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月照寒烟》八煲粥

10、第 10 章

　　没有知会任何人，宓含烟经由浪翻云的指引，于怒蛟岛南面观潮石处，乘了一艘快艇独自离开。

　　没有知会翟雨时，是因为这位怒蛟帮帮主的智囊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个指路人，半分交情也无。

　　没有知会岳欢颜，是因为宓含烟并没有雅兴把一只蛰伏的毒蛇带回无回谷。

　　那个看似无害的小丫鬟，差不离就是“毒手”乾罗蓄养的那七位“干女儿”后备军之一了。

　　她接近她，报的也是于那袁指柔差不多的心思，宓含烟看出后也没有点破，横竖凭自己的武艺怎么也不惧这么一个小女孩儿的，况且有人上赶着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靠岸后，宓含烟一路疾驰，直接以飘忽的轻功身法昼夜不停地赶路，身后零星的几个尾巴早已不知被她甩到了何处，待到其他人收到她不知所踪的讯息时，她人早已出了洞庭一带。

　　“是吗？当真一点踪迹也无？”【怒蛟殿议事厅中，一位面容英伟的年轻男子，正坐在一张长十二尺阔五尺的大木台前，四周俱是书架书柜，摆满了卷宗文件，一件多余的摆设也无。】

　　这名年轻男子，正是占据了中原地区，包揽湖南、湖北、河南、江西等肥沃土地的怒蛟帮，这一任的帮主，上官鹰。

　　翟雨时迎着他古井无波的目光，垂首答道：“宓含烟轻功过人，直到她到了岳州府我们的人才探到了她一点行踪，可惜之后就再找不到她了。”

　　上官鹰闭上了双目，靠在了椅背上，道：“还是找不出她是怎么离开怒蛟岛的吗？”

　　翟雨时看着他略显疲态的姿态，说道：“虽不知，但应是于浪翻云、凌战天等一众旧部的暗中力量有关了。”

　　“凌战天啊凌战天，他竟能在我们的眼皮底子下不动声色地经营，真让我不敢小看。”上官鹰睁开眼睛，看向翟雨时道：“这样也好，至少又让我们得知了他们所积蓄的力量，凌战天又少了一张底牌。”

　　翟雨时略一沉吟，续：道“只是浪翻云在帮内的声望只在帮主你之下，他又一直不曾表态，雨时一直担心，所以故意将宓含烟引至他处，本想亲眼见识见识他的‘覆雨剑’，却没想到浪翻云连谷口都不让我等进入。”

　　上官鹰摇了摇头，相比翟雨时对于浪翻云的慎重其事，上官鹰的态度要轻率许多，这或许是他习惯于从大局上看待怒蛟帮新旧派系的问题，不相信仅凭浪翻云一人能左右局势；也或许是因为上官鹰身为帮主之尊，下意识看轻了这位随先父“矛圣”上官飞打下怒蛟帮大片地盘的剑手。

　　“虹青明日便要出发前往‘乾罗山城’，说服乾罗与我帮合作，联手对付尊信门门主‘盗霸’赤尊信。我拟派凌战天近日内启程前往横岭湖的营田属帮，借此将他远远地支开。”

　　翟雨时心下一惊，本以为与乾罗合作不过是上官鹰为了迎娶乾虹青所做的假象，却没想到上官鹰竟是真的要借由“乾罗山城”的力量进一步加大怒蛟帮的扩张。

　　只是乾罗此人成名多年，阴险狡诈兼之冷酷无情，实在不是个能信任的合作对象，所以翟雨时一向是极反对乾罗的支持，只不过他名义上毕竟是上官鹰的“岳父”，翟雨时也不好多说。

　　当下沉声道：“那雨时便更要好好思量一番，早作部署了。”

　　而上官鹰寄予厚望的怒蛟帮帮主夫人乾虹青，此时正在怒蛟岛一处僻静的小平房内。

　　这处小平房四周围起丈许高的石墙，院落颇为宽敞，房内却是极小的。

　　这么一处简陋偏僻的小平房，恐怕连怒蛟岛上此刻最“关心”乾虹青行踪的翟雨时，也想不到她会在此处。

　　“这么说，你不仅连宓含烟去了哪里都不曾知晓，更是连他们二人比试时都未曾看到哪怕一眼？”乾虹青眼皮微掀，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人，她娇媚的面容上没有了一贯的温柔笑意，看起来却是有几分冰霜般的冷酷。

　　岳欢颜直直跪在她面前，连腰都不敢弯，虽说同样是乾罗的“干女儿”，但两人的地位天差地别，岳欢颜之于乾罗，连个棋子也称不上，只因她年纪尚小，面貌未曾长开，只能偶尔用来对付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对象——例如性喜凌虐少女的“蛇神”袁指柔之流。

　　但她身前的乾虹青，却是乾罗精心培养已经可堪大用的绝色尤物，更是赐予了她“乾”姓的无上荣光，孰轻孰重，轻易可知。

　　所以岳欢颜无法反抗乾虹青，只得没有任何尊严地跪于她的脚边，期望能换得她几丝的怜惜，为自己在乾罗面前美言几句。

　　“主人给了你这么多时间，你却连一个废人袁指柔也杀不死，还让她安然无恙回了尊信门。”乾虹青轻轻用她绣着精美花样的鞋尖挑起了岳欢颜的下巴，打量着她稍微长开的容颜，“虽然你是我们几人中唯一不曾习武的，可你有这样一副好用的相貌，却连那宓含烟的师门都探不出，你说，主人要你还有何用呢？”

