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小鸽子生病（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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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手忙脚乱之后，小鸽子被安排进了病房住下。
“顾云，你店里有人看门么？外头天黑了，要不你先回去收拾东西，晚上好在这儿陪房。反正小鸽子睡了，我在这里看着就行！”邱素梅在医院做护士，因此特意给小鸽子安排了一间双人病房，另一张病床刚好没人。
顾云看着小鸽子迷迷糊糊睡着的模样，小脸蛋通红，她弯腰凑上去，额头碰了碰女儿的脸颊，下一刻，眼泪便滚了出来：“都怪我，小鸽子下午说了头有点晕晕的，我怎么就只顾着忙生意了呢？还让她在屋里乖乖写作业，不要出来玩——”
邱素梅看着好友满怀自责地捂脸哭泣，心里也难受得紧，只能缓声安慰道：“小孩儿贪玩，这儿那儿四处跑的，哪有不生病的道理？待会儿你回家收拾收拾赶紧过来，换我回去弄晚饭，然后送点给你就行了！”
抓住病床旁的护栏，顾云抹了抹眼泪，哽咽着点头：“你帮我看一会儿，晚饭就不用麻烦了，这会儿我妈在店里帮我看门，我回去把店关了就过来。”
顾云回到家，便见顾奶奶焦急地迎了上来，手里还握着炒菜的锅铲：“小鸽子呢？怎么没和你一块儿回来？是怎么回事儿？”
“妈，小鸽子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要在医院呆两三天——”顾云瞅了一眼煤气灶上炒了一半的芹菜香干：“你把饭做着，我先收拾收拾东西，今晚得在医院陪夜。”
顾奶奶一听这话，急得手在围裙上擦了一圈又一圈：“住院？哎呦喂，这、这怎么好端端的——行、行！你先收拾，有什么用得着的东西全带上！我再把馒头热好，然后同你一块儿去医院。”
母女俩急急慌慌地收拾了一通，匆匆扒拉了几口饭，然后便关了门，直往医院而去。
到医院时，小鸽子已经开始打吊瓶了，邱素梅在旁看着，见顾云和顾奶奶来了，忙起身打了招呼，而后将病历里夹着的药费单子给顾云看：“两个吊瓶，加上口服的药，手续费我让他们免了；华军说先把温度给降下来，小孩儿脑袋禁不得这么高的温度，今天只能吃点流质食物，米汤或者米粉都行，别喝牛奶和豆汁儿，辛辣什么的该忌口的要忌口——明天再看情况。”
顾奶奶认真地听着，一拍掌：“正好我煮了饭，上面的米油都被我撇了盛来！”大米粥熬好后，表层浮着一层晶莹而黏稠、形如膏油的东西，俗称“米油”，最是养人的。
邱素梅家里还有孩子等她回去做饭，因此将诸项事情交代清楚后，她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妈，等小鸽子吃了饭，我再送你回去——”顾云拿着勺子，一勺一勺给小鸽子喂着米油，一边对顾奶奶说道：“这瓶水马上就滴完了。”
顾奶奶摸了摸外孙女幼嫩的脸颊，摇摇头：“不要你送，你在这儿好好看着小鸽子。手电筒不是在你包里么？我直接带着饭盒自己回去就行！嗯——明早等我给你送饭，小鸽子要是没什么大碍，留我在这儿看着也一样的！”
顾云勉强扯了扯嘴角，点头应下。
待顾奶奶离开后，整个病房里只剩下顾云与女儿。
因为药力和发烧的缘故，小鸽子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顾云半蹲在病床旁，仔细地端详着她安静的睡颜，心中却几乎要被潮涌而来的愧疚淹没。
自己怎么就忘了小鸽子生病这一茬呢？看着女儿手上戳着的针，青色的血管因为输液的缘故显得格外打眼，想到几天内还会有七八个针孔落在小鸽子幼嫩的手上，顾云心中又是懊悔又是自责。
说起来，小鸽子打小一直都是小病小灾不断。一周岁那会儿高烧到四十度，险些把脑子烧坏；三岁时从楼梯滚下去，因为冬天穿的衣裳多，所以才没什么大碍；六岁时被自行车撞到，膝盖碰到一旁的大石头上，留下一块儿巴掌大的疤……零零总总，不胜枚举。
人常说，小病不断大病不犯，顾云想着自家闺女这艰难坎坷的成长历程，也只能用这句话来自我安慰了。
见小鸽子睡得沉沉，吊瓶里药水还有大半，顾云便拿了热水瓶去医院水房打热水，而后便回到病房，安安静静地守着小鸽子。
门“吱呀”一声响，顾云抬眼看去，惊讶地站起身来，将手里书合上丢下：“大姐，你怎么过来了？”
来人正是顾兰，她手里拎着一袋苹果，另一边牵着个小姑娘，见病床上没动静，便刻意压低声音问道：“小云，小鸽子现在怎么样了？”
