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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暗影已渡盼明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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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人面相映红,断骨纸伞眠江边,归来,归来,何须复徘徊…”
阿娘,你最爱的曲子我学会了,子凡应当也不会笑话我了吧?可是,阿娘,小夭怎么再也找不到你了。
旧时落红唏嘘,梦中的扶遥山还是一片祥和。
“小夭小夭,你这块木头,别择药了,我带你去集市闹闹怎么样?”子凡将最后一颗蜜饯塞进嘴里,说道。
“不成。阿娘让我择完这些药。”唐夭皱了皱眉,认真说道。
“你还当真是块木头!本少爷一挥手,那些个小姑娘挤破了脑袋都想碰到本少爷的一丝衣角,你这块呆瓜好生无趣!罢了,本少爷自己去,还图个清静!”江子凡没好气地说,扭头就走。
江南剑莊,名满天下。剑莊二少爷,自然众星追捧。只是,有些扈气。唐夭无奈地看了看背影。
“下次来给你带桃花酥!”
唐夭轻笑,叹:“还真是口不应心啊。”
一年前,采药的唐夭在山脚替痛的咿咿呀呀的江子凡敷了草药,只当是哪家小公子顽皮偷跑出来,出门不顺竟被毒蛇咬到。不想救的竟是江南剑莊的二少爷。自此,他便带着各色各类的小玩意来找唐夭闹腾,有时是李叔拿手的浇糖人,有时是巧儿哥家的蜜饯……
唐夭的世界很小,一直很小。
扶遥山,阿娘,子凡,还有素未谋面的阿爹。
阿娘时常看着远处便唱起唱着《归来歌》,唐夭听着听着,只觉胸口那块地方刺痛刺痛的。不敢追问阿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毕竟,阿娘胸口那块地方更痛吧?
唐夭一直记得,去年阿娘将那个佛花戒埋进门前桃花树下的样子,似是被抽去了所有魂魄,阿娘的眼泪滴在残落的花瓣上,眼里却只剩下空洞。
阿娘说,爱上阿爹是阿娘这辈子最大胆的决定。阿爹送的佛花戒,就让桃树与它相伴吧。看不见了,或许,念想,也就少了些许。
风弄云散尽付之,斜阳满阶碎远调。
可是,唐夭的小小世界自那天起消失了。那一天,阿娘面色发青,疼痛到撕心裂肺,赤黑色的血,染红了唐夭的整个世界。唐夭只能紧紧抱住阿娘,颤抖着。一声声唤着,阿娘。然后,阿娘告诉自己,阿爹便是唐门主公,而阿娘是唐门中制药门的侍长。因为我的出现,阿爹将我们安置在这偏远的扶遥山下,毕竟,唐门三大长老,泰宁主母,容不得我们活下去。
“小夭,泰宁,终究是来了。答应阿娘,离开扶遥山…过平凡的日子,不要报仇,阿娘这辈子,不恨任何人。这辈子阿娘累了,终于…不欠你阿爹了…”
唐夭静静抱着阿娘,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切了,直到阿娘的温度一点一滴流失掉。
唐夭将阿娘葬在桃树下。桃花芳泽醉人,阿娘,我便让这满树桃花陪你可好?
雨降朦胧,石桥青苔不觉绿。泥泞丛中,唐夭眼前越来越模糊,丝毫没注意到手腕上的一条黑线越来越明显,仍是不停地向前跋涉,身上被划出了大大小小伤口。
子凡,你家真的好远。眼前一黑。
“公子,前面有个小姑娘倒在地上。”
“若明,你去看看。”
“好啦好啦,既然是个小姑娘,我当然得看看咯!呦,这小姑娘竟然被下了心骨毒,唐门对付个小姑娘都肯用这么名贵的毒药呢!”
“带回谷里。”
唐夭是在一阵唠叨声中醒来的。“怎么还不醒?师叔明明说今天就可以醒了呀!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啊?待会谷主又得怪我不尽心了……”小石头看了下,嘟囔道。
“哎呀,你总算醒啦!来来来,跟我去见谷主吧!”小石头露出两个白花花的虎牙,激动道。
花环廊生香,唐夭就这样迷迷糊糊被带到庭前。
唐夭永远不会忘记初见子墨的样子,手执素色折扇,锦衣墨发,如玉风华,风姿卓越。
“你叫什么名字?”其声似清泉入口,水润深沁。
“唐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倒也是不错的名字。”子墨嚼着笑意说道。
“这位公子,是你救了我?”
“是。”
唐夭定睛看着眼前的男子,只觉着心中一片温热,一时竟是移不开眼。
“你在干嘛?”
“在看你,你,长的很好看。”
“真是个直率的孩子,你可知你中了唐门的心骨毒?”
“现在知道了。”
“哈哈,子墨,你应当是第一次当面夸好看吧!这孩子着实是有趣……”一旁的若明忍不住打趣。
子墨缓缓瞥了一眼若明,不做理会。
“你,做我徒弟,今后,我护你可好?”
“好。”
“从此你便是我玉扇公子的徒弟。”。
“师傅。”
阿娘,小夭听你的话,不被仇恨蒙住眼。
阿娘,他说会护小夭呢。
“小夭,你五行多木吧?怎么,跟块木头似的!”
王顾之看着在医书中难以自拔的唐夭,无奈叹了口气。原以为师傅收的会是个活泼讨喜的小姑娘,不想竟是这般缄默的小姑娘。这丫头虽然时常一副呆呆楞楞的样子,但心地却是实实在在的善良。
王顾之想着,一抹笑意不自觉地浮在了脸上。
唐夭一愣,他竟跟子凡说出一样的话。尴尬地笑道,“师兄,你就莫取笑我了。”
“顾之,你可是又欺负你师妹了?”子墨一袭白衣,在门口笑道。
“师傅呀,我哪里忍心欺负师妹呀!我向来疼她都来不及呢!是吧,师妹?”
唐夭看着师兄的示意眼神,无奈的点了点头。
“看你们师兄妹感情如此融洽,为师甚是欣慰。既然这样,顾之,你就去把玉诀剑谱上的所有招式再练五十遍,将来才可好好保护师妹。”子墨浅笑道。
王顾之只觉自己额角青筋抽动,师傅啊,你这是护犊子吗……小师妹刚来一年,我可是在你身边四年了呀……
看着王顾之悲怆的背影,唐夭心里怪是过不去的。
“师傅,师兄他,他,挺好的。”
“傻小夭,不用替你师兄说话了。随为师出来。”子墨轻抚唐夭的脑袋。
唐夭放下手里的医书,跟随子墨来到了琼河畔。河水缓缓流向谷底,悠然自得。
“小夭,我今日最后问你一次:你可确定,做我徒弟?”子墨正色道。