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云》轻风龙剑

13、第 13 章

　　吴优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就想找那害得自己出丑的臭小子算账，却不想一阵闪光伴随着相机的咔嚓声，一伙记者一拥而上将那小子围在了中间，还连声叫着“高一鸣”。吴优挖了挖耳朵，确定自己听力好像大概貌似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吴优，你没事吧？”乔浩光也跟着老爹来看戏，等了半天不见正主上场，却看见自己的好兄弟飙车而来，还狼狈的摔了个狗啃泥。虽然这场面是挺好笑的，可还是没有比知道了被自己当成小贼的年轻人居然就是高一鸣这件事更让人惊讶。看着众人将那小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吴优不屑的撇了撇嘴：“不就是个唱戏的，你看这伙人把他捧的，比总统还得瑟。”
　　“我们进去吧，师傅还等着呢。”乔浩光还为自己上午误把高一鸣当贼这事儿心里有点歉意，因此也不愿多说，扯着吴优的袖子就进了戏院。
　　北京城里喜欢听戏的人不少，知道高一鸣来北京演出，早就巴巴的掰着手指头盼着这一天。戏院里满满当当的塞满了人，还有不少没买到票的票友蹲在戏院门口巴望着能听那么一嗓子。可惜高一鸣是武生，精彩处在功架不在唱腔，看不到他舞台上的表演终究让人遗憾。
　　当晚演出的正是高一鸣的拿手戏《八大锤》，在后台上妆的时候高一鸣莫名的就想起十年前曹云点了这出戏叫自己上台的情景。那时自己还不过是个黄毛小子，师傅连戏词都没正式教过自己，还是自己在看师兄们排戏的时候偷偷记下的。曹云当时也许只是图个好玩，可从此让她高一鸣踏上了这条路再也不能回头。
　　所谓武生，大多数身材魁梧，相貌英俊，极少有高一鸣这样长得清清秀秀的少年摸样的人。除下戏装的他一身西服，还戴金边眼镜，长相斯文谈吐有礼。任谁看了都会以为是哪家海漂回来的公子少爷，总之绝对不会想到是戏台上的武生。然而上了戏台将整个人融入进角色里的高一鸣又绝对不会有人说他不像个武生。他的戏不仅是在功架在唱腔在技巧上，而是整个人都化作了那戏里的角儿。带动着所有观众随着他的喜而喜，随着他的悲而悲。
　　高一鸣一身粉色大靠装亮相，黑色丝绒束腰更显得她身长玉立。头戴大额紫金冠，上插双眼雉鸡翎，飘飘摇摇的煞是好看，几个亮相愣是比其他演员更扎眼了许多。陆文龙使的是双枪，严正芳、何元庆、狄雷、岳云，一个个上去，一个个再败下来，四人同上仍是败阵，岳飞亲自上阵，再次被打败。场场车轮战下高一鸣一套套梅花枪各不相同，绝无重复。台下观众的掌声齐鸣，最后谢幕的时候更是集体站起身来鼓掌叫好，那声音险些就把戏院的顶子给掀了开去。
　　应付完记者和所谓的师叔后高一鸣已感疲累不堪，面对吴优的挑衅她也懒得回击了。卸了妆换好衣服从后台走出来却发现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沙沙的雨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清晰。
　　高一鸣在戏院门口踱了几步，四处张望着，却并没有看到她想看的人。无趣的低头发了一阵子呆，一个黄包车夫殷勤的上前问她要不要坐车她也婉拒了。突然很想在这细雨中走一走，让自己发懵的头脑清醒一下。
　　走过了一条街，高一鸣远远地看见前方还有一家小酒铺开着张，酒铺很小，在临街处搭了张棚子挡雨，大概是没什么客人，老板端了个板凳在棚子下坐着乘凉，烛火在这黑夜中跳跃着显得特别的温暖。走近了才发现，酒铺里桌椅不过两张，其中一张桌子前孤零零的坐着一个人自斟自饮，黑色中山装笔挺，一排银扣擦拭得极亮。头发整齐的梳向脑后，年轻的容颜透着那么一股秀美和活力。明明比自己大两岁，可高一鸣觉得自己的心态可比她老多了。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高一鸣在曹云面前站定。
　　曹云暗暗发笑，这人可真是不老实的紧。明明刚刚还在戏院门口张望，一副等人的样子，现在又装的没事一般。他在北京无亲无故，除了自己，还能等谁。
　　“你动作真慢，我都等了你半天了。”曹云拿起一颗花生豆扔进嘴里嚼着，又随意夹了几口菜，“伙计，再拿一副碗筷。照我刚刚点的菜原样再上一份。”
　　伙计答应了一声却被高一鸣阻止了：“不用了，我们两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拿一副碗筷来就行。”说着拦下曹云递到唇边的酒杯，“女孩子不要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说着把酒杯凑到自己鼻下闻了闻，皱眉，“白干？”
　　曹云抬头看了看高一鸣，挑了挑眉，有些挑衅的道：“怎样，陪我喝两杯？”
　　高一鸣突然笑了，落座在曹云对面，手里拿着的酒一口饮尽：“老板，再来二斤白干。给这位小姐——”她指了指曹云，“一碗白水。”
　　老板惊讶的看着这两个长相同样出色的年轻人，有些不明白他们想干什么，不过掏钱的是大爷，只要给钱，他们爱喝什么喝什么，他可管不着这些个闲事儿。
　　曹云看着自己面前的一个大海碗哭笑不得：“你看不起我的酒量！”
　　高一鸣给自己斟满酒：“我喝酒，你喝水，喝到喝不下为止，我们就回去，成么？”
　　“不成，我也要喝酒，把我的酒还给我。”曹云伸手去夺高一鸣的酒杯，可高一鸣的手拿着酒杯左躲右闪总能避开她，而且酒杯里的酒一滴都没有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