道：“本来谣言这事就是苏家的人弄出来的，公子就派一个善於辞令的说客去，向魏帝禀明是苏家有意挑拨离间，借机得利，而李家只想偏安一隅，作一个小小的藩王，魏帝虽不会尽信，但至少这表示了公子愿意称臣的心思”
李明轩按了按太阳穴，闭上眼睛想了想再道：“只希望亡羊补牢，未为晚也。这事就由你去办。”
这时堂上另一人走前行礼，那人五官棱角分明，表情不苟言笑，他语气平静地问道：“虽然魏帝不会因谣言而开战，但难保下一次苏家人会做出甚麽事来，公子打算怎样处置苏芷雪？”
孟通又劝道：“苏芷雪狡诈善变，攻于心计，公子还是快快把她杀了，以绝後患。”
孟正浩道：“万万不可，现在杀了她等同与苏泰开战，魏帝又如此猜疑李家，到时候腹背受敌，必死无疑。”
“现在不杀，只怕到时候放虎归山就後悔莫及。”
“不是不杀，只是时机未到。”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李明轩咳了一声，二人马上噤声，李明轩又道：“正浩说得没错，她还不能杀。”
“诱敌深入，不是只有苏芷雪才懂，我就是要让她自作聪明一番。”
孟正浩道：“那公子打算……”
李明轩笑了笑道：“打算让她好好看看李家军的威势。”
上一次见她到底是甚麽时候了？顾佑在李府的花园呆呆的看着天空想着。
“喂！”范悠在顾佑耳边用尽全力大叫一声。
顾佑吓得一缩，回过神来就看到范悠掩口而笑，她心中有气，一掌打在范悠的额上骂道：“你这麽大声干嘛？”
范悠揉着额头，脸有委屈的看着顾佑：“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不应我，我才大声一点。”
“大声一点？我耳朵都痛了。”
范悠伸手想揉揉顾佑的耳朵，顾佑一巴掌打开他的手，愤恨的看着他，范悠只能小声地道：“我不是见你失魂落魄担心你嘛，你到底在想甚麽？”
顾佑脑海中又浮起了那人的脸庞，她摇摇头，然而那人清冷的表情仍是这样明晰，她不禁唉了一声：“范悠，我很不喜欢这样的我。”
范悠见顾佑像有心事，他立刻坐直了身子，小心翼翼地问：“怎麽了？”
顾佑暗地里又叹了一口气，看见范悠的担忧，她勉强撑起笑容道：“没事，就有点累。”
范悠看见顾佑手掌紧握，细心一看，原来是一个圆圆的白瓷盒，范悠想到了甚麽，语气带着试探问：“这是苏沐给你的？“
顾佑只觉范悠话中有话，但猜不透他的心思，只得点点头道：“是苏月荷带给我的，治冷伤的膏药。“
范悠犹豫片刻再问道：“那次你一夜未回，也是跟苏沐在一起？”
顾佑抿着嘴唇，咪了咪眼，对范悠说：“范悠，你有事就直说。”
范悠见顾佑生气，也不敢再借故探问，他叹了一口气道：“顾佑，你知道凡事有得必有失。”
“废话少说。”
范悠白了白眼再说：“那你可知道苏沐是甚麽人？她的目的是甚麽？她背後的势力又是甚麽？”
“不知道。”
“苏沐姓苏，可不是偶然。”
“李明轩可真信任你。”
范悠一征，又反应过来：“你还是知道了。”
顾佑点头又摇头：“我猜到她跟苏月荷丶苏勇都是齐王的人，但她是甚麽人，抱着甚麽目的我不知道。”
她语带一点黯然地道：“她没有告诉过我。”
范悠心细如尘，察觉到她话中的酸涩，眉间的皱纹更深，十分认真的问道：“顾佑，你想要甚麽？”
顾佑把头抬起，眼中惘然的看着范悠，范悠又说：“苏沐和明轩其实是同一种人，在他们眼中，权力和家族比一切重要。”
说着说着想起了自己也曾被李明轩所利用，他忍着冒起的失望，继续说道：“在他们身边，朋友亲人，都是一步棋，他们需要的时候就信手拈来，不要的时候就随时弃棋。”
“他们要的只是赢棋，只是皇位，友情丶亲情甚至爱情……”他顿了一顿，看看顾佑再说：“爱情都只是战利品之一，你视如珍宝的感情，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要留在这种人身边，必需接受这种脆弱的命运。”
