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舌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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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苏
“公子，大鱼就要破冰而出了。”红羽掀帐而入，却见那百无聊赖的韩四小姐正架着火堆烤肉吃，好不遐意。
“急什么，快坐下，这可是刚刚烤熟的羔羊腿，味儿可是美到不行。”她笑着招呼红羽坐下，取随身小匕首割下大大的一块羊肉递给红羽，自己举起剩下的羊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啥时间，满室飘香。
“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烤肉吃，那赫连珠都杀到前庭说要见你了呢。眼下梁呆子正在帮你挡着呢，你快快想办法周旋一下。”红羽有些急不可耐地说道。
韶平却是不慌不忙地说道，“眼下有求于人的是她，见不见她，得看本公子的心情。”在穆图下令彻查私制马蹄铁之事后，她早已料到身为主犯的赫连珠会上门来寻事，她是生生等了赫连珠半个来月的时间。眼下说见就见，那岂非涨了她的气焰？
“怎么说也是乌苏的皇后，小姐还是得小心一些，免得她吹一吹枕边风，乌苏王前来寻事那便不好了。”
“穆图为了她来寻事？”她冷冷一笑，狠狠咬下羊腿上的一块肉道，“欺人者，人恒欺之。于此事而言，我算是受害者的身份，何以我还要腆着脸去助长那欺人者的势呢？而且，你认为一个女人可以跟一个国家的产业去做对比吗？穆图并非傻子。”
红羽愣愣地咬了咬羊肉看着韶平，却见她神情自若地把羊腿上的肉啃光，再拿起手帕擦拭着手上的油污。
一个赫连珠，本来不值得如此兴师动众地用如此手段除去。她厌烦的是她背后撺掇的那拨人。有时候让人烦闷的不是实力悬殊，而是明知实力悬殊，还是有人愿意当那挡车的螳螂臂膀。
“那小姐是打算避而不见吗？”红羽越发觉得这韩四是越发的不可捉摸了。
“为何要避而不见。她高兴来，我便高兴地接驾去。这耍马虎眼的伎俩，我到底也是不算差的。”只见她把手上的油渍擦拭干净后，稍稍正了正自己袖子，便转身走出帐门，朝前庭走去。
乌苏的后位，一直是由赫连家族的嫡系姑娘继承，这似乎是乌苏皇室与之约定俗成的规则。穆图自然也是免不了例的。而这乌苏最大的两个氏族间的联盟，也似乎按照某个潜性规则在慢慢平稳发展，比如赫连家族的人，不从政，却是手握乌苏经济命脉的商贾世家。
从一开始，赫连珠一执掌后位，便是以其铁腕及狠辣手段，除去最有可能威胁到她的阮次妃，并把一向与之不睦的抉丽长公主送去晋国和亲，美其名曰睦邻友好。这些作为不是穆图不放在眼里，而是局势需要，他只得隐忍作罢。此番兴起这样的浊浪，这位乌苏新王可会趁机破破先例？
韶平勾勾嘴角，这抉择与否，便看这位王的决心有多大，手腕有多硬了。
思及此，她心里突然想起那一把声音，那话虽是凉薄刻骨，却也叫人听着难忘。
“步调不同，便让自己的步调去迫使别人改变步调，能否一致，个凭本事。”她轻轻地念叨，心却如春风拂柳般柔柔呵道，“二哥，待此事完结，我应该就能见到你了。”
掀开帐门，便见那侧座之上坐着那位昔日荣光万丈的皇后赫连珠。今日的她虽然还是美艳如初，服饰上却是变化很多。乌苏国固有的长袍特色，却又在对襟处加上中原腹地特有的绣样，颜色也是雅致了些许，不是她平日里素爱的绯红和金黄，而是一袭绾色描银线的袍装，外罩一件白狐大氅，那头上簪着的，也是清简了不少，既是妍丽又不会叫人觉得盛气凌人。她的五官本就是比较出彩深邃的，如此装扮，更是衬出那天生的丽质，显得自然出尘。
“未知皇后娘娘驾临，王离有失远迎，还请娘娘治罪。”说完更是施礼作偮，甚是恭谨。
“是本宫冒昧，打扰公子安寝。”她笑着扬扬手，示意韶平不必多礼。
见她如此，韶平也就不再客套。走到主位上坐下，这才说道，“娘娘深夜驾临，所为何事？”
赫连珠朝身边的侍女摆摆手，侍女会意。少顷，便有四位侍卫抬着两只箱子进帐。