　　岳欢颜娇小的身子微微颤抖，却丝毫不敢移开螓首，只眼中含泪，楚楚可怜地看向乾虹青，道：“求姐姐救救欢颜，实在不是欢颜未曾打探，只是那宓含烟堪堪只把欢颜当做婢女使唤，哪里会向我说起师门。欢颜本想趁机对她下药将她献于主人，却没想到这妖女不仅武功卓绝，于医毒方面亦有所建树，竟没有得手……”

　　“好了！”乾虹青不悦地打断她，又道：“那么你阻止死士刺杀翟雨时又是何意，莫非你看上了翟雨时那个小白脸？”

　　听到乾虹青讲刺杀翟雨时失败的责任完全归咎己身，岳欢颜心中大恨，面上却只得装作害怕地回道：“当时那妖女是铁了心了要管怒蛟帮的闲事，她武功高强，那种情况下主人所派去的死士继续刺杀也只能做无用功，所以欢颜自作主张……”

　　岳欢颜的声音随着乾虹青愈加黑沉的脸色越来越小，最后更是低如蚊讷，她垂着头，双肩颤抖着捏住乾虹青的一片衣角，断断续续祈求道：“请姐姐责罚……”

　　乾虹青冷笑道：“我哪里敢责罚你，你怎么说弄废了赤尊信手下一员大将，主人奖赏你还来不及。”

　　她不再开口。

　　归根究底乾虹青心中也是清楚，乾罗交予岳欢颜的任务从头到尾不过是想方设法折损赤尊信手下一员大将，无论是四大凶神任意一人也算是她初战告捷了。

　　只是这岳欢颜自作主张，遇上了宓含烟，更是异想天开想将她掳去献于乾罗，没想到人还没掳到手，却刚好碰上了乾青红指使乾罗手下的死士刺杀翟雨时，更凑巧的是这批死士的头领也认得这个乾罗的“干女儿”，所以即使这次刺杀无论如何本就会失败，乾虹青还是将这罪责归咎于岳欢颜身上。

　　谁叫她好死不死，想为乾罗进献美人了呢。

　　留她一条小命，已经是乾虹青担心惊动乾罗的结果了。

　　原来这乾虹青从头到尾想做的不是怒蛟帮的帮主夫人，也不是“毒手”乾罗的干女儿，而是那雄踞北方，控制黄河两岸的“乾罗山城”独一无二的城主夫人，她又怎么能忍受得了岳欢颜这样她一只手就能碾死的蝼蚁，越过自己向她看中的男人献殷勤呢？

　　更何况，岳欢颜要献的，不仅是殷勤，还是个世间少有的大美人儿。

　　思及此处，乾虹青那张艳绝的娇颜上，面色又是一沉，她冷哼一声，拂袖站了起来，那副修长完美的娇躯，令这个简陋的小平房都显得美妙了起来。

　　看着岳欢颜那可怜可爱的面容，虽然此时尚小却也是个顶顶的美人胚子了。

　　乾虹青心中没由来一阵烦躁。

　　“滚回你的烟雨楼吧，想来至少三年内，主人是用不上你这幅无用之躯了，还是安安分分留在烟雨楼，乖乖替主人的大业搜集情报吧！”

　　说完打开房门，再不看岳欢颜一眼，径自抽身离开。

　　而岳欢颜仍是低垂着头，乖巧至极地跪在原地，低低说了句：“姐姐走好。”

　　她的脸色沉在一片阴影之中，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表情，离去的乾虹青也从不屑去注意她的表情。即使乾虹青注意到了，她也丝毫不在乎一无武艺，二无人手的岳欢颜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她连成为乾罗手中一颗小小的棋子的资格都没有，又何须乾虹青去在意呢。

　　过了半晌，岳欢颜确认乾虹青不会返回之后，终于颤颤巍巍地扶着墙站起了身子。

　　“乾虹青……”

　　她默默念着刚刚离去那女子的名字，摊开的手心里，四个鲜红刺目的月牙印子。

　　乾虹青想错了一点，也是她唯一不该想错的一点。

　　岳欢颜虽然不曾习武，但她却会制毒。

　　虽然对付不了久病成医天赋异禀的宓含烟，但对付一个极其轻视她的乾虹青，却已经绰绰有余了。

　　缠绵美人香，无色无味，就藏在岳欢颜的指甲盖里，这本是给宓含烟准备的绝顶奇毒，却没想到刚好便宜了乾虹青。

　　岳欢颜娇俏的脸上勾起一抹甜蜜可人的微笑，只要她再将药引子施展开来，这中了缠绵美人香的人便会渐渐不由自主地受其影响，越发移了性情，离不得男人。

　　还想做乾罗山城的城主夫人？

　　待到吞并怒蛟帮事成之后，乾罗不一掌毙了她这知晓甚多又与诸多男人有染的美人蛇，已是乾罗少有的仁慈了！

　　想到这里，她仿佛已经预见了乾虹青的惨状，连麻木的双腿以及刺痛的手心，也都似乎感觉不到痛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