“虽然你父亲归顺於苏家，但你不是没有机会摆脱顾家。”
“所以顾佑，我再问你一次，你要好好想清楚，你想要甚麽？”
顾佑总算听懂范悠的意思，她闭上眼睛，脑海一片晕眩，片刻，她张开了微微湿润的眼睛，轻声但沉重的说着：“我所求的，从来都只是一生安宁。”
范悠松了一口气，又挂上温柔的微笑，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你又想要甚麽？”顾佑看着范悠问道。“你既然明知道李明轩是这种人，为甚麽你还视他为友？”
花园里一片安静，微风吹过，吹落了两片黄叶，为这满园芬芳平添了几分萧瑟。
眼前的人头低垂着，苦笑了一下再说：“我第一次见他时，我刚来到了这个世界。我曾经听说过人呱呱落地後，会永远记得第一眼看见的人，长大後不是忘了，只是想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当我张开眼睛，在黑暗的街上看到一个爽朗而惊喜的笑容时，我就马上哭了出来。”
“顾佑，我怕。一个人来到这里，我很怕，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家在何方，而上辈子我从不是心性坚强的人。是他救了我，是他把我带回李府，是他教我骑马射箭，是他千方百计查出我是甚麽人，把我送回范家，他曾经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唯一依靠。”
“那时候的李明轩不是现在这个不择手段的李明轩，那时候他只是一个把我视为朋友的孩子，他的梦想不是皇位，只是骑着白马，带着长剑到天涯流浪。”
“我知道他变了，可是我无法忘记往日的情义，他要利用我，我也心甘情愿。”范悠把头抬起来，看着顾佑，拳头握紧的说：“对於我来说，这已经是无可奈何，但如果你想要安宁，就要远离李家，远离苏家，远离顾家，做你想做的事。”
顾佑轻拍了范悠的手背两下，那青筋微现的拳头微微松开，顾佑温柔地说：“我知道，我知道。”
“但你也应该知道，我上辈子也从不是任人摆布的人。自由与情，二者如只得其一，现在的我只愿选自由，我没有强求鱼与熊掌兼得，但我也不会刻意逃避，一切就顺其自然，随遇而安。”
范悠极轻的叹了一口气道：“怎麽你能对权力地位毫不在乎，甚至退避三舍，对於人和情，却又这般执着。”
顾佑笑道：“烦恼是权力的兄弟，我才没有兴趣为了做那人上人而连睡也睡不好。你说我执着，你对李明轩的情谊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我并不是执着，我只是不去管，不去想，待时机一到，或许一切就得来全不费功夫。”
范悠不再说话，默默思考，二人各有心思，一时间相顾无言，直到一个丫鬟走近二人说道：“少爷说会在前门等候两位公子。”
范悠拍一拍额头说：“居然忘了明轩说要带我们去校场，还是快快动身，别让明轩等久了。”
他走前两步，又回过头来，笑容带着一点狡黠地道：“今天苏沐也在。”
顾佑心中一跳，面上却满不在乎的道：“那又怎样。”
范悠笑了一笑，就转过头去。在他背後，顾佑停了脚步，低眉垂眼，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襟，她轻拍了胸口两下，彷似在给自己壮壮胆一样，她深吸一口气，才往大门走去，那里有阴谋诡计，有明争暗斗，有各怀鬼胎，有勾心斗角，然而那里也有她喜欢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鱼与熊掌可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