“本宫对中原的文化甚是仰慕，知悉公子为中原人士，还望公子能从中斡旋。”她笑着比划着堂下箱子道，“这些便是本宫为公子筹措的经费，还望公子笑纳。”
韶平微笑地把茶盏里的茶叶浮沫轻轻挑起道，“阿羽，如此茶叶也能拿来待客？岂非要我失礼于人前？”
红羽闻言，赶忙上前取走茶盏，换上新盏。
韶平这才满意地喝了一口茶。
喝完也不注意赫连珠微变的脸色，缓缓把茶盏放在案上道，“娘娘怕是饮酒说了胡话。喝口茶清清心吧。”
赫连珠的意思她自然是懂的，不直接跟他说结盟，却是实扎实地抛出橄榄枝。两夫妇间的互相提防，倒是叫她这个外人见之寒心。若是结发为夫妻，仍要互相防范至此，那这亲，不结也罢。
“本宫并非说糊涂话。”她正了正衣袖道，“赫连家在乌苏乃至到中原都有自成一套的手段及策略。若是公子得皇商之位，有我母家的支持，那岂非更是如鱼得水了？也会少走不少弯路呢。”
“哦？”韶平笑笑道，“娘娘此言可是威胁在下？”这抬杠掐架的事，她可是个中好手了。此刻，不怕赫连珠不出招，就怕她以退为进，她反而不好采取主动。
“放肆，娘娘面前，你一介草民怎可如此言行无状。”赫连珠未开口，却是她身畔的女官开口了。
“你先退下。”
“娘娘。”
“退下。”
“领命。”女官这才悻悻走出帐篷。
“婢子无礼，公子见笑了。”
“无碍，她也算言之有理。”
“适才的提议公子若是觉得有所保留，那么本宫再列出一个提议如何呢？”
“草民一介商人，只要有利可图的，都不会拒绝。”人说无欲则刚，其实周身是利也是钢，浑身的钢刺，叫人眼花缭乱，无法下手。红羽在旁边低头偷笑。腹诽自家小姐，真乃奇人也。
“便是东市马蹄铁之事，乃是本宫母家一个不成器的远房亲戚所为。本宫想恳请公子高抬贵手，莫再追究。本宫愿为此事牵桥搭线，把这里头牵涉到的财物给理理清楚，公子的那一份，必不会少。”早在今日的晨间，她就已经收到密报，当时与她合谋的同党已经落网。她害怕这严刑逼供下，这秘密会被撞破，只好屈身求和。况且以如此丰厚利润相诱，她便是不信，王离能不心动。
却见韶平这边，并无过分的动作，只是微笑地品着杯中香茗，悠闲如初。“如此，皇后的意思便是要小民包庇你的那亲戚了？”眉头带笑，言语却是刺骨的冷。她却是是有派出商贾前去游说那人，可是合不合作，决定权不在她或者那人之上。现在问题捅破了，这个作为主谋的，倒是推得一干二净，把这黑锅结结实实地扣在那人脑门之上了。如此做派，真真是与这一国之后的位置格格不入。
“也并非包庇，相反，这更是一桩交易。” 赫连珠此刻心里仍是有些期许，心里还想着待此事完结，她必得再下一城，把这个甚不识趣的王离给扳下去。此人不除，后患无穷。眼下的局势，只得先稳住他的心，再行定夺。“如此一来，正经的银子公子不落下，那黑市的银子以后也有你的份数，如此两全其美的事，公子焉能不动心？”
她的话中藏着鼓动性，也好似成功引起韶平的沉思。正当她以为韶平也要答应的时候，她却是难得正经八百地说道，“我可以不计较你那亲戚之前黑市的盈利，可是事情既然已被挑出，我便没有空手而回的可能。今日在此处我也挑明来说，若是娘娘答应，那么一切好说。”
赫连珠连连点头道，“公子请说。”
“其一，从今往后，不要再开黑市。其二，之前的收益的概不过问，可是今年乌苏的马匹买卖红利，我要再提高一成。这对于娘娘来说，应该不会是难事的吧。”既然要贿赂，那便得讨个真正于自己有利的，其余的是不入眼的小财，不图也罢。
“公子不觉得如此趁火打劫，叫人不齿吗？”
“权贵谋权，商人图利，很是正常的行径，娘娘是少见多怪了。”要她打通与中原的商路，那岂非当了自己是皇帝了，左右国家邦交，桩桩件件都是杀头灭门的大罪，这位皇后，野心不小。她此言也是教晓于她，若是放不下眼前利益，那么何以能图前程大业？倒不如自认技不如人，收拾收拾回宫与穆图滚床单罢了。
“原只知公子术业专攻，万万没想到公子的心也竟然是如此之宽广。今晚是本宫打扰了，告辞。”赫连珠起身，便离开营帐。
“雪天路滑，皇后娘娘好走。阿衡，替我送送娘娘。”虽是不喜皇后做派，韶平心理却是为了她的风度而暗自佩服。能如此气急而不败坏者，为数不多。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舌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