那小姑娘正是顾兰的孙女宁宁声音也降了下来，轻轻喊了声：“四姨奶——”而后便趴到了床边上，眼巴巴地瞅着闭眼睡着的小鸽子，竖起耳朵听自家奶奶与姨奶奶的对话。她同小鸽子虽说有姑侄的辈分，年龄却差得不大，平时俩人玩得最好。
“说是菌痢，华军说得先把烧退下去，明天观察观察情况——”顾云心里一暖，心知必定是母亲顺路去了自家大姐那儿，便拉着顾兰坐在床边上，细声讲了始末：“估计住个两三天就能回家了，就是今天烧得有点高，实在是把我和咱妈吓了一跳！”
瞧着宁宁紧张兮兮的模样，顾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宁宁放心——”
顾兰同顾云说了会儿闲话，瞅着宁宁对着小鸽子悄声念叨，不由得笑道：“瞧宁宁同小鸽子亲近的，等入秋宁宁往县里念书了，不知道得多舍不得对方呢！”
宁宁今年七岁了，家里打算将她送到县里上一年级。她爸爸江宏浩是镇邮政局的职工，妈妈仲月是小学老师，计划生育政策摆在这儿，不能再生个男孩儿，因此便将这唯一的女儿当成眼珠子似的。
虽说因为没个孙子，顾兰心里偶尔不大得意，不过被儿子女儿时常劝着，加上宁宁确实乖巧可爱，她便也满心满意地要好好培养这独一个儿的孙女。
顾云抿嘴微微点头：“是呐，不过去县里也好，反正仲月已经定下去县里教书了，到时候宁宁跟在她身边就是了！”这时的学校监管还没那么严格，在顾云的印象里，仲月去县里之后，在安和小学教了两年就调到实验小学任教，宁宁随着转了学；再有几年，江宏浩也进了县邮政局，一家子就在县城里扎根了。
“其实要我说呀，去不去县里念书也无所谓。瞧小鸽子，人家在桑桥小学念得不是蛮好，成绩顶呱呱的！”顾兰摇了摇头，想着自己往后一星期才能瞧见孙女一次，便有些郁郁不快：“就是仲月爱折腾，宏浩也惯着她！”
听出顾兰话里的酸味儿，明白她这是不高兴儿子向着儿媳妇，顾云便劝道：“大姐，仲月这不也是为宁宁的前程着想嘛！再说了，谁不羡慕你有个好儿媳妇，又孝顺又勤快，从来不同你吵嘴——你呀，也就是嘴上说说，心里不知道多得劲儿呢！”
顾兰被这番话戳中心思，本欲反驳，没想到余光瞄见门外一道人影，按捺下话头不提，转而扬声唤道：“你怎么来了？”
套着绿色呢子高腰身的大衣，腿上绑着踩脚裤，脚蹬棕色短靴，仲月的打扮十分洋气，因此叫顾兰隔着门一眼便认了出来。她进门来便先朝顾云打招呼，而后笑着对自家婆婆道：“这大晚上的，天黑路不好走，我这不是过来接您和宁宁嘛！宏浩明天还得早起下乡去，我就让他先睡了。四姨，小鸽子怎么样？”
顾云站起身来，瞥了一眼自家大姐：“医生说得看明天的情况，好的话，大概三两天就能出院了——天也不早了，大姐，你回去吧！明儿早上还得送宁宁上幼儿园呢！”
“成！那我先走了！”顾兰上前一步，试了试小鸽子额头的温度，皱了皱眉头：“明儿要我给你送饭么？”
顾云忙挥挥手拒绝：“不用了，妈说她会过来——你们快回去吧，待会等护士查过房，我也就收拾收拾睡了。”
送走顾兰婆媳，待小鸽子滴完吊瓶，母女俩一起洗漱完毕，顾云便熄灯睡下。
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晨，没到七点钟，顾奶奶便拎着保温饭盒推开了病房的门。
“妈，小鸽子还没醒，你在这儿看着，待会儿我得去她学校一趟，给她请个假！”顾云已经起床，见顾奶奶进门，她忙将床头柜上的东西收拾干净，接过保温饭盒，打开瞧了瞧：“妈，这医院里药水儿味儿重得很，你何必到这儿来吃呢？”
顾奶奶满不在意地摆摆手：“这有什么？！你赶紧吃了饭，该忙忙去！小鸽子这儿有我照应着——”
吃罢早饭，顾云便往学校向班主任何老师说明清楚情况。
小鸽子就读的桑桥中心小学是镇上唯一的小学，桑桥镇又是这四面八乡数一数二的大镇，因此无论是师资条件还是学校环境都还不错。
顾云活了两辈子，哪里还记得学校各个年级的分布？她凭借小鸽子往日闲聊时的说法，摸索了半晌，最后问了一个正在做清洁的高年级值日生，方才找到三年级办公室，在门口遇见了何老师。
“孩子年纪小，抵抗力差，生病是难免的，这个我们都能理解——”何老师正准备去教室看早读课，便拿着书和顾云一起往教室走去：“这几天不上新课，让顾行歌在家里把书看看就行，她的自觉性还是很好的！陈老师那边，我会和他说明。唔——让顾行歌好好休息，迟些来上学也没什么的。”
顾云点头连声应下，有些不大好意思：“何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作者有话说第8章 小鸽子生病（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